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铭哥
第18章 脸既伸来何不呼之
孙禾转头, 就对上了许玉制止的眼神。她虽然不清楚,许玉为何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在对章栋丢下一句“你最好自己去查一查”后,她便也没有再多言了。
不过, 即便如此,章栋还是听出了一些异乎寻常的意味, 略一沉思, 已然道:“我听说畜牧场的猪病了, 今天上午我正好没事, 就顺道和你们一起过去看看。”
章栋问了王超英的情况, 当着王伟夫妻俩的面, 许玉也没有隐瞒, 直言道:“我已经给他用了药, 最迟今天中午的时候,他就会半醒来, 也就是可能没那么清醒,但是会有一些微弱的意识。这个时候, 你们不要试图把他摇醒, 生病的时候,睡觉对身体其实是有保护和修复的作用的,而且,他睡着了,也就不会觉得身体那么疼了。还有一点……”
许玉扫向站在不远处,一直半死不活的耷拉着脑袋,想逃却又不敢先逃的田卫国,微微提高了声音,让他也能听见的继续道:“这孩子就算是救过来了, 但是这次伤的太重,已经伤及了根本。后续可能会对肾脏、肝脏等器官有较严重的副作用,因而,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用药调理,只是,这个时间是多久,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可能是更久,你们要有一个打持久战的心里准备。”
王伟夫妻闻言,面上又是一阵阵的煞白之色,不过,很快,潘芸便握住了许玉的手,不停地点头道:“治、治!许医生,求你一直给他治,就算是,让我去卖血,我都要救我儿子,他就是我的命啊!”
从始至终一直听着的章栋,表情愈发严峻,明明这种情况,是可以避免的,但是,就是因为某些人的私心,才导致了这种无法挽回的遗憾,所以,始作俑者,不惩罚,不足以警示众人,他当下便字字威严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谁犯的错,谁就去承担责任!所以这些医药费,理应是田卫国的赔偿。王大哥,潘大姐,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会一直跟进的。”
田卫国似是也将这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整张脸也跟着不停地抽动,愈发佝偻的脊背,再无了平日里的奸猾。
许玉想,历经了此事后,应该能教会他一个道理了,那就是,敬畏生命!
又对王伟夫妻交代了下王超英的用药后,许玉便和孙禾等人先回村了。而刚出了王伟家,孙禾便四下张望着,许玉见状,便问道:“孙姐,你是在找什么吗?”
“我是在找郗辰。”四下看了看,并未搜寻到郗辰的身影后,孙禾才压低了声音,对许玉解释道:“你不知道,昨晚,我们从苗苗那里听到了消息后,只想着,赶紧来大王庄,压根就没想到过田卫国。谁知,还没出村,就看到,郗辰在村头抓住了要逃跑的田卫国。而且,我们也是从郗辰口中得知了,这田卫国和方向民狼狈为奸,要害你一事。然后我们就一起押着田卫国来了这里。这会子没看到他,想来,他应该是先回去了吧。说真的,玉玉,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他了,要是田卫国真的就这么跑了,等到事情过去了之后才回来,就算是再想对其有所惩罚,估计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了。那你这委屈,可不就要白受了么!”
许玉没想到,郗辰还为她做了这些,一时间,心头一阵热流潺潺涌过。只是——
孙禾果然有所疑虑了:“就是不知,郗辰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其实,许玉暂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是很难猜测,为了不让郗辰也被卷入到这件事情中,她便似随口回道:“孙姐,你想啊,要去大王庄,是不是得经过牛棚。所以,可能是村支书和方队长一起去大王庄的时候,说了些什么,恰好就被郗辰给听到了。然后又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他就猜到了一些真相。”
看着孙禾面上恍然的表情,许玉挽住了她的胳膊,又道:“孙姐,郗辰家的处境,你也清楚的。这次的事情,为了帮我,他也算是彻底得罪了村支书一家,往后的生活,只怕是更难捱了。所以,这件事情就算是彻底过去了,我不想因为别人的乱嚼舌根,胡乱猜测,再给他带去更大的麻烦。”
孙禾颔首,正色道:“这是自然的,你放心,要是我知道有谁在背后大舌头,我一定会制止的。”
话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孙禾便问道:“对了,玉玉,你之前为什么要阻止我把实情告诉章队长啊?”
此时,天光渐明,许玉一行人已经进了村,行至了稻田附近。忽然,田建设的声音,清晰传来:“秧苗和秧苗之间,要保持两拳宽的距离,秧苗得保持竖立才行,对,就是这样,插的漂亮,那人人都能拿最高工分,所以大家伙一定要加油了!”
