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 第49章

作者:椒盐小甜饼 标签: 破镜重圆 甜文 穿越重生

  她与宋珽也算是两世的相识了,她对宋珽也算是了解。宋珽说了随同,就只是随同,不会旁生枝节。

  至于宋钰……

  她悄悄窥了一眼,只觉得廊柱前的男子穿得似只花孔雀,笑起来,则像一只狐狸,行事更是随心所欲,令人丝毫摸不着章法。若是与他同去,这简简单单的买个首饰,不知道要买出多少风流韵事来。

  几乎是片刻,沈陶陶便已在心中做出了决定,她抬目看向宋珽,颔首答应道:“那便有劳世子爷。”

  宋珽微微颔首,与她一前一后地往府门处行去。

  当将要迈出辅国公府大门的时候,身后方传来轻轻一声笑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娘子可真是残忍。”

  沈陶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脚下的步子略略一顿,刚想回转过身去,却见行在她前处的宋珽已抬步迈过了门槛,眼见着,就要没了踪影。

  她本就答不上话来,如今又怕将人给跟丢了,便也只作不闻,加快了些步子,匆匆追了上去。

  两人走了一阵,逐渐进了热闹的街巷。身旁行人如流,道旁各路摊贩们的吆喝声不住响起。

  “燕京城中出名的首饰铺子共有四处。金银斋,漱妆台,万宝轩与古钰阁。你想去哪一处?”宋珽的嗓音自这样热闹的街巷中传来,仿佛也沾染了些许温暖的人间烟火气,冲淡了素日里的疏离之感。

  “那就古钰阁吧。”沈陶陶随口答了,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讶然抬眸看向他:“这城中的首饰铺子,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宋珽微微一默,并未立即作答。

  沈陶陶见他有些为难,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唐突僭越了。

  毕竟,这宋珽带姑娘来买首饰,与她又有什么相干?

  她本这样想着,但旋即却心念一转,慢慢停下了步子。两辈子加起来,她都不曾见宋珽与什么女子频繁往来过,更勿论是一同逛遍城中首饰铺了。

  但如今听来,宋珽确确实实是知道这些铺子的,甚至熟稔到能信口拈来的地步。

  难道,上一世里宋珽背着她在外头养了外室?

  她心中顿时有些纠结,面色也古怪起来。

  你说若是生气吧,她当初对宋珽也没什么感情,即便是宋珽真的抬人进府说要纳妾,她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若说不生气吧,这偷偷养在外头,还瞒了她两世,怎么想,都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她想了半晌,觉得还是要将话挑明,便慢慢开口道:“世子爷——你上辈子养的外室,这辈子还是给个名分吧。即便是身份低些,当不了正妻,好歹也纳个妾室。”

  这话一出口,她非但没有释怀的感觉,反倒觉得心中愈发沉滞了。

  宋珽停下了步子,垂眼望向她,一双眉皱得更紧了:“什么外室?”

  “你上辈子养在外头那位。”沈陶陶见他不承认,也蹙起眉来:“世子爷,以你的身份,即便是要送礼,也是令手底下的人去采买。断没有清楚到连铺子名字都信口拈来的道理。若不是外室,你是与谁逛得首饰铺子?”

  “没有谁,我自己。”宋珽淡声答道。

  沈陶陶抬眸看他,见他不似是骗人的模样,一直紧蹙着的双眉慢慢展开了,心下略微一松,生出几分好奇来:“你一个人逛首饰铺子?买了给谁?”

  宋珽平静道:“给你。”

  沈陶陶一愣,一双杏眼微微睁大,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宋珽便继续道:“我重活一世,回到给你下聘那一日。想起上一世中的亏欠,便想着以尚公主的规格迎娶,以做补偿。我去那四家首饰铺子,也只是为了挑选聘礼中的首饰。”

  他看着沈陶陶淡声道:“没有什么外室。”

  沈陶陶还未开口,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又补充道:“也不纳妾。”

  沈陶陶被他说得耳尖微红,忙微微侧过脸去,见道旁支着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子,赶紧掩饰似地快步往摊位那走:“这民间就是热闹,还有捏泥人的铺子,这宫里可不曾见过这个。”

  她走到了摊子前面,低头看着插在杆子上的小泥人。

  这摊主的手艺还真是不错,无论是人物,还是动物,哪怕只是一小丛兰花,也捏得惟妙惟肖,还以小刮刀细细地割出了叶子上的脉络。

  沈陶陶本只是缓解一下尴尬,如今看这泥人做得精巧,便真来了几分兴趣,细细地看了起来。

  那摊主看见来了生意,立时凑上前来。

  他目光一扫,看着摊前两人一人身着女官服饰,一人虽是一身常服,但通身贵气,顿时便来了精神,笑着对沈陶陶道:“您可有看上的?若是这摊上的您不喜欢,我还可以现捏。这燕京城里,论捏泥人的手艺,我王老四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捏什么像什么!不像不要钱!”

