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开花
毕竟三年一次不是?
街道上不仅人多,马车也多。
也亏的宋弘派出来的护卫多,饶是如此,也都出了一身汗,才将女眷们送到包好的雅间。
上了茶水点心,也没谁有这个心思吃,都嘻嘻哈哈的挤在靠街的窗户边,盯着下面的热闹指指点点。
等到宋重锦他们远远的走过来的时候,王永珠就被宋重绢和宋重绣给拉到窗户边,让她看宋重锦。
一边两个小姑娘还叽叽喳喳的:“大哥今儿个真是俊朗!”
“可不是,这么多人里,一眼就能看到大哥!”
“哇,大哥方才那一招好帅——”
……
正是宋重锦伸手接过一个荷包的动作,看得两个小姑娘眼睛冒光。
王永珠却皱皱眉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荷包恐怕有不对的地方!
可惜地方太远了,人有多又嘈杂,她也只能看到在对面的茶楼二楼包厢里,有一道身影飞快的闪过了。
隔壁包厢里,宋弘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吩咐道:“跟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立刻就有人下去查看了。
出了这事,游街的速度就加快了很多,新科进士们匆匆打马就离开了,等人都走得看不见了,两个小姑娘还在抱怨,这速度也太快了,除了大哥,她们谁都没看清楚呢。
宋弘已经吩咐收拾一下回府。
也就没人敢再说什么,不过能出来透透气,看看这热闹,大部分女眷还是很满足的,一个个笑盈盈的踏上马车回家去了。
王永珠却心中不安,那荷包看着是冲着顾子楷去的,可是顾家那边的仇敌?
这么想着,她路上就吩咐了大壮几句,让他去顾家交代一声。
等到宋重锦好不容易走完全部的流程,急匆匆的回家,他现在只想和永珠分享喜悦。
可才进门,就被宋弘的人给拦住了,只说国公爷在等他。
没奈何,只得跟着宋弘的人到了前院书房。
宋五守在书房门口,见宋重锦回来了,先道了喜,才小声的道:“主子爷今儿个特别高兴,回来就叫人送了酒菜,自斟自饮了这半日,大公子进去劝劝主子爷,少贪些保。——”
宋重锦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书房门。
一进屋,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就看到宋弘半躺在榻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握着一块玉佩,看一眼玉佩,灌一口酒。
旁边桌子上的下酒菜没动筷子,倒是歪七扭八的倒了好几个酒坛子。
听到动静,宋弘才慢吞吞的扭过头来,看了宋重锦一眼,露出一个笑来:“重锦回来啦!好,来,咱们爷俩喝上两杯!”
说着顺手捞起一个酒坛子丢给宋重锦。
宋重锦轻巧的接过酒坛子,放在一边,冷静的道:“爹,你喝多了,早点歇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宋弘一梗脖子:“你老子我清醒的很!你老子我是高兴啊!高兴啊!来,喝一杯!喝不喝?”
宋重锦没奈何,跟一个半醉的酒鬼没什么道理可讲。
只捡了一个干净的酒杯,浅浅倒了一杯,沾了沾唇。
宋弘这才又躺回去,灌了一大口酒,又将玉佩举在眼前定定的看了一会,才道:“阿欢,你看到没!咱们的儿子出息了!他中了二甲头名!不愧是你生的儿子,有这样的天份!”
宋重锦听了这话,再看看宋弘手中的那块玉佩,垂下了眼睛。
那边宋弘还在对着玉佩说话:“阿欢,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辜负了你,害了你!我也对不起我们的儿子!这么些年来,我没有管过他,他能有今天,都是靠他自己!我这个当爹的,惭愧啊——”
“若是阿欢你还活着,该多好!也能看看咱们的儿子,如今有多么风光!阿欢,我后悔了!真的,我后悔了!这些年来,我只要想起你,就心如刀绞,当年,是我对不住你!我为了宋家,放弃了你!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对我也失望了,觉得我不是个男人!”
“可是阿欢,我没办法!宋家上下几百口人,我怎么能舍弃得下?还有我娘,我爹都指望着我!人生在世,不能只有儿女情长!”
