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开花
高进顿时有些不懂了,这将自己围着,又不动手,出去的人又毫不留情的被打晕,到底想干啥?
直到日上三竿了,一顶八人朱红大轿缓缓的从街道的另外一头稳稳当当的走了过来。
到县衙门口了,官兵们立刻悄然无声的分列到两边,给轿子让出了一条路来。
轿子端端正正的停在了县衙的大门口,好半天才从轿子里传出来一个声音:“让高进出来见我!”
“是!”抬轿子的人点点头,冲着旁边等候多时的一位校尉点点头。
那校尉手势一挥,围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的士兵们,从里面跑出来几个,身手俐落的翻过了围墙,很快,县衙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剩下的官兵,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入了县衙里面。
高进还在书房里盘算着,要怎么跟来人说话,既能把自己摘出来,还能让那些合作伙伴不把自己撕咬出来才好。
“砰——”的一声,门就被踢开了,一群士兵冲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放倒了高进,摘下了他的乌纱帽,利落的掏出绳子来将高进绑的跟粽子一样,嘴里还塞了一个胡桃,免得他自尽或者咬舌。
夏氏那边,却十分平静,看着官兵冲进来,她虽然心里又慌又绝望,脸上却沉得住气,将一双儿女搂在了怀里,一句话都没说,只静静的站着。
来的官兵也相对客气,并没有趁机凌辱后院的女眷,也没有乱翻一气,中饱私囊。
和和气气的把夏氏和一双儿女请到了一间净室,让人看守着。
其余的女眷哪里能如夏氏这般,一看到官兵冲进来,顿时尖叫连连,还有的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尤其是高进后院的那些姨娘,有哀哀哭泣不绝的,有破口大骂的,有抱着自己的金银匣子死都不撒手的,还有在地上打滚耍赖的,更有看到官兵就喊冤,说自己是被强抢进来的……
不一而足。
金钗住的院子比较偏,这几日她比较得高进宠爱,已经哄的高进答应过几日就给她搬个大院子住,因此也就死心塌地的跟了高进。
毕竟这当宠妾以来,除了高进年纪大些外,还真没啥可挑逗。
每日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吃的那是厨子精心烹饪的美食,穿的是铺子里买来的漂亮衣裳。
头上戴得是高进赏赐给她的精美首饰,更别提只要伺候得好,就源源不断的赏赐了。
金钗哪里过过这样富足,什么都不操心的生活?
当下对亲爹娘的怨恨之情都少了不少,如今她正盘算着,什么时候怀个孩子,那自己的地位就更稳当了。
这还是她偷听其他姨娘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其他姨娘因为失宠,如今的位置堪忧,除了几个略有身份的妾意外,断断续续纳进来的妾们都随便的一起挤在一个院子里,日子艰难的很。
金钗可不想落到这个境地,因此伺候其王永安来格外的卖力,正做着将来荣登第一媳妇的美梦,就听到外面闹哄哦的。
然后就看到一群官兵闯了进来,什么话都不说,上来两个粗壮的士兵,抓起金钗的胳膊就往外拖。
“你们干啥?你们这是要干啥?我可是县太爷的姨娘——”金钗一边努力的挣扎着想逃出魔爪,一边哭喊道,希望有人来救她。
几乎把喉咙都喊破了,也没人搭理她,一路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拖到了一个大院子里。
院子里站着的都是高进的妾侍,个个钗横鬓乱,浑身狼狈。
金钗被推入到妾侍的群里,趁着无人注意,拉着身边的一个女人就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入县衙的时间太晚,加上得宠后很有几分恃宠而娇目下无尘,跟其余几个姨娘的关系如同水火。
那姨娘本来捂着脸在哭,听到有人问,扭头一看是金钗,啐她一口,扭着身子挤到一旁去哭了。
倒是难得有个厚道的姨娘,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今儿个一早,咱们县衙就被官兵围了,如今这些人冲进来,将夫人和少爷小姐给关在了里屋,将咱们给丢在了这里。也不知道,咱们以后怎么办哟~~”
金钗一听,如五雷轰顶!顿时傻在了那里。
怎么可能!她才刚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怎么就要沦落成阶下囚呢?
顿时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王永安这几日,天天跟着高进因为私矿的事情,好几个心腹一起在书房里想着事情该怎么办,每晚差不多都是快三更天才回家。
心中有事,也睡不踏实,一夜迷迷糊糊的翻滚到了天亮,实在躺不住了,只得翻身起来。
钱氏也被闹得一夜没睡好,见王永安起来了,哪里还敢再睡。
忙翻身起床,洗漱一番,就去灶下忙活,给王永安做早饭吃。
王永安心不在焉的吃了早饭,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不是什么好征兆,板着脸就要出院子门。
一拉开门,就看到外面两个凶神恶煞的官兵早早的就侯着,上前见他一把抓住,就往外走。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啥?怎么能随便抓人?”王永安心里一慌,忙问道。
“少废话!快走!”官兵们粗鲁的掏出绳子来,将王永安的两只手腕给紧紧的绑在一起,然后牵着绳子就走。
王永安立刻明白过来,只怕高进倒了!那京城来的朱大人居然没事,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城里,将他们一举拿下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网开一面
钱氏和她爹娘,傻愣愣的看着王永安被官兵们绑住,眼看就要拖出院子去。
钱氏才回过神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王永安:“你们干啥?你们不能抓我家官人!你们快放开他——”
王永安可是他们家的依靠,这要是被抓走了,他们一家子怎么办?
