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毓轩
“什么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别给我打岔！”楚母避重就轻的哼了一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儿子的鼻子问，“反正我说的没错吧？那老韩家是不是有个小子，是你媳妇儿她姐姐不要的，扔给你们了？”
“妈！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什么叫‘扔’？我们是代为照顾！”楚铮捏着鼻梁，忍着气，问，“您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从哪儿扫听来的？”
“你管我哪儿听来的，我就问你有没有这事儿吧？”楚母一拍腿，气冲冲的说，“好啊！你是眼里真真没有家里人了！啊！你替人家养孩子，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和家里说一声！你行啊！楚铮！”
“妈！讲点儿道理！这事儿我用得着跟你们说吗！我们自己的事儿，说给你们听有什么用？你们是有意帮我们分担还是怎么的！”楚铮没想到这点儿小事儿，他妈妈都能临场解题，他也是服了。
“呸！”楚母斥道，“这事儿怎么是小事儿呢？你家里长住进个孩子，你不担责任啊你！这将来，算起来，他是你们俩养大的，你们和他就是养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将来他是可以和湛湛争财产的！再说了，你们真就不打算再生一个啦？”
“妈！您思维能不能不要那么跳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就争财产了！”楚铮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再说了，韩品的养父母是子禾的大哥大嫂，人家孩子的户口也不和我们在一块儿！我岳父岳母给这孩子在B市买了房子，人家孩子有自己的户口本儿！……这事儿，根本就没您说的这么咋呼！简单说来，孩子就是跟我们吃住在一起而已。”
“那钱呢？他学习不要钱啊？吃喝拉撒睡，不需要钱？将来上学上辅导班儿，不需要钱？”楚母冷笑着质问道，“你别以为这不是多大点儿事儿！这里面事儿多着呢！也就你这缺心眼儿的玩意儿傻乎乎的，人家说什么你听什么！也不会动脑子想想，将来养孩子要是出问题了，你担不担得起那份儿责任！”
“妈！且不说我岳父岳母和大舅哥两口子给孩子准备了一部分生活费，就是没有，我和子禾，一个是孩子的亲姨，一个是孩子的姨夫，我们俩管孩子，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这也是应当则分的啊！”楚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甩手挥掉，和他妈分辩道，“妈！这亲人之间，要是这么斤斤计较的话，我当初就不该帮楚娉那么多！……亲戚之间，搭一把手，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嗬，你行啊！你真行！我说一句，你顶一大段儿！我用你教我怎么为人处事？！”楚母就不愿意听楚铮拿楚娉说事儿，“你别提你妹妹！我说的是你！”
“您也别说我！我都四十出头儿的人啦，真不需要您再跟我说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说句实在话，就算是我不对，我这人的观念已经形成，就是想改都不好改了，更何况，我做的也没什么不对！”楚铮这话一说，顿时又把他妈给气了个仰倒。
他这还不算完，追着他妈妈问：“妈，说正经的，韩品来我们家的事儿，我不是没想过和您跟我爸打声招呼，不过是一直忙着，才没时间的……倒是您，从哪儿知道这事儿的？我瞅您那意思，似乎知道的还挺清楚的！”
“呵呵……你当我是傻子呢？打招呼？你们现在谁手里没有个电话儿？电话里说一声不行啊？我信你会专门回家和我们说？要是你肯回家一趟，我何至于找到这里来？！”楚母不信小儿子的话，当然，她也是不想正面回答他那个问题。
“信不信，反正您也来了，事儿您也知道了，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我送您回去。”楚铮一见他妈游移的目光，心里有数儿了。