“阿欢,当年我选了宋家,放弃了你,如今,我将整个宋家都给咱们的儿子,好不好?我已经给陛下上了折子,估计明日,这立世子的旨意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咱们的儿子就是宋家的世子,未来的主人!”
“你在下面别担心,咱们儿子以后的前程有我这个爹在,拼了老命也要给他最好的!他娶的媳妇也还凑合,虽然是个乡下女,可她倒是有个好娘,有个好外家!勉强也配得咱们儿子了!”
第一千两百四十四章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说到动情处,宋弘的眼睛都红了,将玉佩捂在心口,一声声的叫着阿欢,一声声的说着自己后悔了,对不住她,若是有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的待她,再不会让她伤心离去,孤身一人流落在外,生下孩子后郁郁死去。
宋重锦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弘一番作态,神色看不出半点变化来。
倒是宋弘,猛灌了一口酒后,才看向宋重锦,感叹道:“若是你娘还活着,看到你今日的荣光,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你娘出生书香世家,天资聪颖,能诗会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你这读书的天份,都是随了你娘。”
“当年你娘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也不知多少人爱慕她。那时候你娘就宛如天上的明月,高高在上——”
宋弘似乎真的喝多了,说了不少当年齐欢的事情,齐欢的才情,齐欢的品行。
似乎这么多年来,齐欢就在他心里,从未褪色过一般。
宋重锦本来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可看着宋弘这一往情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
霍然起身,盯着宋弘看了半日。
才冷静的开口问道:“若是时光倒流,重回到当年齐家出事的那一天,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会放弃宋家,选择我娘吗?”
宋弘似乎没听清楚,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宋重锦重复了一遍:“我说,若是事情能重来一遍,你确定你会选择我娘吗?”
宋弘张张嘴,想要说什么。
在宋重锦的眼神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沉默了。
宋重锦短促的自嘲的嗤笑了一声,才道:“儿子猜得没错,事情若是重来一遍,父亲还是会做和当年一样的选择!在父亲心中,宋家,权利,都比我娘份量更重,这一点,我娘想必死前都明白了!儿子也都明白!”
“父亲身居高位,有诸多的身不由己!父亲是想说这句话是吧?不用您说,我都替您说了!今儿个好歹是儿子的好日子,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儿子看父亲有些上头了,想必是真喝多了,时候也不早了,洗洗睡吧,儿子先告退了——”
说着转身出来就对着宋五道:“五叔,国公爷有些喝高了,还要麻烦你叫人进来服侍他洗洗早点睡吧!”
吩咐完,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就走了。
宋五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到底也没开口,眼睁睁的看着宋重锦走出了院子,才无声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进了书房。
书房里,宋弘此刻眼神清明,哪里有半点醉意?
看宋五进来,只问了一句:“他走了?”
宋五没敢做声。
宋弘苦笑一声,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他劳资我今天豁出去,都借酒装疯,跟他低头了,谁知道这混帐东西,说出这番话来,你也都听到了,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原谅了?还是记在心里了?”
宋五哪里敢就这个话题多言,那不是找死么?
再说了,他听大公子那意思,倒是事情都发生了,都过去了,谈不上原谅,也谈不上记恨,不如都朝前看。
以他之见,倒是觉得大公子难得的清醒理智,当年主子爷薄待大公子母子,这是事实,不管主子爷如何的说后悔,也都晚了。
可大公子也没说记恨在心,只是不想提旧事,也是人之常情。
到底主子爷还是强人所难了,这大公子才回府多久,就要人家忘记这么多年受得伤害,就算大公子真说忘记了,主子爷你敢信?
心里这么想着,宋五却不敢说,只劝道:“主子爷仔细身体,酒多伤身,还是少喝点。大公子不管怎么说,还是挂心您的身体的不是?再说了,您不是说了么,明儿个说不得就有旨意下来呢,咱们府里还得预备接旨呢——”
宋弘将手里的酒壶一摔,砰的一声,瓷片四溅,酒香溢满了整间屋子,发狠道:“要不是劳资早就将折子呈上去了,就凭那小子今天这态度,这世子之位也轮不到他!劳资那么多儿子,给谁不是给?都是劳资的骨肉!”
