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开花
众人知道了要去哪里买,也就放下心来,才又跟王永珠道扰,告辞。
将客人都送走,回到院子,就看到张婆子已经回屋,让人给锤腰去了。
毕竟年纪大了,这接连打了两麻将,这腰腿也受不住了。
王永珠忙上前去,示意给张婆子捶腿的谷雨下去,她亲自给张婆子按摩,她的手法自然非谷雨能比。
按压了几个位,张婆子感觉又酸又涨,然后浑舒坦了不少。
忍不住感概:“这不得不服老了!想当年,你娘我下田干活,白天黑夜不得闲,一把老骨头还啥事没有。这天天丫头婆子的伺候着,啥事都不干,就打了两天麻将,倒是腰酸背疼了。”
“看来娘这就是天生劳苦的命,享不得这福气啊!”
王永珠一边给张婆子按摩一边道:“俗话说的好,久坐伤、久立伤骨、久卧伤气、久行伤筋。就是我这连着两天久坐着,也有些难受呢。再者娘以前到底太过劳苦了,还是得细心保养才是。”
一面又吩咐谷雨和立夏:“以后你们也得劝着老太太,三四天了,可以跟你们打上一个时辰消遣一回,可不许让老太太久坐着了!”
谷雨和立夏忙点头答应不迭。
张婆子还想说什么,王永珠又回头道:“娘若真是闲着,明起,咱们将那空屋子收拾一间出来,再种些蒜苗、小白菜和芫荽可好?这大冬天的,每里就是那酸好的大白菜和萝卜,实在是想吃点绿绿的叶子菜。”
张婆子一听自家闺女想吃,顿时将那打麻将的心给丢到一边去了。
一边心疼一边就在心里盘算:“可是委屈我闺女了!连想吃口绿叶子菜,都没地方买去。这也实在是没法子,这里到底不如咱们老家呢。”
“娘明里就将那绿豆找出来,先给你发点绿豆芽尝尝鲜,还得将那带过来的菜种子找出来,也不知道当时放哪里了——”
一面就叫将丁婆子给叫来。
丁婆子急急忙忙的丢下炒勺跑来一听,就笑了:“可是巧了,我们家大人和老太太想到一块去了,前几大人就吩咐我,说这赤城县苦寒,冬里没什么青菜,让我想着发点豆芽,或者别的什么,也好给老太太和夫人解解腻。”
“我前几正好发了一盆豆芽,这几就能吃了,今有客来,我就没来得及说。晚上就先炒上来,让大家尝尝鲜。”
又说那其他的菜种子:“那些菜种子,我都收好了,晚上就收拾出来,该泡的泡上,如今种下去,只要屋里一直暖和着,过上半个月,就能吃上了。”
张婆子一听,浑上下都是舒坦的,示意丁婆子她们下去了,这才拉着王永珠的手:“如今这重锦倒是越发心细,会心疼人了。我听重锦说,等开了年,出了孝,就要重新再办一场——”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响起:“夫人,老太太,前头传来消息,说是三舅姥爷来了——”
三舅姥爷?张婆子和王永珠一愣,在心里把这关系一理,咳,这不是杨宗保,不,是顾长却来了吗?
顾长却?
张婆子一咕噜从炕上翻而起,和王永珠对视了一眼,忙穿鞋就往外头走。
王永珠心里也惊讶极了,三舅舅怎么来了?这前两天那京城送信的人才到,怎么三舅舅后脚就到了?
心里疑惑着,扶着张婆子就往外走。
此刻已经天都黑了,院子里都点起了灯笼,才走到二门口,就看到昏黄的灯光下,宋重锦带着一个熟悉的影,顶着风雪走了进来。
可不是顾长却是谁?
张婆子先忍不住了:“三弟?”
顾长却的形停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脚步,几步上前,站在了张婆子和王永珠面前,脸上带着笑:“大姐,永珠!”
