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株小银杏
放到以前也就罢了,尤利西斯明天就要走,容夏根本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接下来的一碗苹果块。
苹果和水果刀都被抽走,尤利西斯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他亲自上过战场,在他眼中,这部以优雅贵族为主角的战斗片简直毫无常识。
大战过后,任何一位士兵都不会顶着整整齐齐的发型。
演讲固然有用,空洞无物的嘴炮却不会让强敌轻易放弃抵抗。
容夏在认真看电影,尤利西斯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容夏身上。
她抱臂靠在沙发上,仰起下巴,正在欣赏一段段富有艺术性的战斗场面。
当电影进展到导演自认为煽情动人的嘴炮部分时,她却有些忍俊不禁:“我想起一个熟人,她之前应该很喜欢这种电影。”
……对,容夏还有那么多朋友。当他离开以后,她的生活其实并不会缺失什么。
尤利西斯压抑住内心的负面情绪,继续用余光捕捉容夏的一举一动。
她低下头,似乎已经对电影失去了兴致。
她从茶几上扯走一片湿巾,擦了擦手。
等等,她似乎正在打量他。
她转身了,她朝他伸出了右手——
一只散发着薄荷香气的手轻轻搭在尤利西斯的额头上,撩起了他的刘海。
尤利西斯几乎要变成一节僵直的木头。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容夏在笑:“撩起刘海以后,原来长这样。”
*
发型并没有那么神奇,也不会起到颠覆性作用。
容夏大胆地掀起尤利西斯的刘海,却并没有看到曾经那个冷硬的统帅。
没有黑发的遮挡,尤利西斯便向容夏完整展现了自己出众的骨相:从发际线到眉骨,从眼窝到鼻梁,没有一处不精致得当。
他微微睁大眼睛,脸颊泛红,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羞涩。
勉强平复心情后,他将容夏含笑的眼神盛装收拢在眼底,眸光宛如两汪在玻璃杯中摇曳的蓝色香橙酒。
这次又该轮到容夏僵硬了。
她不自在地收回手掌:“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其实就是想看看你未来会长什么样。”
话音未落,容夏就开始唾弃自己这无比拙劣的借口。
做了坏事,还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这样的人理应受罚。
容夏刚想将后撤,却被尤利西斯一把握住肩膀。
气氛忽然危险起来。
她被摁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对翻搅着惊涛骇浪的冰蓝色瞳孔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两人唇齿快要相接的那一瞬间,尤利西斯眼中的波涛忽然平静了一些。
他停顿片刻后,两人鼻尖的距离开始渐渐拉远。
对于容夏来说,这是安全的预兆。
可她刚才其实只是想要欲擒故纵一下——真要较劲的话,尤利西斯怎么可能摁得住她?
发现尤利西斯心生退意后,容夏急了。
她挣脱那道手掌,将脑袋重重向前磕去
——亲上了,也出血了。
感受到神奇的触感,嗅到一丝血腥味,尤利西斯的大脑瞬间便融化成一团冒泡的沼泽泥浆。
当容夏伸出舌头,将唇角的鲜红轻轻舔掉时,他的理智终于彻底崩塌。
虽然过程有点暴躁,但终于还是亲上了。
容夏无视掉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心满意足地清理掉挂在嘴边的鲜·血,打算撤离时,两只手再度抓上了她的肩膀。
第96章 祸端
旷野上的风越来越凉爽, 漫长的夏天已进入尾声。
第一波玉米已经在库房里囤积了一个多月,第二波玉米正在被收割。
锋利的金属刃割断熟绿色的玉米杆,履带轮胎重重碾过留下青茬的土地。
轰鸣的农机已经在地里来来往往忙碌一个多小时, 工作进度条甚至都没达到十分之一。高高低低的宽大玉米叶交错成疏密不一的绿网,从眼前一路铺到天边。
收割完一溜玉米,洛兰终于迎来短暂的休息时间。
她长腿一迈, 从农机上蹦了下来,又笑嘻嘻地拍拍唐娜的肩膀:“咱俩换班。”
听见驾驶室内鼓点很重、贝斯很狂暴的机载音乐, 唐娜捂住耳朵皱起眉:“你把连接断开吧,我也准备了喜欢的音乐。”
音乐审美被毫不留情地否定, 洛兰也开始不爽:“是你不懂欣赏,干活的时候怎么能听那些软绵绵的抒情曲?”