“混帐东西!他真以为老子没了他就找不到儿子继承家业了?老子给狗喂块骨头,那狗还冲着爷摇摇尾巴呢!爷将世子都他了,也给他低头了,还想怎么样?这满府里,你主子爷我什么时候给人这样低过头?到底是他是老子,还是老子是老子?不就仗着爷对他愧疚么——”
宋五低头翻个白眼,很想吐槽,主子爷,您若真舍得给宋家百年基业随便找个继承人,何苦要拖到现在才立世子?
再说了,若大公子真的是那种三言两语、三瓜两枣的好处就被打动的人,这么些年在外面只怕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主子爷您也不就是看中了大公子性格坚毅,不为所动这一点么?如今还嫌弃个什么劲?
因此,只默默地听宋弘痛骂了一顿宋重锦后,才故意开口:“主子爷,既然大公子这般不近人情,那明日若是宫中旨意下来,属下要不要跟来宣旨的大人吹吹风,让他们在陛下耳边——”
“放屁!我们国公府的家事,捅到皇帝面前做什么?让皇帝看笑话不成?爷前脚巴巴的上折子立他为世子,这旨意刚下,就又急急忙忙的说新世子不好?这让人家怎么看你主子我?老眼昏花?出尔反尔?”
“都给爷明天好好的招待宫中来使,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宋弘气得要不是手里的酒壶先已经砸碎了,恨不得现在就砸到宋五头上去。
宋五这才上前道:“既然主子爷心里都明白,也舍不得大公子名声有恙,又何苦说这些伤人心的话来?若是传出去,被人笑话事小,就怕有心人听了,又做起文章来,岂不是自寻麻烦?”
“更何况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大公子这些年也确实受了委屈了,主子爷也耐心些,给大公子一段时日缓缓,说不得他以后自己就想明白过来,能理解主子爷当年的难处了。主子爷是做父亲的,做父亲的,不得多担待担待儿子么?大公子心中也明白主子爷的一片慈父心呢!”
宋弘听了,噎得脸红脖子粗。
好一会,才挥手:“行了,行了!”到底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进了内室去休息去了。
宋五也忙招呼几个亲兵进来,将地上桌上都收拾干净了,又默默地退了下去不提。
第一千两百四十五章 怕了
只说宋重锦,本来是一腔喜悦急于回家跟永珠分享的,被宋弘这么一闹,只觉得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强压着心中的不快,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满院子的仆人都齐刷刷的站在院子里,等他一进来,就躬身下拜:“恭喜大公子高中,贺喜大公子——”
宋重锦勉强缓和了一下脸色,点点头:“起来吧,大家的心意,我都领了,这个月的月钱加一倍,都退下去吧!”
王永珠在台阶上,本来是笑盈盈的,可看到宋重锦这般,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忙笑着道:“行了,大公子知道你们的心意了,都下去歇着吧!”
下人们都谢了宋重锦和王永珠,才都散去。
王永珠上前几步,迎上宋重锦:“今儿个一天累着了吧?饿不饿?我让灶上准备了面条,要不要吃点?”
宋重锦今天虽然领了琼林宴,可这种宴席上,能吃到什么?
奔波了一天,腹中早就空空了,先前在宋弘那边被气到了还不觉得,回到院子里,被王永珠这么拉着手,轻声细语的一问,那饥饿感就排山倒海的涌了上来。
只点点头。
王永珠就吩咐让将面条先端上来。
宋重锦洗了手脸坐在桌边,就看到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刚捞出锅的面条,热气腾腾的码在碗里,还有十七八个小碟子,里面码着细细的切好的葱丝、黄瓜丝,豆腐丝、胡萝卜丝、豆芽、小水萝卜缨子等等。
旁边还有两碗香菇酱,和一碟子的香喷喷的辣椒油,还有香醋和酱油等调料。
宋重锦一时看愣住了,吃个面条还弄这么大阵仗,这怎么吃?
王永珠笑着,把装面条的大海碗端过来,先放上葱丝、黄瓜丝、豆腐丝等等,然后浇上两大勺子香菇酱,再淋上辣椒油,香醋和酱油等调料。
再搅拌均匀,推给了宋重锦:“尝尝。”
宋重锦接过面条,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