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开花
历九少大悔!当初在荆县,那顾子楷就近水楼台,在王永珠家不知道蹭了多少饭,以前明明那宋重锦还处处防备他的,天长日久的蹭饭,倒把关系给蹭好了。
这到了京城,没想到顾子楷那个奸诈的混蛋居然还故伎重施,又让他抢先了一步!
顾子楷嘴角一翘,他介绍那个院子,一是他不相信所谓的鬼神之说,觉得这院子的确划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母亲在那条巷子里也有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到时候他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搬过去。
几人笑闹了一阵,就是中午时分,张婆子就出来留饭。
顾子楷和历九少也没推辞,用了饭就跟张婆子告辞,张婆子笑眯眯的谢过他们帮忙找房子,又说等到那边院子修整好了,搬进去暖宅子的时候,定要请他们来聚一聚。
两人自然说好,只是顾子楷看着张婆子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晃了一下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只告辞去了。
出了客栈,历九少就要跟顾子楷分道扬镳,被顾子楷一把抓进马车里:“你先别走,我有事问你。”
历九少从小养尊处优,锦绣堆里出来的人物,哪里是顾子楷的对手,被他拎着衣领,生生给拖了上去。
旁边的小厮们又不敢拦着,只能扎着手,生怕历九少嗑着撞着了。
历九少被顾子楷拎上了马车。
顾子楷手一松,他手忙脚乱了半天才站稳:“到底啥事?”顾子楷犹豫了半天,才问:“你有没有觉得王娘子的亲娘有几分眼熟?”
历九少没好气的一边整理自己被扯乱的衣裳,一边道:“那不是废话吗?你恨不得天天跑人家家里去蹭饭,能不眼熟?”
顾子楷纠结了半天,才小声的道:“不是,你有没有觉得,王娘子的亲娘眉眼间,似乎,似乎跟我爹有些像。以前还不觉得,这次见到,乍一看,真的有几分相像——”
历九少嗤笑一声:“我说老顾,你这疑神疑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你们顾家说实话,好人没几个,可你爹那真是个正派人,你不会怀疑他在外面有什么吧?你长长脑子也知道,你爹可生不出永珠娘那么大的闺女来!你咋不怀疑你爷爷——”
话说到这里,历九少的声音嘎然而止,和顾子楷面面相觑。
“你爷爷——”历九少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才说出三个字来,就被顾子楷给捂住了嘴。
外面守着的小厮就听到了这一句,然后就看到车里面一阵可疑的抖动,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然后历九少脸色通红,身上的衣裳也被扯乱了,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气冲冲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气急败坏的就往自家马车上爬:“回府!”
下人们也不敢问,只看着历九少衣裳不整的就上了马车走远了,那狼豪才小心的凑上去,掀开了车帘:“少爷——”
就看到里面顾子楷眼神有几分呆滞,脸上和手上还带着几丝抓痕,木木的坐在那里。
狼豪顿时就碉堡了,哎呦我去!自家少爷和历九少这是打了一架还是怎么了?
可看着自家少爷的神色,这当人小厮的也不敢问,只得吩咐车夫小心的将车给赶回府邸去了。
顾子楷回到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在心里猜度了好几日,只略在自家母亲那里探些口风,却知道自家爹有两个妹妹,一个早早的就夭折了,还有一个远嫁。
远嫁的那个,顾子楷自然知道,另外既然已经夭折,都和王永珠的亲娘对不上,顿时将那怀疑就又压在了心底。
王永珠这边自然不知道顾子楷这些心思和动作,只忙忙的让人修整那院子。
也不知道是工钱给得丰厚,还是那些人也怕这宅子的传说,倒是动作迅速。
不过半月,就将那两进的院子修整一新了。
屋顶的瓦,那破的都捡了,换了新的。
朽坏的门窗都换了新的,涂上新漆,顿时整座宅子都焕然一新。
院子里原有的家具能用的都修理翻新了一番,除了几件大样家具,都是都齐备了。
