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 第36章

作者:椒盐小甜饼 标签: 破镜重圆 甜文 穿越重生

  “朕富有四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犯得着去抢臣子妻?你当朕是什么?乡间的无赖恶霸?”

  林公公一听,双膝一软,顿时又跪倒在了地上,连连叩首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求陛下恕罪——”

  谢源不再看他,一拂袍袖,示意他滚下去:“下回再自作主张,你便也不用在御前待着了。”

  ……

  一旁侧殿中,沈陶陶已换上了宫娥们拿来的官服,系好了宫绦。她低着头,小步内殿里出来,还未来得及抬头,便看见眼前一方绯色,忙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抬目望去。

  站在他眼前的,正是宋珽。

  他将身上弄脏的袍服换了,穿上了对应他大理寺少卿品级的官服——一件重绯色的团领衫,腰间系着银级花束带,身上的补子是一只展翅的云雁。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宋珽身着官服的样子,一袭重绯衬得他的肤色愈白,面色也愈发的霜寒。

  “你来御前做什么?”宋珽敛眉看着她,语声微寒。

  沈陶陶觉出他语气不善,又想起一连串的惊吓,心中也多了几分不快,转过头去,硬声道:“那你又来御前做什么?”

  宋珽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快,微微垂目,语气缓了几分:“是谁带你来的?”

  他的一双眉却皱得愈发的紧,语声微沉:“这后宫之中,看似风光,实则白骨成堆,圣上也并非良配。我知你心不在此,是谁设计得你?”

  沈陶陶愣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蹙眉道:“你在说些什么?没人设计得我,我也不是来御前。”

  她抬目,以一双清亮的杏眼定定地看着宋珽,红唇微抿,似乎对他的不知好歹还有几分气怒:“我是来寻你!”

  宋珽一震,豁然抬目看向她。

第39章 午膳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阵, 还是宋珽微微侧过脸去,轻声道:“你来寻我做什么?”

  他这话,倒将沈陶陶问住了。

  沈陶陶低下头去看着自己女官服饰的裙角, 微微敛眉。

  她来寻宋珽, 自然是为了他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但自己重活一世这样离奇的事, 自然也是不能与旁人提起的。

  她一时想不起什么理由来,不由得有些慌乱。

  正想着随便胡诌一个借口蒙混过去, 不知怎地,脑海中却倏然冒出了顾景易那一句‘我带你去燕京城最好的‘醉八仙’吃一顿’。

  她也是急得狠了,刚想到这句, 便下意识道:“今日休沐,我是来寻你去燕京城里的醉八仙一同用膳的。”

  话一说完, 她自己都愕然地睁大了一双杏眼——她这是在说什么。

  但旋即, 她却又微微侧过脸, 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随口道:“但如今圣上留你用膳,想来是去不成了。还是改日吧。”

  她一道说着,一道渐渐定下心来。

  宋珽为人冷淡,不喜应酬,即便是没有圣上留膳这件事, 宋珽应当也是不会去的。

  而宋珽闻言,也回过身来, 剔羽般的双眉深皱, 面色微凝,似是十分为难。

  他静默着沉思稍顷,微垂下眼, 淡声道:“宫中已过了膳时,你便是现在回去,膳堂中大抵也没有什么吃食了。”

  沈陶陶点了点头,心中倒并不是十分担忧。

  如今天色尚早,她去府中找江菱,或是自己寻个清净些的酒楼,怎样也是饿不着自己的。

  而醉八仙的名气虽大,但听说菜色过于流于形式,偏爱用一些昂贵的食材来迎合权贵的喜好。若非宴客,而是真要去用午膳,大抵还是隔壁的同春楼要好些,他们家的一道持炉珍珠鸡尤有美名,今日倒不妨过去尝尝。

  她正细细想着,倏然听上头宋珽淡淡道了一声‘罢了’,便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宋珽的眉眼间依旧是一片淡漠,语声也是平静如古井不起波澜,却也隐约透出一似细微的无奈:“我去与陛下辞行。”

  沈陶陶一时间甚至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毕竟这是圣上留膳,又不是寻常主人家宴客,还能辞行的?