“我……我家女婿可是县太爷的师爷!你们怎么敢抓他?我要到县太爷哪里告你们去!告诉你们,我家外孙女可是县太爷的宠妾,你们快点放了我女婿,不然吃不了兜着走!”钱氏娘也忙扑过去,伸开双手,将官兵们给拦住了。
那官兵不耐烦的一把推开钱氏的娘,冷笑道:“县令如今都是我家大人的阶下囚,一个靠着卖闺女上去的师爷又算什么玩意?告诉你们,要是再妨碍我们办公务,小心将你们一起锁拿到大牢里去!”
钱氏娘一听,立刻缩回手,躲到一边去了。
钱氏和王永安都傻了眼,王永安没想到高进倒下的这么快,他最后的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王永安低下头去,掩饰了自己的表情和眼神。
钱氏被官兵的话给惊住了,县太爷都下了狱,那自家闺女呢?
这么一想,钱氏回过神来找官兵,官兵早就拖着王永安走远了。
“爹,爹,如今咱们该怎么办?还有金钗,县太爷都被抓了,也不知道金钗现在怎么样了?”钱氏六神无主的看着她爹。
钱氏爹钱掌柜一脸的愁容,没想到祸从天降,自家连外孙女都搭进去了,眼看就要荣华富贵了,县太爷却栽了!
他一个平头老百姓,能有啥法子?
家里的事情一贯都是王永安做主,他是秀才,见过大世面,自家也确实跟着王永安过了一段好日子。
都习惯了什么听王永安的,此刻王永安被带走了,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出主意来。
※※※
这一场抓捕和清洗,足足进行了三天三夜。
百姓们每天都躲在屋里,惶恐不安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动静也心慌,没动静更慌。
终于熬到了三天后,白天黑夜都在街上巡逻的军队终于消失了。
好多人一大早起来,透过门缝朝着外面看,没有了那些声音,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胆子大的人,试探着把门打开,也没有人拿着刀呵斥了。
再试着走出门外,街道上空无一人。
好半天确认后,才招呼起附近的人:“大家出来吧,那些官爷们都走了!”
更多的人涌上了街头,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紧闭了三天的城门也打开了,早早就在城门外打听消息的人,看着城门大开,不过守着城门的人却换成了陌生脸孔,一个个全副武装,冷肃着面孔,警惕的盯着进出的每一个人。
老实的人不敢多看,给看了自家的路引,登记后才能出入城门。
几天没进城,再进来,好多人都觉得陌生。
虽然街道还是熟悉的街道,可冷冷清清的,全无往日的热闹。
街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低头赶路,连话都不敢多说。
主要的街道上,还偶尔有小队的官兵巡逻路过,行人们都避开得远远的。
全城唯有县衙,还是被军队把守着,因为朱浩然接管了县衙后,就暂住在县衙前院里。
所有和私矿有关的县衙成员,都被抓了起来。
县衙大牢里,平日里空空荡荡的,如今已经爆满了。
县衙的书房里,朱浩然坐在上座,虽然已经是快四十的年纪,还温文儒雅,气质煦和,穿一身青色直掇,看上去浑然一个文士,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办了一件大案,将近乎百人都下了大狱。
宋重锦坐在下手,他的腿伤在服下王永珠给他喝过的水后,那一碰就疼的地方,如今已经不疼了,还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宋重锦心里有数,表面却装什么都不知道,只在心里默默地领了这份心意就好了。
“贤侄,你的腿伤好些了没有?”朱浩然先是关切的问了宋重锦的伤势,听他说并无大碍,再看脸色,比当初受伤之际好看了很多,才放下心来。
他从殿试后,为官之路一向顺遂,深受皇帝看中,在京城无人敢小看他。
虽然时刻提醒自己,也不由得养成了些许自傲的性子。
这次奉旨办差,前有卫国公为自己打先锋,他自觉不过是区区一个县城,就算是有人开私矿,可自己带着圣旨,带着皇帝给得护卫军,这点小事还办不下来?
没曾想,他的这点子自傲,让他在齐城狠狠栽了个跟头,要不是宋重锦拼死相救,只怕他此刻早就命送黄泉了,哪里还能继续为朝廷办事?
因此,看着宋重锦的眼神就格外的和蔼。
加上卫国公宋弘来和他交接之时,含糊的说宋重锦是自家晚辈,还请朱浩然照拂一下,越发的拿他当极为亲近的晚辈看待了。
寒暄了两句,朱浩然才进入正题。
当初宋重锦拿着一堆证据前来,曾经说过,自己和高进还有他手下那个王姓师爷都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朱浩然当时半信半疑,经过宋重锦救他之后,才算是全信了。
如今高进和王永安都下了大狱,朱浩然才问起宋重锦,是如何跟高进和王永安都结下大仇的。
宋重锦沉默了一会,才将自己和王永安的渊源和盘托出,并没有半点隐瞒。
说完这一切,朱浩然一直紧绷的眼神才露出一丝笑意来,拍了拍宋重锦的肩膀:“贤侄岳家虽然是农户,可也明道理辨是非,虽然出了王永安这一个败类,可家风还是好的。”
宋重锦眼神一缩,露出一个诚惶诚恐的表情来:“大人谬赞了,学生的岳父因为王永安而死,岳母深恨王永安,加上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又想设计学生的妻子给高进为妾,这等小人,实在是王家之耻!亦是读书人之耻!”
朱浩然越发笑得慈和,满意的点点头:“我还想着,这王永安是你的二舅兄,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加上他虽然也参与了私矿一案,可才刚刚涉入,了解并不多,还打算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