杂草也都被拔干净了,院子里都用青砖或者石子漫涌了小路,道路两边,又新栽了几株细细的银杏和桂花树。
后院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的淤泥也被掏干净了,放入清水,里面放了几尾红鲤鱼,正摇头摆尾的戏水。
两扇的木门被新涂了黑漆,陪着灰色的瓦,白色的墙,倒也十分的稳重,门楣上挂了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宋府二字。
择了个吉日,宋重锦一家,也就搬了进去。
暖房那日,倒也热闹,荆县的进京赶考的学子都来了,还有顾子楷和近日带着宋重锦出去,也颇为认识了几个人,这其中趣味相投的,听说宋重锦搬迁新居,也都十分给面子的来了。
来看到这翻整一新的宅子,荆县的学子都露出羡慕之色来。
跟他交好的人都知道,宋重锦的娘子颇会经营,家里的开销一贯都是他娘子负责。
据说这房子就是他娘子买的。
新交的友人,本知道宋重锦颇有几分才气,青州府的亚元,也值得让人看重一些,不过能来,多半还是看顾子楷的面子。
可到了宋家,看到这么大的两进院子,还是在京城,居然都说买就买,可见这宋家内囊颇丰,一时看宋重锦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面善
尤其看到开席前,历九少不仅亲自来了,还带了一大车的礼物,看起来跟宋重锦还颇为熟悉,顿时那就更是高看了宋重锦一眼。
本以为不过是乡下来的一个稍微入眼,机缘巧合都了顾子楷看中的举子罢了,没想到居然还认识历家九少,能初到京城,就能买下这样的院子,那些人心里都将以前那些轻忽的心思给抛开,笑容和恭贺之意也更明显了些。
再加上王永珠和杨宗保准备的席面都是从酒楼里定来的,十二两银子一桌的席面,就是那些京城居住的举子们,轻易也是吃不起的,。
更别提那些从荆县来的举子了,他们虽然都是举人身份,如今手头也颇为宽裕,可这京城居,大不易。
身上带着的盘缠也有限,如今才是腊月,要等到二月春闱,然后考完再放榜,还有两个月。
若是中了进士倒是好说,就怕落第,还得留出回乡的盘缠来。
那日子就过得有些紧巴,见宋重锦这等手头阔绰,谁人心里不酸一下?
只不过宋重锦还算会做人,给大家都帮助也不少,大部分举子都是长青书院出来的,心性都还算不错,酸两句过后也就罢了,心里还是记着宋重锦的好。
更有那精明的人,知道跟宋重锦交好的好处,因此一时倒是前院里其乐融融,称兄道弟起来。
暖屋的酒席吃完,大家也都告辞家去。
顾子楷心中有事,历九少也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架势,反倒留下来,还特意到后院去跟张婆子问安。
张婆子如今也不拿他们两人当外人,倒是很爽快的就见了。
就发现今儿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总觉得那顾家哥儿也不知道脑子进水了,往日里,那可还是眼神总是往自家闺女身上瞟的,可今儿个怎么那顾家哥儿的眼神就一直盯着自己呢?
还有那历家那个长得贼俊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是憋着坏还是怎么的,也跟着那顾家哥儿,一会看看自己,一会看看那顾家哥儿。
看得张婆子后背一阵发毛:“可是今儿个我这老婆子有什么不妥不成?”
顾子楷一下子回过神来,脸涨得通红:“没有,没有,是我失礼了!我只是越看老太太越是面善,好像以前曾经见过一般——”
王永珠忍不住捏了捏拳头,看着顾子楷的眼神立刻就不友好起来,呸!你以为是你贾宝玉呢?
人家好歹说的是,这个妹妹我见过!
轮到顾子楷,变成了这位老太太我见过!
找抽呢吧?
要不是知道顾子楷的本性,不是那油嘴滑舌,不靠谱的人,王永珠就要撸起袖子上去抽人了。
就连张婆子都忍不住脸皮抽抽,这顾家后生,以前看着挺靠谱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亏得她是个老婆子,只当是小年轻说错话了,一笑也就过去了。
换做个年轻的小姑娘,被这顾家后生这么盯着看,然后再说出面善见过的话,那就是明晃晃的调戏了,哪个小姑娘能忍得?
一旁的历九少从来没见过顾子楷这般狼狈过,差点没憋笑出内伤来。
不过他也记得顾子楷说的话,先前盯着张婆子也看了好半天,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张婆子乍看其实和顾家人倒是不像。
毕竟是乡村老太太,皮肤黝黑,脸上皱纹横生,哪里有顾家半点清贵之气?