  但她还来不及发问,宋珽便已整了整官服,转身去了正殿。

  沈陶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下意识地往前追了几步,人却已经进了殿中。便只能回到侧殿内,寻了一张椅子坐下。

  许是天气闷热,而这侧殿里头也没放冰鉴,沈陶陶等了一阵,额上便出了一层细汗。

  殿内也没有凉茶,她便起身站在长窗旁,将目光遥遥落在外头茂盛的花木上。

  窗外热风混着蝉鸣声一同涌入,反倒令她愈发心焦起来。

  ——宋珽这一世,该不会还没病死,就因为犯上不恭,而被拖出去砍了吧?

  她凝眉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生怕听见皇帝勃然大怒的声音。

  倏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将她那本就高悬的心愈发的重重一颤。

  她旋即回过身去,见宋珽好端端地自外头迈步进来,终于略松下一口气,上前小声问他:“圣上没为难你?”

  宋珽颔首,示意沈陶陶跟着自己往殿外走。

  沈陶陶迟疑稍顷,本想寻个由头自己出宫找江菱,但转念一想,宋珽刚刚为了这事,甚至与圣上辞行,如今再将他撇下,似乎也太过言而无信。

  她在心中微叹了一声,想着也就是一顿午膳罢了,便也抬步跟了上去。

  宋珽的官轿便停在殿外不远处,沈陶陶与他一同行到了近前。

  宋珽伸手将轿帘打起,沈陶陶却有些迟疑:“这可是你的官轿,我与你同乘一轿,是不是于礼不合?”

  宋珽淡看着她,缓声道:“你乘轿,我随轿步行便可。”

  沈陶陶蹙眉想了一想宋珽说的情形,忙摇头道:“不成。”

  自己乘轿,让宋珽步行,他那个身子,在烈日底下一路跟着轿子走到宫门口,半路中暑倒下了可如何是好?

  再者说,让宫里其他人看见了,也不成个样子。

  她敛眉想了一阵子,还是抬步上了轿子。

  宋珽的官轿十分宽敞,她却将自己的身子缩在一个角落里,后背紧紧贴着车壁,空出一片位置来。

  她闭了闭眼,终于横下心来,指了指自己空出的位置,低声道:“你也上来吧。”

  外头沉默了一阵,轿子微微往下一压,宋珽似乎还是上来了。

  沈陶陶忙睁开眼来,看见宋珽寻了个离自己稍远的位置坐了,将轿帘放下,便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裙角。

  心中不住地安慰自己:这轿帘子一放,外头便没人看见,青/天/白/日的,宋珽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轿夫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如往常一般抬起轿来,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这轿子虽宽敞,但两人同坐,中间也就隔着一个肩膀的距离,近得沈陶陶几乎可以闻见宋珽身上,那自五阳殿里带出的浅淡的龙涏香香气。

  她略有些不自在,想寻些事情掩饰一下自己的局促。偏这官轿中分外的干净,连一碟点心也无,想转头看看风景,却又不敢伸手掀起轿帘。

  这样狭小的空间内,又一路沉默,气氛压抑地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沈陶陶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只得轻声开口与宋珽搭话:“世子爷,你方才还没告诉我,你又是为何来的御前?”

  宋珽沉默一下,并不愿将她卷入此事,但也不想骗她,便只是简单道:“献人。”

  “献人?”沈陶陶吓了一跳,却也来了几分兴致,压低了嗓音道:“这事我只在话本子看过。权臣与嫔妃们为了利益,将自己搜罗来的美人送到御前,期许她得宠后能为自己美言或是带来消息。”

  她又想了一想,抿唇道:“可是我方才在殿中也不曾见到旁人,她是怎样一位美人?”