这等鼓舞士气的举动,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不仅已经干活的知青们瞠目结舌,饶是孙禾等人也惊呆了,面面相视道:“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这还不算完呢,田建设似是刚看到了章栋等人,忙热切地上前与其打招呼:“章队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村长直接呛声道:“那你可不得问你老子么!”
田建设闻言,面上闪过一抹讪然,很显然,他老子所干的那些事,他果然是早已心知肚明的!然而,很快,他便一副大义灭亲的作势来,直接对田卫国教育道:“村支书啊村支书,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算是再救人心切,但是你也得量力而行。你说你背着我去做的这事,如果不是事发了,我都不知道……”
许玉呵呵,这田建设把自己撇摘的还真干净。余光扫了眼众人,村长撇嘴,孙禾移开了视线,一副觉得他简直没眼看的亚子,孙苗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饶是章栋,似是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在田建设绞尽脑汁构词时停歇的空档,直接出声道:“记工员,你把工分账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田建设表情微僵,后笑脸道:“章队长,你走了这么远前来,要不,先去我那歇一歇,我再仔细和你汇报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不用,你现在就拿给我吧。”章栋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商量的语气。
田建设无奈,只好把工分账递了过去,但是,却又快速地对章栋打出了预防针:“章队长,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我平时对别人的要求还是挺严格的。毕竟,只有要求严格,才能实现能力的真正提升么!”
这是在为自己平时总是给别人最低工分而辩解吗?
孙禾最先听不下去了,当下正欲反驳,许玉却再度拦下了她。孙禾古道热肠,只是,有时候行事未免有些冲动,不会事先考虑那么多。就拿田卫国一事来说,知青们清楚,他计分不公,是因为他们深有体会,但是,章栋没有体会过啊。再者,工分一事,和许玉被冤枉成庸医一事,也有所不同。因为村长等人和许玉之间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所以,他们对于她的评价,是可以作为依据的。而孙禾等人是知青,他们自己提到工分的事情,纵然说的是实情,也难免会给人留下话柄,好借此说他们只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
尤其,还是在面对章栋这等铁面无私的领导时,说的再多,都不如直接把证据呈现给他看!从刚才田卫国的种种举措看来,他分明是事先听到了风声,已经有所准备了,所以,眼下,想要揭穿他,只能剑走偏锋了!
许玉略一沉吟,已然上前一步,笑吟吟地看向田建设,道:“记工员,你刚才是在指导大家伙怎么插秧吗?可能也是我们一直不得要领吧,不如,你亲自给大家伙示范一下,让大家伙也看看,到底什么样的插秧技术,才是能得到最高工分的水平?”
孙禾闻言,立刻会意,也跟着道:“是啊,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你亲自示范一遍。”
鲜少见过田建设有下田的时候,刚才竟然还装模作样地指点别人,众知青也想看看,他到底是骡子还是马,便也都跟着纷纷附和,让他下田。在章栋也发话了后,田建设只得捋了捋裤脚,硬着头皮上了。
很明显,他之前只是做了嘴上工作,等到实际去操作时,却是连一次插几株都不知道。倒是还记得两拳宽的距离,但是,却又不清楚,是横着的两拳宽,还是竖着的两拳宽,就这么又横又竖的比划了几下后,终是试探性地插了几株,然而,也只是刚没过水层,只怕是撑不过下午,就会倒掉了。
章栋见状,又怎会看不出,这拙劣的表面功夫,当下表情愈发暗沉,似能滴出水来。
第19章 就是和你杠上了
“记工员, ”章栋表情沉肃,一针见血道:“严于律人的同时,更要先严于律己!”
说着,他转头看向村长, 又问道:“插秧比较好的知青有哪些?”
村长和几位知青立刻看向了孙禾, 她的插秧技术, 可是公认的数一数二的。
章栋闻言, 微微颔首, 依旧看向村长, 似是在等着他继续说出插秧比较好的知青来。
许玉见状, 立刻意有所指地率先提醒道:“男知青也有插秧技术比较好的啊。”
说着, 她已经向男知青上工的那片田里望了去, 众人也纷纷循着她的目光, 一并望了去。
许是因为章栋的到来,再加上田卫国一事也传出了风声, 众知青一时间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望向章栋那边的方向, 在线吃瓜。唯有一人背对着众人, 一直都在弯着腰,辛勤劳作,并没有被外在所影响。而且,远远望去,他手法娴熟,动作又较快,明显看得出来,也是一把好手。章栋便问道:“他叫什么?”