  他看沈陶陶还有些迟疑,没打定主意,便又将目光落在宋珽身上,高声招呼道:“这位爷,给您夫人捏一个小像?”

第57章 珊瑚

  沈陶陶被他这一嗓子喊得整个耳背都红了,忙连连道:“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夫君!”

  那王老四看了眼她的样子,顿时心领神会地连连点头:“晓得,晓得。”他笑呵呵地压低了嗓音:“姑娘,燕京城里民风开化的很,互相倾心的男女白日里出来逛逛街市,没什么的。”

  沈陶陶一愣,还想开口解释,身后的宋珽却已行至摊前。

  沈陶陶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摊主最后说的那句话,真想着如何掩饰过去,却听宋珽淡声道:“捏一只小鸽子。”

  他说着,便自袖袋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摊上。

  那摊主双眼一亮,旋即却又为难道:“这位爷,我这小本生意的,一个泥人也就几枚大钱,您给这些,找不开。”

  宋珽今日的心情似乎难得的愉悦,连话也略多了一些:“她想要的也一同算在其中。剩余的,也不必找回。”

  那摊主笑应了一声,将银子收了,殷勤道:“爷,您给得银子够把我整个摊子都买了,只捏个小鸽子我王老四有点过意不去,要不,给您捏个‘昭陵六骏’?”

  宋珽敛眉,面色淡了几分:“不需要旁的,只要一只小鸽子。”

  沈陶陶虽然不知道宋珽要捏个小鸽子做什么,但见话都说开了,银子也付了,再去刻意纠正方才的称呼,反倒是尴尬,便也略想了一想,开口道:“还能捏‘昭陵六骏’?”

  王老四一道揉着手里的泥团子,一道傲然答道:“当然,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没有什么是我王老四捏不出来的!”

  “那便给我捏一份!”沈陶陶弯了弯眉眼,转首对宋珽道:“江菱是将门出身,这‘昭陵六骏’她肯定喜欢。”

  宋珽垂下眼看着她,轻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沈陶陶被他这样一问,便也仔细想了一想,转首对王老四道:“那么,再给我捏一只狸奴吧。”

  她照着猫兄的样子形容了一遍,王老四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样子,连连点头道:“好咧!您且等等,定叫两位满意!”

  两人便也站着等了一阵,看着那泥团在他手中轻盈地翻转,成条成圆,慢慢显出了轮廓。再以小竹刀点、切、刻、划,塑出细致的纹路。

  不多时,一只小鸽子与一只猫儿的泥塑便已捏好,昭陵六骏,也很快一一成型。

  小鸽子做得活灵活现,乖巧地敛翅落在掌心。而那猫儿,也与猫兄做得有八九分相似。至于那昭陵六骏,更是匹匹不同,皆有神韵。

  因他们的银钱给得格外的多,王老四还拿了精巧的镂空小木盒分别给他们装上,特地叮嘱了保存的方法。

  宋珽将那小木盒拿在手中,垂眼透过镂空的雕花看着里头乖巧的小鸽子,冷淡的神色微微消融,眼底渐渐生出一丝暖意。

  沈陶陶倒不曾留意他的神情,只抬手接过了装着狸奴与昭陵六骏的小木盒子,与王老四道了声谢,便与宋珽一道往之前说的古钰阁的方向走。

  古钰阁里卖的东西大多价值不菲,做得是权贵们的生意,虽取了个清雅的名字,但终究还是开在繁华处的。

  两人顺着热闹的街市走了一路,待走到古钰阁前的时候,沈陶陶手上,已多了不少花花绿绿的小物件。

  沈陶陶也并不在意,手里拿着这些东西,便抬步进了阁中。

  守在门口的迎门侍女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衣着,面上堆起笑来:“二位想买些什么?”

  沈陶陶将东西交给宋珽,空出手来扶了扶自己束发的簪子:“买一只簪子。”

  那侍女的目光便也顺势移到她束发的青玉簪子上,不动声色地在心中估了估这玉的成色与雕工,便微微躬身,将两人往楼上引:“二位,请随我来。一楼放着的,不过是些凡品。成色略好些的,皆在楼上。”

  沈陶陶下意识地随着她一道往楼上走。还未曾踏上上楼的木梯,便听身后宋珽淡淡一声:“将你们放在暗格中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沈陶陶微微一愕,停下步子回过身来。

  那侍女的神色也有一瞬间的讶然,旋即忙赔笑道:“原来这位爷是这里的常客了,我这便将掌柜请来。”