“急什么，就哄我走！”楚母一看小儿子不按套路出牌，当即一愣，旋即摇着头，拨开楚铮伸过来的手，“我要说的事儿还没说完呢！”
“我想知道的事儿，您也没说啊！咱话不投机，您回家和我爸说去吧！”楚铮搂住他妈肩膀，半抱半搂着就要往外走。
楚母哪里同意？
只是碍于力气不够，挣来挣去也没挣开，还让小儿子给气的够呛。
“妈！您再折腾，我可背着您走啦！”楚铮干脆使出无赖一笑，直接玩儿横的。
“放手！说！我说不就得了！”楚母见他儿子来真的，气得一手掐住他的腰，拧了一把，才妥协。
“前几天，你二嫂子和她朋友吃茶时，正好儿看见你媳妇儿和她大哥大嫂说话；你二嫂子当时正坐在他们后面儿的卡座上，因为她去的早，又正好儿有绿植挡住，所以你媳妇儿也没发现。”楚母没好气儿的说，“当时，你媳妇儿他们正好儿提到韩家那小子，她才听明白了。”
“什么叫‘韩家那小子’？人家孩子有名有姓，人家叫‘韩品’。”楚铮忍不住纠正道。
“我管他叫什么！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用得着知道那么清楚么！”楚母不痛快的噎他，“倒是你，别养着养着，真当成自己儿子养了！”
说到这儿，楚母心里更不痛快了。
别看她可以帮着楚娉琢磨人，可是看到旁人“琢磨”楚铮和她孙子，她心里就不乐意了。
“要我说，你们两口子就是傻！你说说！啊！韩家那小子，人家有外公外婆，有养父养母，怎么就你们两个冤大头把他接来了？他现在才十岁，等长大成人还得那么长时间呢！这期间，我可怜的孙子，就要受委屈了！”
言及此，楚母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还真抹出几滴眼泪来。
“受什么委屈啊！我们自己的儿子，只要您别跟楚娉瞎胡闹，我们还能委屈了他？”楚铮本来心里对章荟那个八卦怒气滔滔的，只是让他妈一打岔，他只能暂时将他那不着调的二嫂子放一边儿，和他妈辩驳起来。
第732章
“俩大人看一个孩子，和俩大人看俩孩子，能一样吗！”楚母这事儿算得很清楚，“原来家里的东西都是湛湛的，现在呢？”
“我看挺好的，小孩子就应该懂得‘分享’！再说了，这家里的东西，都是我和子禾的，什么叫都是湛湛的了！我们愿意给他，那是我们愿意，没道理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直接就算他的了！”楚铮不喜欢他妈这种观点，“别说将来我们还会给他生弟弟妹妹，就是家里只他这么一个孩子，这家里的东西也不会都是他的！”
“男子汉大丈夫，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出去外面儿挣去！俩眼珠子只盯着自己家里的东西，算什么本事儿？”楚铮不满道，“妈，我跟您说，您可别给我儿子灌输这种没出息的观念！我当初谁也不靠，就靠自己打拼到现在，湛湛和我比起来，条件上好了许多，更应该自己奋斗才是，没道理老子英雄儿狗熊！要真那样儿，我还真什么都不留给他！”
说到这儿，出于防范心理，楚铮跟他妈补充一句：“当然了，东西不留给我儿子，别人也别想得，我和子禾自己都花了，花不了我们直接捐出去帮助更需要的人，也不让那没皮没脸的东西赖上！”
得，他这话虽然说的含糊，可谁听了都知道他这是说给他妈听的，为的是打预防针，免得楚娉那俩孩子赖上他。
楚母闻言，气得心砰砰直跳不说，身子还晃了晃。
她直视着小儿子戒备的眼睛，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这样的话，是怕我把湛湛往坏处引，是不是？”
对此，楚铮没有否认。
他宁可现在小小的伤他妈妈面子，也不愿意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儿出现。
“楚铮！我是什么人啊！啊？你看着我！”楚母抡起拳头冲楚铮劈头盖脸的捶起来，她边捶边骂他，“我是你亲妈！是湛湛的亲奶奶啊！我再偏心眼儿，我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子不学好！我也是盼着他好的！你倒好！直接把我当后的防了！你怎么说的出这话来！”
