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开花
王永珠点点头,略微挣开宋重锦的怀抱,拖着他一起坐在炕上,这才能仔细打量一二。
小一个月没见,宋重锦整个人都稳重内敛了几分,也许是中举了的缘故,眉宇间显得平和了,以前那股若隐若现的戾气已经消失不见了。
想来,能中举,对宋重锦而言也是那种紧迫的压力少了一些吧?
等王永珠打量完,就看到宋重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了王永珠。
“给你的!”
王永珠打开一看,里面一根银簪子,簪子头镶嵌着一块羊脂白玉,温润如酥,十分秀气典雅,又不招摇。
“如今还在孝中,只给你买了这个,等出了孝,再给你买宝石的戴。”宋重锦说着,抽过簪子,小心的插在王永珠的头上。
乌油油的头发中,一点白玉,越发显得乌发鸦羽一般,眼如秋水。
看得宋重锦一时痴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印章
还是王永珠有些受不住宋重锦的眼神,啐他一口:“行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得忙,早点歇息吧。”
说着去隔壁房间去洗漱去了。
宋重锦揉揉自己的脸,环顾一下熟悉的房间,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两人洗漱完,熄了灯后,到底太过兴奋,都有些睡不着。
干脆商量起中举以后的安排来。
“等明儿个先宴请宾客,然后还得去拜见县太爷、还有书院的院长和夫子,这也得三天。”
“等忙完这些,咱们还得去庄子上,给娘上柱香,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想必她在下面也会很高兴的。”王永珠提醒。
宋重锦心暖融融的,如同被泡在温水里一般,也只有永珠,才这般事事为他考虑。
忍不住将永珠搂在怀里,克制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只觉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永珠自然感受到了宋重锦克制又珍惜的亲吻,忍不住脸上一热,往宋重锦怀里靠了靠。
两人亲昵了一会,又亲亲热热的说起话来。
王永珠将鹰子沟的后续都说与了宋重锦听,比如茶母树,比如那胭脂铺子的事情。
宋重锦透过淡淡的月色,看着王永珠得意骄傲的模样,忍不住又亲了一记:“我媳妇是最厉害的!以后为夫就靠媳妇养了!”
王永珠十分大方的点头:“你放心吧!你一心读书就好,争取明年春闱考中进士,到时候咱们到京城买座宅子,也看看京城繁华去。”
宋重锦低低的笑了:“是,为夫一定努力读书,不辜负娘子的期望!”
说着两人都乐了。
乐完之后,王永珠才低声道:“等到明年春闱,我跟娘陪着你去京城,这次你去州府,我跟娘天天在家惦记着。反正咱们如今也不缺银子,那茶叶的红利,历九少说这个月就能结给咱们了。还有那胭脂铺子,年底这边的货就能准备得差不多,就等历九少那边的消息了。”
“你放心,就算到了京城,我也不会让你吃苦的!”王永珠保证。
宋重锦心中柔情万千,搂着王永珠半晌说不出话来。
永珠给他的这样多,他如今回报的却还只是小小的一个举人,这些远远不够,就算明年春闱中了进士,在京城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永珠这么努力的挣钱,他也要努力一些,总有一天,他也能让永珠不再殚精竭虑,担心这个,顾虑那个,痛痛快快的才好!
夫妻俩说到了半夜,才终于抵挡不住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那杜家的管事就已经去酒楼订好了宴席。
王永珠和张婆子留在家中,又将齐夫人给请了来,昨天来道贺的人,都送了不菲的贺礼。
昨日虽然都登记造册了,可这人情来往,要怎么还人情,王永珠和张婆子到底没经历过,心中都没底。
只得请齐夫人来,好讨教一番。
齐夫人一出手,果然非凡,那册子上密密麻麻的记着,谁家送了什么。
说实话,王永珠只对其中一些名字眼熟,大部分还真听都没听说过,完全是懵圈的。
齐夫人的贴身丫鬟将那册子接过去,一边念,一边就解释,这谁家是谁,有什么关系。
比如谁是谁的姨家的弟妹的娘家弟弟这种听着就让人转不过来弯的关系。
比如谁跟谁表面看起来和气,实际两家早就不来往了。
比如谁是县里哪个官吏的小舅子。
听得王永珠佩服不已。
好不容易等贴身丫鬟的丫头歇口气的空隙,王永珠赞叹的看着齐夫人:“师娘,这些您老人家怎么都知道?”
齐夫人喝口茶,淡定的道:“这有何难?这些年你师父跟我虽然在京城,可家中还有老人,再有你师父的师兄也是本地老人了,这行医的,经常出入后宅,那些拐弯抹角的关系,还有后宅阴私,见得最多不过。”
“尤其是秦师兄手下那些弟子,去给人看病,哪家和哪家有什么关联,不弄清楚,万一有个什么差池,那轻则被骂几句庸医赶出来,重则说不得就丢了饭碗。所有他们就…”
王永珠秒懂,这就是内部消息共享呗,免得不知道的人去触了霉头。
这种机密,齐夫人都好不藏私,就这么大方的拿出来,感动得王永珠眼泪汪汪的,刚要拍两句彩虹屁。
就听齐夫人道:“这些关系,都算是简单的,你这几日好好背背,理一理,可别搞混了!”
“什么?背下来?”王永珠觉得自己要窒息了,突然觉得宋重锦中个举人,怎么自己的日子倒是艰难了?
这上午背医术,下午学管家理事,晚上背荆县这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家谱关系,还让不让人活了。
“当然要背下来,这才多少人?你将来到了京城,那些世家权贵,还有后宫贵人家族关系,那些还不是得背下来——”齐夫人挑挑眉毛,十分理所当然。
王永珠决定今晚就跟宋重锦说,要么他自己背,要么就别考进士了,这哪里是考他?是考自己啊!