“咱俩打个赌,我今天的效率肯定比你高——”
“赌就赌,”
干活效率莫名其妙遭到质疑,唐娜也被激起了斗志, “接下来的工时刚好能够对半分,等下班以后, 咱俩比谁收割的面积更大。”
克劳德也端着水杯,乐呵呵地跑来凑热闹:“身为第三人, 我来负责给你们制定奖惩措施。”
洛兰刚才其实只是口嗨, 被克劳德这么一介入,虽然心底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也只得梗起脖子:“行,你说来听听。”
克劳德憨厚一笑:“谁输了,谁就得贡献出自己今晚的肉和玉米,我和胜利者三七分。”
洛兰立刻瞪大眼睛:“你——”
用食物来打赌,自己还能白白得利, 克劳德这招实在是毒。
她刚想开口拒绝,旁边一位红发褐肤的大汉便放声笑道:“这样也不错,既然要玩,就玩点狠的。”
帮克劳德拱完火,他还颇为向往看向克劳德:“咱们其实也可以给老板提议,明天就举行一场收玉米大赛,排名越高,就能拿到越多的玉米。”
庄园的糯玉米质量实在不错,随便一煮便是又好吃又抗饿的零食。可惜嫩玉米的新鲜程度很快便会随时间流逝。
容夏对食物品质比较挑剔,哪怕餐桌上一片哀嚎,大家也只放开吃了半个月的煮玉米。
她也特地往冷藏室里存放了一批没有被剥去表皮的玉米棒子,却也只是偶尔才将其端上餐桌,做个调剂。
上次那波煮玉米简直让人念念不忘,这次的玉米还没下锅,便有几十号人虎视眈眈。
有些人不仅想在餐桌上吃,还想替自己多屯一点——比如眼前的红毛壮汉。
克劳德还没回答,内向的唐娜却主动接过话茬:“如果非要举行这种比赛,优胜者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话音刚落,过于急促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便由远及近。
一台农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且以疾驰的速度直直朝这个方向驶来。
端坐在驾驶室里的,正是老板容夏。
按理来说,驾驶速度这么快的农机根本无法正常进行收割工作。然而,伴随着这道风驰电掣的轰鸣声,一片片玉米还是乖乖倒了下来。
最后一溜玉米被切割进货舱,容夏身下的农机终于显露真容:原来,这台机子根本没有安装金属刃。
在原本应该被插进宽阔大刀片的固定槽里,两片荧绿色的利刃正在散发流光——容夏之前一直在用自己的精神力割玉米。
与普通刀片相比,精神力完全不会受到机子性能的影响。只要使用者足够强,这种力量便会拥有很高的可塑性,可以随意加速变形。
在短短几秒内,容夏便可操控精神力完成收割、转移、填仓等工序。对于她来说,农机只不过是代步工具和货舱的结合体。
壮汉是来到庄园的新员工,之前也见过容夏开农机浇水——说句实话,哪怕落在老板手中,农机上的喷头也不会喷出什么花样。
直到今日,他才感受到什么叫作控制力,什么叫作将力量运用于生活。
前脚刚吵完架打完赌,后脚就能搂着脖子说悄悄话——损友的相处模式正是如此。
洛兰将手臂搭在唐娜的肩膀上,试图把唐娜往另一处山头带。离开之前,她还专门给克劳德留下一个“闲人勿来”的凶狠表情。
到了无人的陡坡,唐娜有些担忧地低头看时间:“要聊天就快点聊,我待会就要上工了。”
说罢,她还颇为警惕地盯着洛兰:“你是不是想拉低我的成绩?”
“我什么时候当过这种混蛋了?”
为了向唐娜描述自己观察到的新发现,洛兰很快便将不爽丢到脑后,又神秘兮兮地凑到唐娜面前:“你肯定还记得,咱们老板现在用的农机就是某人曾经的常用机。”
唐娜点点头:她当然知道。
自从尤利西斯离开以后,容夏便使用起他之前常用的那台农机。也许是因为暂时不用侍弄自己手头的蔬菜,她也加入了产业田大部队,开始和其他员工一起播种浇水。
驾驶尤利西斯的农机,既可以被认为是不愿浪费闲置资源,也可以被赋予其它意味。
作为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唐娜和洛兰自然会联想到其它方面。
然而,除却这件事,容夏整个人看起来都毫无异样。
小平房里少了一名成员,她却依旧保持着往日的生活习惯:按时吃饭、努力扩展事业。
不管身边有没有那个热爱削水果剥果壳的男人,她每晚都会蹲在客厅办公。
这样一看,在容夏的生活中,尤利西斯似乎并不占多大的分量。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
洛兰的神情忽然有些凝重,“结果我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
今天,容夏第一次将农机开得飞快。
就在农机刹车的一瞬间,一个薄薄的小本子忽然飞了出来,滑落到前端的玻璃壁上——这是一本农机自带的纸质说明书,尤利西斯当时为了研究农机的运作和结构,花费了很多功夫,在说明书上疯狂写写画画,留下不少笔记。
对农机完全熟悉以后,尤利西斯应该是将说明书收到自己的房间了。
然而,当容夏接管这台农机后,说明书却再次出现在驾驶室里,并伴随她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光。
尤利西斯并没有留下什么拥有纪念意义的物品。
为了防止落灰,不管是餐具、衣物、牙具还是菜菜的玩具,都统统被安放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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