王永珠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扑上去,搂住了顾长却的胳膊:“舅舅,你怎么来了?怎么没给我们送信?外祖母和大舅舅知道你来吗?我才收到他们的信——”
顾长却看到王永珠,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伸手摸了摸王永珠的头,缓声道:“舅舅担心你们,所以就来了——”
张婆子一听,顿时眉毛就竖起来了,笑脸也收起来了,冷哼一声道:“行了,先进屋说话吧,这么冷的天,在这风口吃风不成?”
说着扭就往屋里走,忍不住又吩咐谷雨:“去跟厨房说一声,熬两碗的姜汤来,再去打一盆水,将我屋里那给他做的那家常衣裳拿来——”
谷雨答应了一声,下去了。
王永珠冲着顾长却吐吐舌头,小声的道:“舅舅肯定是偷偷跑出来的是不是?娘生气了,舅舅你怕不怕?”
顾长却只一笑,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再生气,这不是还怕自己冻着了么?
两甥舅你来我去的打着眉眼官司,浑然就将宋重锦给忘在了脑后。
宋重锦咳嗽了一声,上前握住王永珠的手,十分恭敬的道:“舅舅快进屋吧——”
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长却比别人更知道自己这外甥女婿的占有,也不跟他一般计较。
进了屋,先是被灌了一大碗辣的姜汤,然后又给撵到旁边屋里去,让他水洗了脸,换了家常的袍子,才出来。
就看到张婆子坐在炕上,一副等着他坦白从宽的架势,忍不住就笑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踏实
张婆子看顾长却居然还笑,忍不住手里拿着的一个核桃就丢了过去:“你还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跑过来的?娘和大哥知道不知道?”
顾长却顺手就将核桃接过,一用力,就将核桃给捏碎了,将里面的核桃仁掏出来,讨好的送到张婆子面前:“大姐,来,吃核桃,吃核桃——”
张婆子气呼呼的瞪着顾长却,顾长却低眉顺眼的就站在她面前,伸手递核桃。
到底没绷住,张婆子一把将核桃仁给抓过来,塞到一旁偷笑的王永珠嘴里,然后喊道:“晚饭好了没?多做两个菜——”
外头伺候的粗使的婆子答应一声,忙去厨房传话去了。
屋里大家都围着顾长却坐下,听他说是怎么过来的。
原来顾长却本是打算等京城那边认亲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尽尽孝心,等宋重锦他们要上任的时候,就从京城启程,前后脚的跟到赤城县。
可顾家老太太哪里肯放人,知道自己这小儿子受了那么多罪,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孤零零的,没成亲,没个自己的血脉,这让她心里如何过得去?
因此执意让他留在京城身边,想给他寻摸个差不多人家的闺女,成亲生子,又有老大一家照拂,也能弥补之前对他的亏欠。
因此只要顾长却流露出要走的意思,顾家老太太不是哭唧唧,就是喊睡不着,脑壳疼胸口闷。
顾长却开始还真被吓到了几次,后来次数多了,哪里还看不出来?
加上家里成天举行宴会,走哪里都能看到一对姑娘家,顾长却又不傻,还不知道顾家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
他倒是果断,直接就跟顾家老太太说,他早年中毒伤了根本,这辈子都可不能有自己的骨肉了,所以也没打算成亲害人家姑娘。
顾家老太太听了这话,当场就厥过去了。
不说她,就是顾长卿和顾家大夫人也都吓了一跳,这可是大事。
说要去请太医来,怎么都要给顾长却把这毒解了,多调养调养,说不得还有机会。
可顾长却一句话就将他们堵死了,说他这身体,是杜老太医亲自调养的,他都没办法,别人的医术还能超过他不成?
顾家老太太受这打击,还真病了一场。
倒是顾长卿,却还有几分怀疑,亲自寻了顾长却去书房询问,让他说实话,不然他就要写信去问杜老太医和王永珠母女。
顾长却苦笑道,若不是真有此事,他身为一个男人,何必上赶着给自己扣这样的帽子?这不是被逼着没办法了么?