心里归这么想,王永珠也知道齐夫人这是为自己好,也只能哭唧唧的去背。
不然能咋样,还能跟宋重锦离是咋滴?
热闹了好几天,终于将外面的都应酬完了。
王永珠才和宋重锦抽空去了郊外庄子,给齐欢的墓上了香磕了头,告诉她宋重锦中举了,让她在下面放心。
拜祭完齐欢,王永珠才想起一件事来,当初她在捡齐欢尸骨的时候,在腹腔附近摸到一枚小小的印章之类的东西,因着尸骨上缠绕着头发之类的,加上时日久了,那印章黑漆漆的,一点也不显眼,不是她手碰到,压根都看不出来。
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的就将那印章给收到了储物箱里。
后来一堆事情,总觉得有什么好像忘记了,一时没想起来。
此刻又到了齐欢墓前,才记起来。
看看四周无人,王永珠拉着宋重锦,凑到他耳边悄悄的一说,宋重锦立刻变了颜色:“印章?”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回乡
王永珠也不太确定:“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就摸着觉得小巧好像印章,那个位置又比较蹊跷,在娘的腹腔下面,我感觉不对,这个位置,应该是娘的胃,我就将那印章给收了起来。”
“回到庄子里洗漱的时候,那时候不是有陈巡抚在吗?我总觉得不该让人知道,就悄悄的把它藏在了偏房里。后来就混忘记了,今天才有想起来。”
宋重锦神色也凝重起来,王永珠说的话他也明白了,王永珠是猜测,这东西是被齐欢给吞到了肚子里,因着天长日久的,化成了白骨,那印章才露出来。
那齐欢为什么要将这印章给吞到腹中?这印章是何物?那天给齐欢移坟的时候,为何朱浩然和陈巡抚都会去?还是兵分两路?
是为了齐欢而去?
两人对看一眼,都知道事关重大,当下强忍着心中的焦急,不紧不慢,似乎观看风景,慢慢的回到了庄子里。
王永珠就借口说要洗漱,让人烧了水,送进了偏房,关上了门窗。
宋重锦在外面守着。
好半天,王永珠彻底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才出来冲宋重锦点点头。
宋重锦就看看天色:“看天色,我们不如吃了饭再回去,我先在上面看那花田甚是不错,不如咱们去采几支带回去?”
王永珠装作无事一般,吩咐那庄子上的看守的做几道小菜,然后跟在宋重锦后面,闲庭散步一般走进花田。
这花田如今盛开着大片的茉莉,还有桂花,香气扑鼻。
两人走进了桂花林中,看着左右前后无人,才躲在了桂花树后,王永珠将那印章给拿了出来。
先前在洗澡的时候,王永珠顺便就将那印章给洗干净了。
此刻拿出来的,不过是大拇指粗细的一个小小的金印章,印章小巧,下面的字却不是他们两人认识的字体,印章的顶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隼,眼光锐利,爪子抓着一条毒蛇。
这是什么?
互相看看,都认不出来。
但是这个东西做工精美,一看就非凡品。
宋重锦翻来覆去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倒是将那几个弯弯曲曲的字给记在了脑海里。
然后又将这印章塞给王永珠:“这印章你好生收着,除了我跟你,别让任何人知道。”
王永珠自然知道,点点头,将印章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收到了储物箱里,这世上除了她,再无一人能拿到。
将印章收好后,两人又摘了几枝桂花和茉莉花掩人耳目,慢悠悠的回到庄子里,吃了午饭才打转回城里。
先经过杜太医家,送了桂花和茉莉给齐夫人薰屋子,回到家里,就跟张婆子商量,是不是该回七里墩了,消息那天已经送回去了,想必不仅七里墩,只怕石桥镇的人都知道了。
这俗话说的好,衣锦还乡,宋重锦能中举人,在石桥镇都是罕见的,怎么也得回去一趟,在村里大摆宴席才好,不然只怕村里有那多嘴的就要嚼舌头,说什么这中了举,当了大老爷就摆起谱来之类的酸话了。
再者,这荆县人多嘴杂,两人心里急挂着那印章之事,还得回七里墩那边,好好研究一番才是。
张婆子如今女婿中了举人,那真是春风满面,走路带风,早就巴不得回去炫耀炫耀了。
当初王永安考了多年没中举,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下话,说张婆子和王老柱就是迷了心窍,一门心思要家里出个举人老爷,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
老老实实的庄户人家不做,非要踮着脚去够那些想不着的东西。
就连自家闺女跟宋重锦成亲后,知道宋重锦是秀才,背后还不是说酸话,说张婆子这是儿子没考上举人,就指望女婿之类的。
如今她女婿可是举人老爷了,怎么也得回去打脸去。
本来应该都回去,只是杨宗保还要每天去杜太医哪里针灸,倒是不好回去。
王永珠本来想将丁婆子也留下,好歹有人给杨宗保做饭熬药。
杨宗保却极力推辞,他孤身一人多年,哪里用得着别人照顾,这回去要请村里人吃饭,丁婆子正好回去帮忙,何必留在这里?
王永珠终于没拗过杨宗保,也就将两个婆子和谷雨都带上,又大包小包的往七里墩赶。
等回到石桥镇,不说一路上镖局的镖师们那态度就先有了变化,更加恭敬了不说,才到石桥镇,陆管事就亲自迎接了出来,先恭贺了一番,打听了王家要办喜事的日子,直说那天一定要去沾沾喜气。
留在镇上的历家和张家的人,也早得了消息,守在镖局,先拜见恭贺了,也都说那日要去。
王家得了信,干脆让王永平驾着马车,守在镇上好几日没回去,就等着王永珠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