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开花
不过看向宋重锦的眼神,又多了一分满意。
在宋弘看来,宋重锦能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来,用意很明显。
这是拉拢人心,知道他走后,恐怕这府里其他几个兄弟都会蠢蠢欲动,而大姑娘跟他一向不合,又有自己的兄弟,肯定不会跟他一条心。
倒不如另辟蹊径,用婚事将两个小女儿给拉到他那边,让他倒不至于跟府里断了联系。
手段虽然粗糙些,可管用啊!
有这个当众许诺,只怕孟氏和两个小女儿以后就是他在府里的眼线了。
果然不愧是他宋弘的儿子,终于开窍了!不愧自己设下这么多局,一步一步的引导他,看来还是有成效的!
宋弘的心情诡异的好了起来,在大家瞩目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高氏的说法。
因着这个,还特意让宋五带着人,护送宋重锦和王永珠上了船再回来。
终于,在宋家人大部分看似充满了不舍,实际心中都巴不得赶快送走两人的眼神中,宋重锦和王永珠给宋弘和高氏行了礼,上了马车,缓缓的驶出京城。
出了京城不过一里之遥,官道附近,有几座草亭。
京城进出来往的,大多数人都是送亲友送到这里。
此刻草亭旁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草亭里也坐着几个人,周围都有家丁团团围住,不让人靠近。
见了宋重锦和王永珠他们的马车,就有人上前表明了身份,是顾家的人,宋五再往草亭里一看,果然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忙让手下来禀告。
宋重锦和王永珠下了马车,跟着那长随进了草亭。
草亭里,杨宗保和顾子楷正说着闲话,张婆子和金壶正眼巴巴的看着这边,见两人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双方见礼完,顾子楷和杨宗保心中都十分不舍。
顾子楷拍拍宋重锦的肩膀:“此去千山万水,珍重!”
那边杨宗保正跟王永珠交代:“我带了两个人过来,跟着你们回七里墩,再去赤城。这两人虽然身手一般,可为人可靠老道,一路上需要采买,或者跑腿的事情,一并交给他们就是了。”
“还有,等舅舅处理完京城里的事情,等你外祖母身体好些了,我就去找你们!”说着,慈爱的摸摸王永珠的头。
“舅舅,你别担心我们,好生在京城多陪陪外祖母才是。您就放心吧,等我回了七里墩就给您写信,去了赤城也给您写信好不好?”王永珠知道杨宗保放心不下她们,可到底如今他认回顾家,为了他好,也该留在顾家才是。
杨宗保不说话,只笑。
王永珠没法子,知道他是个性子极为执拗的人,虽然如今是认了亲,能留在顾家,也不过是因为顾家老夫人毕竟是他生母,顾家老夫人的身体不好,为人子的,这个时候于情于理都不好离开,跟顾家人谈不上有多亲近。
杨宗保年轻时候遭受的那些,让他心防极重,如今能让他认可的,除了她们母女和宋重锦,再无他人。
只能看留在顾家的这些日子,顾家人会不会也让杨宗保接受了。
要说的话,前些天都说完了,看看天色,杨宗保主动开口:“行了,你们该启程了!”
王永珠却看向了京城官道方向:“且不急,再等等。”
“还有人要来?”顾子楷凑过来问,“是谁?是历长楠?还是谁?”
王永珠摇摇头:“是我大师兄他们,我们这次回乡,他们肯定有信和东西让我们捎给师父。想来是路上耽搁了,我们再等等。”
一旁伺候的长随,十分有眼色,已经到附近茶寮铺子里,花钱买了一壶滚水,从马车上搬下来一套茶具,给在座的都倒了一杯茶。
此刻正是暮春初夏时分,杨柳依依,满目苍翠,微风吹来,都是青草的气味。
不说张婆子和王永珠,难得出城,就是几个大男人,也难得出来,喝着茶,看着这满目碧绿,倒也心情阔朗起来。
也没等一盏茶喝完,就看到官道那边,又急匆匆赶来了几匹马和一架马车。
不是杜仲景和杜秀岩是谁?
两人上前,互相见礼完毕,果不其然,两人都皆有书信和礼物让王永珠他们捎带回去。
尤其是杜仲景,还冲着王永珠拱拱手:“我还有一物,还要拜托小师妹,一路细心护送至荆县,交到父亲手中。”
王永珠没当回事,还当就是普通物事,点点头:“没问题,我一并顺路带回去,不妨事。”
杜仲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师兄就放心了,这一路就要辛苦麻烦小师妹了!”
王永珠还以为杜仲景是客套,正要说话,看到杜秀岩同情的眼神,突然就警惕起来。
“大师兄到底要我护送的是何物?”
杜仲景一笑,拍拍手,从后面马车里钻出一个人来。
王永珠当场就傻了!
第一千两百八十八章 这一路叨扰了
这不是杜仲景的长子杜使君吗?这是物?这是人好吗?
王永珠扭头看向杜仲景:“大师兄,你家儿子都是物?”
杜仲景打个呵呵一笑而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招手示意杜使君过来:“你这次回荆县,替为父在祖父和祖母面前尽孝,一路要听你小师姑的话,不可调皮,听到没有?还有,路上功课也不能放松,要是有不懂得,就问你小姑父!”
