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
那玩意儿。
少年脸色变了变,一副又想凶的样子。
其实啾啾也很难。她是听说过有人会在突破时,醍醐灌顶琢磨出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能力,未来的棠鹊便是这样一个幸运儿,她能开花。但啾啾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催生出这么克苏鲁的东西。
别看她小小的身体,她却有大大的触手。
啾啾平静地和他解释:“因为它是幻肢,所以当时情况紧急,它就擅自行动了。又因为它只是幻肢,没有和我神经相连,所以我不会有任何感觉,包括痛觉和触觉。也就是说——”
“我被它白摸了?”钟棘明白过来,暴怒。
“……”啾啾觉得不能让他这么吃亏,于是宽慰他,“是我白摸了你。”
一个没有享受到,一个没有让对方享受到。
扯平了。
钟棘还是很生气,在屋子里毫无意义地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才一瞪她:“下次别让我那么费脑子。”
突然转移开的话题让啾啾愣了一下,眼睛漆黑——费脑子?
她很快反应过来。
这样一想,还真是。
是小钟师兄先猜到她突破瓶颈是什么的。所以他才一直给她施压,后来更是一次次用濒死感刺激她。
啾啾心里一沉,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被小钟师兄的脑筋所帮助。
看来她要多看看书了。
啾啾机械地点了点头:“以后我会努力思考。”
钟棘瞟她一眼。不懂她为什么一副受打击的样子。
片刻后,啾啾抬起眸子:“对了,你为什么会在问世堂?”
***
沂山派是整个修真界公认的最邪道的门派。
他们居住在暗无天日的幽罗山,几乎不会出山,有着独一无二的社会结构。以女为尊,信奉蜂后,不与外族通婚,不遵守任何秩序,每日只想着如何尔虞我诈,如何杀同门、杀外人、杀兄弟姐妹。
连魔修都比不上他们。
自古正邪不两立,见面就开打。更何况这次沂山派是来明抢的。
进入沂山派的营地寨子后,张弛让众人分头行动。
“记住,尽可能暗中行动,这地方有什么修士尚且不明,不要闹出骚动引来增援。情况不妙就立刻撤退,切勿恋战——还有。”
张弛闭了闭眼:“沂山派乃是魂修,他们操纵的那些傀儡,最好不要破坏掉。一来和他们战斗只是白费力气。二来……给这些可怜人留个全尸罢。”
“知道了。”师弟师妹们纷纷点头。
“那便出发罢。万事小心。”
队伍应声解散,诸位弟子各自挑了条路,由外至内,包成一个圆,潜行围剿进去。
张弛走的便是面前这条路。
跃上房檐、躲在干草垛后,又或是藏匿于阴影中。不少内门弟子会嫌弃这种做法不够清高不够光彩,他们却做的得心应手。
没办法,外门弟子明明学着门派中最低等的功法,却时常被派去执行高危任务。这些都是保命的基础技能——清高?能当护身符使吗?
至于张弛,他虽不是外门弟子,却时常帮着问世堂执行任务,生存经验甚至比许多外门弟子还要丰富。
他这一路遇到了不少被操纵的尸体,只会机械地沿着被规划好的路线往返巡逻。张弛仿佛一只敏捷的黑猫,一路悄无声息解决了好几个操控它们的弟子,又藏好他们的尸体,确保自己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沂山派就是这点好。
他们的傀儡只能察觉到杵在面前的敌人。而修士感知力又太低,远不如道修。
潜行对他们再有用不过。
张弛耐着性子,慢慢等待,慢慢深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次翻身上树,他视线捕捉了另一棵树上的影子。
距离挺远,没办法在一瞬间绞杀对方——有点麻烦。
心里蓦地一沉,张弛手心当即翻出一道火舌,准备在对方出声之前攻过去。
那道身影却只是抬起头来。
张弛和他四目相对,手心的火舌又熄灭下去。
——是苟七。
那小少年比他更谨慎,不知道从哪儿扒了一套沂山派弟子的衣服套在身上。
两人远远地点了点头,准备继续前进,然而斜下方却突然传出一道厉喝。
“什么人!”
一瞬间。
威压如烈风一般冲刷扫荡。
张弛身子一僵,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在这过重的压迫中发出声音,不远处的苟七也死死捏住拳头,及肩长的碎发被风吹得往后飘扬,露出小少年一张秀气温和的脸庞。
这是……金丹中期的修士!
他们恐怕没法对付!
张弛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压抑住呼吸,死死盯着前方。
“出来!”
那人又喝了一声,声音在一点点接近他们。
苟七已经握住了剑,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
那人冷哼:“休要以为能瞒过我!”
声音即将折过棚屋的转角——
张弛的手也覆上剑柄。
炙风搔动,天地静得能听见唾液砸进胃里的声音。那修士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候——
“砰”地一声!
一声巨响,来自东边,即使隔了很远,还是能感受到那庞大的威力。
那边是——沂山派的另一个营地!
金丹期修士蓦地脚步一停,沉声问:“怎么回事?”
他也顾不得这边了,调头匆匆走远。
张弛松了口气,又和苟七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而扭头看向东边。
夜幕低垂,持续许久的瑞光还布在天空上,天际流淌出绚烂的银河——从这里眺望,只有空旷的焦火山山岭。
但愿不是师弟他们遇到事儿了。
张弛担忧地想:小钟师弟,你们势单力薄,可千万要藏好了,绝对不要引起任何骚动!
……
坚固的墙壁在眼前破出一个大洞,碎石纷纷扬扬落了一地。一阵风拂过,半空中的灰尘四处乱扑。
啾啾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粉碎的墙壁,目光死沉。
他们刚刚过来这边,只看到一座破败的茅草屋。
走进屋子,里面却别有洞天,出现了高高的围墙,大红色,仿佛是行宫院墙,高不可攀。
啾啾抬头:“我们分头找找门在哪边吧——”
然后。
“吧”字还没说完,这堵墙就轰然一瞬,在她面前碎成了渣。
啾啾:……
罪魁祸首面不改色,收回踹墙的腿,站直了,仿佛才堪堪意识到同伴说了什么。
他沉默一下,亮出犬牙,笑了:“喔——现在找到门了。”
噼啪。
最后一块摇晃的砖石也支撑不住,从上方砸下来。
“门”开得敞亮又磊落,甚至能从后面看清楚几个坐在桌边打吊牌的沂山派弟子错愕的表情。
他们顶着满脸灰,不知所措,写满了柔弱和无助。
第23章 可以吧,啾啾?
在场一共四个弟子,两个筑基中期修为,两个筑基后期修为。
除此之外,还有七八只傀儡。
啾啾侧过头,她身边那少年没有露出半分惧色,反而笑得兴奋,看起来比这些邪道弟子还要邪道。暗红衣袍在烟尘之中格外显眼。
沂山派弟子已经反应了过来,大喝一声,起身列阵。
然而下一秒,那火焰似的少年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根本不给他们出手机会,便砰地几声,将他们捏得稀碎。
“怎么回事!”外面又有人扬起声音,紧张惶恐,“刚刚那是什么响动!”
脚步声纷至沓来。
刚一进门,几人便瞧见空中漂浮的血雾——师弟们已经不见踪影。
什么情况?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让众人惊骇不已,猛地抽出长刀。
为首的弟子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慢慢靠近,然而走了两步,却没有任何脚步声跟上来。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正好“扑通”一声,一具身体软绵绵倒在他脚边,脖子已经折断,死相恐怖。
刚刚还跟在他身后的喽啰们,瞬息之间,悉数毙命。
为首弟子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紧张得不停吞咽,脖子处凉得让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