她捶了约么百十来下，捶不动了，便就地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数落道，“从我上学到工作，同学同事领导朋友，就没一个说我人品差的！可到老到老，我让儿子当.奸.人.防.了，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我一辈子为儿为女，可到如今，却落得个儿子不待见的地步，我这憨皮赖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啊啊！我自己生的儿子、养的儿子、疼了大半辈子的儿子啊！拿话挤兑我！我这心寒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还顺便不重不轻地捶着胸口，摇头晃脑的闹：“我养了三个儿子啊！俩大的都不济他一个受宠啊！现今，我多为他妹妹想一点儿，他就把我恨上啦！我怎么这么可怜啊！这生儿养儿有什么用！娶到媳妇儿就把谁都扔到一边儿！他这是要六亲不认啦！
全家就他生活最好，条件最好啊！他宁可帮人家养孩子，他也不伸手帮帮自己嫡嫡亲的妹妹啊！他这当兵当的，越来越会对家里人抖威风摆架子啦！我们俩老的也都不被他放眼里，他这是要把自己当成石缝里蹦出来的啊！
……”
“妈！您闹没闹够啊！这说唱了半天，您就不累啊！”楚铮早在他妈拉开架势的时候，便就势坐在地上，就那么静静地看他妈闹；还真别说，他妈这精神头儿真棒，现在好多不善运动的小孩儿都比不上，这又哭又闹的折腾好半天，竟然都没有歇会儿的意思。
自己都坐累了的楚大队长，揉揉发麻的脚，无奈的.插.话.道：“您累不累？喝口水吧！喝口水歇一歇，我也该送您回家啦！……今儿大家情绪都不好，我就不留您在这儿吃饭了，改天回去，我请您和我爸下馆子去！”
“呸！谁稀罕！”楚母让他儿子这“不合大流”的反应弄得也没了哭闹的兴致，瞬间收回眼泪的她，让他儿子后面儿的话气得瞠目结舌，“你这不孝子！竟敢这么对你自己的妈妈！”
“妈！您说您到底想干什么吧！您这再闹下去，您儿子我就是这大院儿里的笑话啦！”楚铮揉着脑袋，无力的歪着头问道。
“行！我回家可以，但你得给我办件事儿！”楚母瞪了小儿子半晌，见他坚持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也没辙了，只能又后退一步，开口道。
“要是事关楚娉，那么，我只能请您老免开尊口了。”楚铮站起身，拍掸着他裤子上的尘土，随意道。
“嘿！”楚母气极反笑，“我还真就是替她说话了……你让你媳妇儿帮帮忙，问问刚退学的孩子，能不能反悔回去。”
“妈！您不用等子禾回答啦！我现在就能告诉您——不可能！”楚铮气得胸闷，“您替我带话给楚娉，要是因为这事儿，洛立名又要跟她闹离婚的话，那就恭喜她，她脱离苦海的日子不远了！做人得像个人样儿，别成天弯着膝盖！堂堂正正挺直身板儿，也许她就能站在井外看风景，找到被她曾经忽略掉的成片的森林了！”
“我又不是让她帮忙办，就是问问而已！你妹妹那儿有交代就成了！”楚母忍着不满，语气和缓的说，“让你媳妇儿问句话，也不难，不就是个电话的事儿么！洛家也不可能厚脸皮的让你媳妇儿帮忙……”
“打住！这话您别说啦！我也听不下去，洛家要不要脸，跟我没关系！这事儿，还是那句话，就算子禾一个电话就能让那孩子重进B大附小，我们也不帮忙！”楚铮毫不犹豫不容反驳的高声拒绝道。
“一句话而已！”楚母拉住楚铮胳膊，不肯放开。
“这话我没脸说！”楚铮也不挣扎，只定定的看着他妈道，“你们可以说的无所谓，可我不成，我还要脸呢！再说了，我就不明白啦，B市不错的小学那么多，他们怎么就赖上B大附小啦？”
“B市好的小学是不少，可B大附小就那么一个，它那升学率可不是吹的！再说了，之前有机会进里面儿读书的，那唾手可得的机会让他们放弃了，现在他们又怎么可能甘心跑别的地方凑合呢？”
“凑合？脸可真大！”楚铮嗤笑，“呵呵，可惜，我却不愿意多管闲事儿！他们要是想知道什么，让他们自己到B大附小问去！”
“他们自己问，怎么可能进去？”楚母嘟囔着，“现在谁都不傻！”
“对！谁都不傻，就是我们三口儿太傻！”楚铮听他妈这话，冷笑着摇开她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倒退几步，运着气，“好啦，咱们没必要为外人闹成这样，走，我送您回家。”
“我不回去！”楚母再次躲开小儿子伸过来要拉她的手，“你要是觉得不好说，我说！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媳妇儿回来，我和他说！”
“妈？！”楚铮刚吼一句，眼看就要发飙，楚母要等待的人就出现了。
“谁要和我说啊？！”
第733章
“谁要和我说啊？！”
韩子禾轻笑着扬声走出来的刹那，楚铮便一拍额头，一副天塌地陷、好像被突兀的扔到丧尸遍地的末世之城一般。