安排得明明白白。
杜使君老老实实的都点头答应了,还特别老气横秋的看向王永珠:“小师姑,这一路叨扰了。”
王永珠瞪了杜仲景一眼,看着杜使君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满肚子的疑问只得压下,十分和气的道:“跟你小师姑客套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当自家一样,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别听你爹的,什么都瞒着,知道吗?”
杜使君看看杜仲景,点点头,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去了。
张婆子这还是第一次见杜使君,一看这孩子眉清目秀,又斯文懂礼貌,就喜欢。
见他站在一旁,忙招手示意他过去,“你是杜老爷子的大孙子吧?长得可真俊!是个齐整孩子,来,吃点心!”
说着就抓了点心塞给杜使君。
一面又给杜使君介绍金壶:“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叫王金壶,你们年纪差不多大,一路正好做个伴,也有个说话的人。”
杜使君看向金壶。
金壶今儿个穿的是顾家给他准备的衣裳,是金壶从未穿过的,看着就贵重,若是平日里,这种衣裳料子,哪里敢上身,只怕得供起来。
可张婆子眼睛一瞪,金壶忙给换上了。
只是他穿着不习惯,这料子太金贵了,他这手一碰上去,恨不得就能刮起毛来。
搞得他束手束脚,手脚都扎着,就怕不小心蹭刮破了衣裳。
见杜使君看过来,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来。
金壶不傻,一看眼前这秀气的公子哥,就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此也不上前献殷勤,只守在张婆子旁边。
那边,王永珠低声问:“怎么回事?我只说给你捎带信件和礼物,没说替你们捎带这么宝贵一人啊!这可是你的长子,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丢给我带回去?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可咋办?再说了,这大师嫂能同意?”
就言氏那性子,能舍得让杜使君去荆县?
杜仲景脸都黑了。
杜秀岩在一旁偷笑,谁让大哥当初娶了言氏呢?如今尝到苦头了吧?
那天王永珠上门后,等杜仲景回家,杜秀岩一五一十的就都告诉了他。
杜仲景当时没发作,只是转头就传话下去,说要将大儿子杜使君给送到荆县,老太爷和老太太身边尽孝去。
世情如此,这当儿子女儿的没在爹娘身边尽孝,送大孙子去,合情合理。
言氏就是想反驳,也不敢啊。
只哭诉说,荆县艰苦,杜使君哪里受得了那些苦?
杜仲景却道,既然荆县艰苦,那就更应该去尽孝了。若是言氏舍不得杜使君去,那她这个大儿媳就亲自回去侍奉公婆去也行。
言氏一听,哪里还敢唧唧歪歪。
只得一边哭着给杜使君打点行李,一边拉着杜使君哭诉,说杜仲景这个当爹的太狠心了,又哭诉自己如何心疼之类的话,又担心杜使君的功课学问。
杜使君看着言氏这样子,心中直叹气。
杜仲景已经找他谈过了,让他跟着小师姑一起去荆县侍奉祖父和祖母,一是因为的确祖父和祖母年岁已高,身边没个亲人照看不放心。
若不是先前祖父收了小师姑这个关门弟子,去年就该安排去祖父身边了。
如今小师姑要和小姑父外放到赤城,祖父身边无人,自然不能耽搁了。
再者,荆县那边的长青书院,春闱过后,声名鹊起,状元、探花还有二甲传胪,都曾经是长青书院的学生。
慕名而去的学子,如今多如过江之鲫,让杜使君去,也是为了他将来的功课学问着想。
更不用说,这一路上,有什么问题,还能直接请教宋重锦这个新科传胪,多好的机会啊?
当然,也有借着这个事情,警告一下言氏的意思,不过这都不重要,只是附带的。
杜使君也明白,他是杜家的嫡长孙,又天生不爱学医,打算走科举的路子。
这已经是家里给他安排得极为好的一条道路了。
在荆县,不仅功课不会落下,常年侍奉祖父母,对名声也有好处,杜仲景这个做父亲的,的确是良苦用心了。
因此他一点都没迟疑的就同意了。
只是言氏到底是他亲娘,虽然有些眼界低,可做人家儿子的,还能如何?
只求杜仲景,以后若是言氏还有什么言行不对的地方,让他多多教导就是,又担心他走了,弟弟杜天南该怎么办?
杜仲景却道,等他一走,杜天南也会立刻搬到前院去,平日里和杜秀岩的儿子杜远志一起学习,轻易不会放他们去后院。
杜使君心中有了数,才安心下来。
这不,一早他们收拾了行李要走,言氏又哭着喊着不放,耽误了这许多时间。
口口声声说舍不得,恨不得以身相替。
实在不耐烦的杜秀岩没忍住,直接道,不如就让大嫂去?先把人送走,行李什么的后面再派人赶着送过去?
一句话,言氏就不敢做声了,也不拉着杜使君哭了。
杜使君再懂事,看到亲娘这般作态,心也有些凉,这一路都有些郁郁寡欢。
只是杜仲景和杜秀岩都不打算开解,这事,得杜使君自己消化才行。
将来,去了荆县,离开父母身边,到书院读书,或者以后的路上,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情,他总得习惯才是。
交代完毕,杜仲景和杜秀岩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也就很干脆的催人快启程。
王永珠还能说啥,只得起身,和杨宗保他们又再度辞别,才依依不舍得上了马车。
宋五冲着来送行的人,拱拱手,然后一声吩咐,车队缓缓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