当初杜老太医就私下告诉过他这个事实了,并不曾告诉王永珠母女这个情况,也是为了维护他作为男人的颜面。
若是真不信,就写信问杜老太医去吧!
有了顾长却这番话,顾长卿不信也得信了,还能说什么?连同情之色都不好表露出来。
还得硬着头皮去劝顾家老太太,让她别再逼顾长却了。
顾家老太太醒过来,就躺在在床上将顾家大伯和顾家老爷子,老老爷子足足骂了三天三夜。
骂完却越发坚定了,要给顾长却成个家的心。
顾长卿来劝她,她却说,越是这样,才越要给顾长却找个人照顾他才好,就算没能有个孩子,等将来,从顾子楷他们兄弟中过继一个过去,也就是了。
可若是一直不成个家,岂不是让人怀疑?说不得就有人背地里嚼舌头,说顾长却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呢!
这娘说娘有理,弟说弟有理,顾长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顾长却也无语了,他以为自己这一招大杀器丢出来,没人会再要他娶妻的。
哪曾想顾家老夫人这般执着?
就连顾家大夫人都调整了相看的姑娘类型,先前都是官宦家的未婚小姑娘,如今却标准下降了写,那家世清白人家的也都入了她的眼。
顾长却忍无可忍了。
恰好接到宋重锦他们写回去的信,说是剿灭了虎跳峡的水匪,还有途中一些见闻。
顾家上下,因为这封信,一时倒是将那相看的宴会停了几场,让顾长却有了喘息的机会。
偏偏又听顾家老太太交代顾子楷写信,还要让张婆子劝他成个家的话。
顾长却深觉这个家,再呆下去,不是他疯,就是顾家老太太气死。
本来还犹豫的心,倒是坚定了起来。
他只找上顾长卿,说是想出去散散心,正好将家里给宋重锦他们准备的节礼送上船去。
顾长卿也知道顾长却这些日子被逼得太甚,也就同意了。
顾长却得了机会,先是老老实实的看着那些礼物和送信的人上了船,回头就说要去看看当初王永珠和宋重锦留下的产业,让跟着他的顾家人放松了警惕。
然后寻了个借口,偷偷地半夜就跑了。
又找了以前的人脉关系,雇了一艘船,直接就北上了。
当然他也留下了一封信,说他放心不下张婆子和王永珠,要亲自守在一旁才放心,让他们别惦记着,等到了赤城县就送信回来云云。
知道今日他才到达赤城县,一路就直奔县衙而来。
张婆子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担心,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好晚饭准备好了,下人来报,王永珠忙起身道:“舅舅一路奔波,恐怕劳累的很,先吃饭,吃了饭舅舅好生歇息一晚,有什么话,咱们明天早上再说也不迟。”
张婆子到底是心疼这个弟弟的,也就默认了。
饭桌上,虽然不怎么跟顾长却说话,可给顾长却夹菜就没停过,直将顾长却面前的碗堆成了小山,都装不下了,才停手。
顾长却这一路,到了此刻,心才安定了下来。
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停过,这快半年了,在顾家虽然人人都对他好,可他却总觉得犹如踩在半空的棉花上不踏实。
顾家老太太也好,顾家大哥,大嫂也罢,还有那一堆的侄子、侄女和侄媳妇,虽然知道他们是血脉亲人,却怎么都感觉融入不到里面去。
唯有此刻,面对着张婆子和王永珠、宋重锦,他才觉得踏实。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马场出事
吃了饭,张婆子本来还有话说,见顾长却一脸的倦容,还强撑着,面上不显,心里着实心疼。
还好先就已经让人去前面院子里,给顾长却收拾出了屋子,炕也烧得暖和了,又将那宋重锦没怎么穿过的家常衣裳给烤得乎乎的放在炕上。
早就有婆子抬了两大桶水进去,顾长却也不客气,洗去了一路的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