许玉立刻脆生生地回道:“他叫郗辰,郗家庭树下的郗, 手可摘星辰的辰。”
章栋默念了下他的名字,道:“是个挺有意境的名字,那……”
不等他把话说完,方向民忽然插话道:“那个,章队长,他的成分不好,是个臭老九。”
章栋闻言,余下的话也梗在了喉中,没有继续说出,看向郗辰的面上,亦闪过了几分犹豫之色,最终,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许玉眸光微颤,如霜的眸子,直接刺在了方向民身上,与其争辩道:“敢问方队长,什么叫做臭老九?那是指没有生产力的知识分子。确切点的说,那就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谋生手段,也没有强健的体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消耗国家的人力物力财力之人。可是很多知青并非如此啊,他们贡献国家,创造生产力,明明是有作为,有建设的接班人,他们不该再被用臆想的偏见去对待啊!”
这话直接到不啻于是在冒大不韪了,毕竟,在这个年代,明哲尚且不能保身,又有谁敢在公共场合,甚至是领导面前,去质疑并试图去推翻领导们默认的一些决定呢?因而,此话一出,众人立刻似被一阵惊雷给直接劈在了天灵盖上,个个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孙禾更是紧紧抓住了许玉的手,若非是怕过于突兀,她甚至是想直接捂住许玉的嘴,将其给立马拖走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看向章栋的方向,生怕其一个雷霆之怒,从此以后,牛棚里,就得多一个许玉了。
而章栋的面上一分怔愣、两分惊骇、余下七分则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肃穆,总之,绝对不是让人轻松的神色就是了。
正因如此,周围一圈的人,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偏偏许玉毫无察觉般,只是怼视着方向民,目光毫不退让,大有今日要是不争辩出个所以然来,她决不罢休之势!
被她的眸光死死钳住,方向民躲避不开,只得梗着脖子回道:“就算他不是臭老九,那他也是臭老九的子女!否则他们为何会被下放?许玉知青,你可别因好大喜功而走歪了路,你这思想可得摆正了!”
许玉不足为惧,神色极为平静,道:“我思想正不正,自有组织、自有领导监督,但是身为领导,却擅自给社员乱扣帽子,妄图用一顶莫须有的帽子就去否定别人的所有努力和能力,试图摧残祖国的花朵,那就不行!”
孙禾眼皮微颤,余光扫了眼章栋似愈发阴霾的表情,一咬牙,终是狠下心来,掐了把许玉的手心,然而,后者却似头犟驴,当下瞪向方向民的面上,反而愈见锋芒!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方向民自是不能一走了之,却又说不过许玉,只气急败坏地丢下了句:“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行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章栋,终是开口了,深深地睇了眼方向民后,做出的决定却是:“村长,以后就麻烦你和小禾同志帮记工员一起过一下这个工分。”
所以说,郗辰还是因为所谓的帽子,被忽视了他的能力吗?许玉不甘,当下正欲再辩章栋时,冥冥之中,就察觉到了来自不远处的一道视线。
晨风徐徐,把方才许玉的话尽数送入到了郗辰的耳中,虽然他一直保持着插秧的动作,但是,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秧苗,比之前插的更深了些。旁人或许听不出,郗辰却无法忽视,许玉对他的伸张。只是,如果她对他的帮助,换来的会是孑然一身,郗辰自然不愿,她再继续犯险。
所以,他当下停下了动作,转身看向许玉,用眼神示意,让她不要再争辩了。他知道,她会明白他的意思,就像是之前他们的种种眼神交流。
许玉是看懂了,心里却更堵塞了,为郗辰所受到的种种不公平的待遇!此时,章栋已经让众人都先散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许是见许玉面色不虞,他便主动开口,试图缓解氛围地道:“小许,你之前说,你还精通中医?”
“不懂!”许玉心底余怒未消,直接硬邦邦地顶了出去:“我就是什么都不懂的难养也!”
话落,也不再看章栋一眼,直接向远处跑了去。
掐她都没用的孙禾:“……玉玉哎……”
怕章栋会因此怪罪许玉,孙禾忙帮其解释道:“章队长,玉玉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所以,有些随性了哈,她就是小孩子脾性,还希望章队长大人有大量,只把她当成小孩子待,别和她一般见识哈。”
村长也被许玉突然的驴性给惊呆了,当下也跟着圆场道:“畜牧场有些忙,那些病猪还未痊愈,她肯定是又去忙了。这又是人又是猪的,也着实是有些难为她了,才连轴转的脑子都有些糊住了。”
章栋则是看了眼郗辰的方向,眸底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面上却不动声色,亦没有丝毫怪罪之意地道:“无妨,那我等下也去畜牧场看看。”
——有些话要是不说清楚,这看着不大,脾气却不小的小丫头怕是得气上好一阵子了吧?这可不利于接下来他工作的展开啊!