“子禾！你回来啦！”楚铮先他妈妈一步跑上前，无视了他老妈和他媳妇儿不满的眼神儿，挡在了她们中间，“回屋没有？走，我给你倒水喝去！”
“放手！”“让开！”——得，婆媳俩这会儿倒挺有默契的。
“哦，对啦，媳妇儿，你看，我妈来了！”楚铮让他妈一把揪了个踉跄，知道挡不住了，便只能摸摸鼻子，笑着侧身，把他妈现出来给他媳妇儿看。
“你看，这可真不赶巧，我这急着送妈回家呢，晚饭你和湛湛先吃吧！饭菜给我留出来就成，不用等我了！”说着话，极力避免他妈和他媳妇儿正面对话的楚铮，赶紧搂着他妈肩膀，架着就要往外走。
“松手！”“等等！”——这对儿婆媳又不约而同的开口了。
“楚铮，你不觉得有些话说明白了，更好些吗？”韩子禾看着楚铮那张纠结的脸，反问道。
“你这不孝的东西！松手！放开我！”楚母待小儿子的手劲儿渐松，立刻一把将他推开，转步上前，走到了韩子禾的跟前儿。
她上上下下的将直视她的韩子禾打量一番，提气、开口，便是质问：“子禾，不管之前我做什么了，做的对不对，我都是长辈！你现在和楚铮还是两口子呢！至少你们俩还准备好好儿过下去，而楚铮也没打算跟我们脱离关系，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有点儿礼貌？怎么着？现在见面儿，你连一声妈都不叫了？”
“哈！”韩子禾闻声，轻笑了起来。
她抬手将额前刘海抚到一旁，神情笑中含嘲的嗤笑道：“像妈妈这么饱含深沉的爱与敬意的称呼，您觉得您配吗？”
“你！”楚母没想到小儿媳竟然毫不犹豫的准备撕破脸了，没有心理准备的她，神色当即一滞。
旋即，她内心中的怒意便不可遏止的翻涌起来。
她一甩头，瞪向楚铮：“你媳妇儿都这样啦，你也不说管管？”
“妈！算我求您啦！您先回家成不？！”楚铮什么看不明白？他媳妇儿一出场，他就把她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看他媳妇儿这明摆着是要气人的架势……他估么着，之前他和他妈妈的对话，她很可能听了大半，甚至更多。
自己的媳妇儿自己清楚，她要打定主意干点儿什么，他未必拦得住。
看来，为今之计，就只有先把他妈妈拉出战场再说啦！
可惜，在场的两位主角，都没打算如他意、都没打算配合他的剧本儿走。
“啧啧啧，老太太，您儿子叫您回家呢，您麻利儿点儿，免得呆会儿面子上下不来，一着急，腿脚不利索的再绊着了！”韩子禾注意到楚铮额角上那瞬间泌出的一层密汗，心里虽然对他的表现略有微辞，但终究还是心疼他，不愿意让他太过为难，故而她只是嘴不饶人，心里却是打算放他们一马，“您啦赶紧的吧！我一会儿还得扫地杀毒呢！”
“你！你这是不带脏字儿的骂人啊！”楚母让儿媳妇儿这么挤兑，怎能罢休？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是细菌吗？”楚母拉着楚铮的胳膊让他看看，“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亏你还是B大的教授呢！你有师德么！”
“师德什么的，您就甭替我担心了！我这人职业素养还是有的。”韩子禾双臂环抱笑吟吟的看向楚母，话音一转，“至于，您嘛……真不用过度解读我的话，您说您又不是是学生、也不需要考试，何必自己找罪受的学人家练习‘阅读理解’呢？……再说了，细菌和您还真不一样，人家细菌还有有益的呢！”
“你！”楚母听明白了，她这个小儿媳妇儿这就是骂她呢！骂她连细菌都比不上！
楚母这大半辈子虽然和外人也有过争执，可鉴于她工作的原因，争执也不过是就事说事，实在恼极了，也就背后给领导打个小报告……她从不曾遇到和人动真格的打嘴仗的情况。
于是，在儿女们面前……或者说，在儿子们跟前儿无往不利的楚母，蓦地哑炮了。
这么点儿战斗力，都不够塞牙缝的！——韩子禾见状，耸耸肩，觉得真没意思！
楚铮苦笑着，偷偷摸摸的拉拉他媳妇儿的小手，眼神儿示意她适可而止、差不多就得了。
“你真把我妈气到，在外人看来，你就是再委屈，可都不占理啦！”楚铮小声的分说道。
“占理？呵呵。”韩子禾翻翻眼，她从没单蠢的认为她和楚母之间，她能“占理”！
“她弱她有理呗！”韩子禾不无嘲讽的一笑，“你要是怕我气到她，就赶紧把她带回你们家去，我现在是‘保家卫国’、‘守卫领土’的状态，谁惹我我轰谁！”
她抬眼看着楚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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