可皱着眉头的时候,那神态,却跟顾子楷的亲爹有五六分神似。
以前还不觉得,如今这张婆子皮肤也白了些,脸上的皱纹也没那么多了,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穿着虽然不华贵,可也不差了。
大约是居移气,养移体的缘故,如今张婆子往日那还有几分刻薄的神态,因着日子越过越好,越来越舒心,加上两个婆子伺候着,眉目舒展开来,神态也柔和慈祥了些,看上去,倒有了几分普通富贵人家老太太的架势了。
虽然不如顾家人个个都一股子文人气质,可这张婆子不说话,端坐在那里的时候,也还算能唬人。
到底是自己的兄弟,历九少心里虽然为难得看到顾子楷吃瘪而高兴,还是咳嗽了一声,示意顾子楷这话说得很是不妥。
顾子楷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妥,又忙忙的道歉:“实在是抱歉,我,我今儿个可能喝酒上头了,说得都是胡话,还请老太太不要放在心上——”
张婆子虽然心中狐疑,可面上还是笑呵呵的:“我一个当长辈的,这点子小事还能跟你们计较不成?既然今儿个喝得有点多了,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早点回家去,睡上一觉就好了。”
顾子楷脸上臊得通红,又告了罪赔了不是,才和历九少告辞出来。
等顾子楷他们一出院子,张婆子才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这几个孩子真是喝多了,往日里看着怪懂事的,这一喝多就说胡话了!也亏得我老婆子稳得住,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保不住老婆子都要被哄得心思动一动了。”
这就是开玩笑了。
王永珠心里还憋着气呢,没好气的道:“都说这酒后吐真言,倒是没看出来这顾家公子喝多了,居然是这个样子!”
一旁的宋重锦却突然道:“我看顾兄这话只怕是真的觉得娘面善,永珠你仔细看看娘的侧面,是不是和顾兄有三四分相似?”
王永珠一听,条件反射的看向张婆子,心下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宋重锦影响了,这么看去,自己的亲娘和顾子楷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相似。
张婆子也愣住了,摸着自己的脸,看向宋重锦和王永珠:“我真的和那顾家的那孩子相似?”
宋重锦点头,王永珠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见张婆子的眼神一会喜一会怨的,生怕她想不通,忙道:“娘,您先别多想,这世上隔着天南海北,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长得像的也多,并不稀奇,说不得是巧合呢?”
“再说看顾子楷今天那表现,定是心中也有怀疑。若真有渊源,想必那顾子楷也是要查个清楚的,咱们且先等着就是。”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何苦想不开的要去跳火坑去?
张婆子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怔怔的发了会呆,才勉强打起精神来:“没事,娘活了这么多年,看得明白的很。娘听你们说了,那顾家在京城也不是寻常人家,看他那穿戴,出门都这么多人跟着,就知道只怕是咱们经常说的京城的贵人。”
“这样的人家,会随便将孩子丢了?即使丢了,能不找去?这么多年来,都毫无音讯,想来要么是压根娘不是他们家的人,要么,就是娘这个血脉对顾家来说压根就不重要。”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说明这顾家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娘我如今跟着你们俩,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何苦想不开的要去跳火坑去?”
“真以为娘还是那十七八岁不懂事的小姑娘,听说那么一点可能,就什么都不要了,不管不顾的一门心思去认亲?先不说我如今不过是个乡下婆子,就算真是顾家人,顾家人肯认我?就算顾家肯认,我还不一定认他们呢!”
“如今我闺女能挣钱,我女婿说不得能考中进士,认了他们,给他们锦上添花去?别做他们的清秋大梦了!老娘我又不是脑子坏掉了!这事以后别提了,以后就算那顾家小子来问,也都说不知道!听到没有?”
张婆子越说越来气,最后还不忘记叮嘱宋重锦和王永珠。
宋重锦和王永珠哪里不明白张婆子的顾忌,想也知道,以顾家如今的地位,说不得张婆子认了亲,还要被当成是攀富贵的。
更不提,宋重锦知道的更多一些,这顾家内部也不是和气的,反倒各房勾心斗角,连顾子楷这大房的嫡子都要暂避风头到荆县去,可想而知顾家内部争斗的险恶。
何必去趟这摊子浑水去?岳母大人将来的荣耀,自然由自己给她挣就是了。
这么想着,宋重锦也就点头应允:“娘,您放心吧!这事就算问到咱们头上,只说不可能就是了。”
宋家这边三人商定好了,结果发现自己多想了,从那天起,顾子楷却再也没见过失态了,再见张婆子也跟往日一般,并无二样。
大家也就越发不放在心上了。
且说,这搬进新房子后,又收拾了几天,才将屋子收拾得舒坦了。
杨宗保又趁着年下,买了一家人回来,男的守门,女的收拾花木,浆洗衣裳。
那家有两个儿子一个丫头,两个儿子被杨宗保带着,跑腿买东西都让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