工分的细节交代清楚了之后,章栋便在村长的陪同下,一起去了畜牧场。
他们刚去,就看到,一间圈舍里,许玉正在教着赵谦什么。刚才前来的路上,村长就对其说明了此事。章栋昨晚是亲眼见到许玉把王超英从生死线上救了回来,因而,对于赵谦也被其的医术所折服一事,并不觉得意外。
赵谦原本正在摸着一头成年猪,似是在猪的身上寻找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否是他的动作刺激到了猪,还是什么原因,忽然,那猪就似发了疯,“嗷嗷”地叫着向赵谦顶了去!
圈舍比较大,赵谦本来是可以避开的,章栋看到,他都往旁侧移了一步,却又骤然停下了脚步。在看到他身后的许玉时,便明白了他的顾虑。他是怕自己移开之后,猪会撞到许玉的身上!思及此,章栋已经对着许玉的方向喊道:“许玉!快让开!”
然而,许玉却置若罔闻,只是一把扒拉开了身前的赵谦,随后,在母猪即将撞到她身上时,快速出手,稳稳地将一根针石扎在了母猪耳朵附近的某个位置上。
说来也是神奇,原本还横冲直撞的母猪,被扎了一下后,竟是直接停下了,奔驰的动作也变的极为缓慢,像是慢动作的呈现。
见赵谦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针石,许玉便解释道:“所谓的打蛇打七寸,我刺入的是耳门穴的位置,这才让它行动迟缓,并有短暂的眩晕感。”
赵谦听了,眸光微亮,骤然想到了什么般,立刻从随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本书来,唰唰地翻到了其中的某一页后,指给许玉看:“你说的耳门穴,就是这上面的这个吧?”
许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书本上介绍的也比较详细,便颔首道:“是这个,你先看看,了解下,不懂的再问我。”
见她终是得空了,村长用余光扫了眼一旁的章栋后,才摸着鼻子,向许玉走了过去,主动道:“小许啊,忙着呢?”
说着,对着她好一阵的挤眉弄眼。许玉见状,只是问道:“村长,你怎么突然嘴歪眼斜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村长:“……”
他究竟该说哪里不舒服?
好在,此时,章栋已经不计前嫌地上前,对许玉道:“小许,关于病猪的事情,要不,你先和我详细说下?”
都用了“说”,而并非是“汇报”,都用了“?”,而并非是“!”,这态度,可以说得上是纡尊降贵了,连村长都听的眉头直抽抽,决定,要是许玉再不给副队长面子,他就要直接将其给扯出来喽,好在,不等他动手,许玉已经从圈舍里走了出来。却早不拍打晚不拍打,只等站到了章栋的面前时,才用力地拍打着身上被蹭到的灰!
第20章 满满的套路
一时间, 烟尘弥漫,连同着这圈舍里特殊的味道,直扑人面,简直不要太上头。村长连连后退了几步, 正欲阻止许玉继续拍打, 免得呛到了章栋, 就看到,章栋已经对他使了个眼色。
村长的心里活动:“啊?哦!”
立刻默默离开, 找赵谦去了。
许玉拍打好之后, 又神色平静地去扯微皱的衣服了, 仿佛这些小事情, 都比对面的章栋重要。章栋见状, 也不以为意, 只是压低了声音,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不敢。”许玉淡声回道。
章栋:“……”
是不敢, 而并非是不生气。
略一沉吟,章栋已经谆谆道:“小许, 我知道你现在有些情绪, 但是我还是要说,方队长之前说的,并非完全不是事实。你既然生活在这个大环境里,你就得遵循规矩,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后果,我只能说,就算是你目前经历的最恶劣的事情,都只是冰山一角。很多事情,不是你一时意气用事, 就能解决的,而且,还会让你自己授人以柄,身陷囹圄。我希望你能明白,齿敝舌存。”
许玉明白,刚硬的容易折断,柔软的常能保全。只是——
她抬头,坦然地看向章栋,问道:“章队长喜欢看历史吗?我很喜欢。而所有的历史人物里,我最钦佩,也最想做的,就是召虎召穆公。他虽然写了《大雅·荡》,却依然为西周奉献了毕生。以前,我还不是很能理解他这种偏执的孤勇,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当年他的一腔热血撒尽了西周,才会所谓的冒大不韪的写出了《大雅·荡》啊!”
对于这段历史,章栋显然是熟悉的,而正因如此,他的瞳仁似是骤然被什么给蛰了下,透着无尽的深幽。冻结成冰的面上,席卷着森森寒肃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