  宋珽想到她方才险些被人当成送到御前的美人之事,神色淡了几分,却还是答道:“不是美人,送了一名道士。你进来的时候,他已先一步离开了。”

  “道士?”沈陶陶微微一愕,还想开口,却听外头轿夫扯着嗓子道:“世子爷,‘醉八仙’到了!”

  沈陶陶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外头已热闹了起来,似乎是到了民间了。

  宋珽微微颔首,与沈陶陶一道下了官轿。

  这轿夫也真是会选地儿,落脚的地方便在醉八仙的大门口,头顶上,便是一块明晃晃的金字牌匾。

  两人甫一下子轿子,无数道目光便齐齐落在了他们身上。

  沈陶陶被看得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两人自宫中出来的时候,没换上常服,此刻都穿着宫里的官服。

  但如今想要回宫换一身衣服却也是不能了,便也只有硬着头皮跟着宋珽往里头走。

  “两位,里边——”醉八仙的小二迎了出来,甫一抬头,看见两人皆是一身官服,忙改口道:“两位,楼上雅间请!”

  他将宋珽与沈陶陶引至楼上雅间,又赶紧去搬来了几只冰鉴,这才赔笑道:“两位吃点什么?”

  宋珽将目光轻落在沈陶陶身上,小二便也明白了,转而对沈陶陶笑道:“姑娘,您想吃点什么?”

  沈陶陶略想了一想,宋珽出身世家,这一般的东西,估计也入不得他的眼,便点了些时令菜色,虽不金贵,但到底吃个新鲜。

  小二应了一声,给两人倒了两杯凉茶,便紧步下去告诉后厨去了。

  沈陶陶坐在冰鉴旁,捧着凉茶轻啜了一口,想起方才的事来,便下意识地问道:“你方才与圣上辞行的时候,寻得是什么理由?”

  宋珽淡声道:“偏殿里发生了什么,瞒不过圣上的耳目。寻任何理由,都是欺君。”

  沈陶陶一愣,慢慢将凉茶放下了:“那你——”

  宋珽淡看着她:“自然是实话实说。”

  沈陶陶一惊,险些将还没放稳的凉茶打翻:“圣上没迁怒与你?他说了什么?”

  “没有。”宋珽微垂下眼,淡声道:“他说要降旨为我们赐婚。”

  沈陶陶抬眸看向他,长睫微颤,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惧,只半晌说不上话来。

  “客官,您点的西湖醋鱼来了——”小二推门进来,一见这个情形,忙十分有眼色地将鱼往桌上一放,说了声‘您慢用’,便赶紧退了出去,关上了槅扇。

  被他这样一打岔,沈陶陶在勉强回过神来,颤声道:“圣旨……什么时候下来?”

  “不会有圣旨。”宋珽挟了些鱼肉放在碗中,垂下眼以筷尖细细挑着鱼刺:“我回禀圣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沈陶陶愈发震悚:“你这是抗旨!”

  “有老国公与先帝的那一份情义在,便是为了天下悠悠众口,圣上也不会置我于死地……而你不同。”宋珽的语声微微一停,又道:“我答应过你,三年之后,无论你想留在宫中继续做尚藉司女官,还是出宫,我都不会多做干涉。”

  他将去好刺的鱼肉放入沈陶陶碗中,轻声道:“若要你奉旨嫁我,岂不是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第40章 承诺

  沈陶陶垂眼看着碗里的鱼肉, 沉默了一阵子,还是轻声问道:“难道只要你需要了承诺,哪怕是赔上性命也要践行?这样的言出必行, 值得吗?”

  “我并非是言出必行之人。”宋珽搁下了筷子, 容色淡淡。他上一世当权数十年, 为达目的, 什么样的手段不曾使过。在他这,素来只有言出法随, 从未有过言出必行:“我践诺,从不忖量付出的代价几何,只看是向谁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