  她说着,忙为两人沏了两杯香茗,又奉上一小碟子时令瓜果,这才匆匆下去了。

  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目力所及之处,沈陶陶这才轻声问道:“暗格里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我以往来的时候,从未听过这茬。”

  宋珽淡声解释道:“这家古钰阁中的侍女最会察言观色,看人下碟。方才你刚进来时,她先看了你手上的东西,似乎是想把你往一层的角落里引。之后又发觉你身上穿得是官服,再看了你束发的簪子,这才决定带你上二层。”

  他停了一停,继续道:“若我不曾猜错,一层应当如她所说,是些凡品,是为了一些寻常的殷实人家准备。而二层,是为一些颇有家底的富户与有品级的官员们准备。”

  沈陶陶微微瞬目:“那所谓的暗格,便是珍品所在。”她下意识地道:“那上次你来的时候,她们是直接将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了?”

  宋珽颔首:“上回我来的时候,乘得是府中的马车。车上有辅国公府的徽记。”

  “原是这样。”沈陶陶暗叹了一声,又生出一些好奇来:“你说你上次来这是挑聘礼来了,那可挑中了什么?”

  “我并未了解过女子的首饰。便让她们拿了些价高的。”他敛眉回忆了一阵:“似乎是一整套的赤金镶红玛瑙头面,两只成对的嵌红玉象牙累丝项圈,外加上一副红翡翠滴珠耳坠。”

  即便是大婚时应当用红,但是沈陶陶略想了一想自己戴着整套赤金镶红玛瑙头面,脖颈上套着两只嵌红玉象牙累丝项圈,耳上还要挂着一副红翡翠滴珠耳坠的模样,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要是真穿上这一套,招贼不说,可能还吓人,估摸着,就像个行走的珠宝架子。

  她正暗自想着,那侍女却也带着一个留着羊角须的精明老者,自里头走了出来。

  那老者行至两人身前,一抬头便是满脸的笑容,仿佛面上的每一条皱褶里都堆满了喜色:“二位,今日是想里成色最好的一批首饰都给您拿来了,随便哪一样,都是罕见的宝贝,您随意挑着。”

  他说着,冲身后招了招手,一列侍女们便自珠帘后鱼贯出来,每一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铺着深色丝绸的紫檀木托盘。

  沈陶陶一见这阵仗,便知道托盘里的东西怕是贵得要令人咋舌。但年轻女子中又有几人不爱精致首饰的?沈陶陶自然也不能例外。就算撇开这一层不提,单单只是心中的好奇,也驱使着她往托盘中望去。

  镂空雕花的芙蓉玉环、浅月色的珍珠璎珞、三翅莺羽珠钗等一一排开,琳琅满目。

  沈陶陶且行且看,最终却在一支红珊瑚番莲花簪子前缓缓停下了步子。

  相比金银,她更偏爱东珠、珊瑚这些海物。上一世中,哪怕她与宋珽没有半分感情,但对辅国公府送来作为信物的那支红珊瑚簪子,却是极爱的。即便因为色泽过于艳丽,能真正拿出来戴的时日并不多,但也是日日搁在枕边的。

  如今眼前这只红珊瑚番莲花簪子,虽比上一世那支要逊色一些,却也是色泽喜人,质地莹润,在深色的锦缎上,深艳得像是心尖上的一方赤色,令人难以释手。

  沈陶陶只迟疑了一瞬,便侧过脸去,轻声与掌柜询价。

  掌柜捋着自己的胡须,拿着一只纯金的小算盘打了两下,报出一个数来。

  足够一户殷食人家三五年的嚼用。

  沈陶陶倒抽了一口冷气,咬唇想了一阵,终于还是气馁地转过脸去,不再看那支簪子。

  她现有的银两,是足以买下这支簪子的。但她身在宫中,还有许多要花银子的地方,女官的俸禄远远支不起这个开销。即便再是喜欢,她也不能为了一支簪子,断了自己的后路。

  她暗叹一口气,正想与宋珽说还是去二层看看别的,宋珽却已自袖中取出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玉牌搁在那紫檀木的托盘上,淡声道:“挂在辅国公府的账上吧。”

  那掌柜的脸上赔着笑,手中却毫不含糊地拿起玉牌仔细辨了辨真伪,确认是真货后,这才双手将玉牌还了,笑道:“好咧,我这就差人给您包上。”

  三言两语,这就将这支簪子订好了,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

  眼见着那侍女要将簪子放入匣中,沈陶陶这才回过神来,忙扯着宋珽的袖口往旁侧行了两步,压低了嗓音问道:“你订这支簪子做什么?”

  宋珽淡声道:“只是一支簪子罢了,你既喜欢,那便送你。”

  沈陶陶愣了一愣,咬唇道:“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明日,我将银子如数给你。”

  宋珽微垂下眼看向她,低声道:“若是连银两都需要偿还的话,我是否还当还你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