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开花
丁婆子已经送上来两大碗汤,还有一桌子的饭菜来,还特意叮嘱:“这汤是老太太特意吩咐做的,让大人和夫人喝了好补补身子的。”
王永珠一闻那味道,就知道是补药,忍不住脸黑。
这宋重锦昨日就跟那开闸下山的猛虎一般,哪里还需要补药?真要喝了,遭罪的又是自己。
正要开口让丁婆子将补药撤下去,就见宋重锦已经豪爽的将一大碗补汤一口气给干了,那叫一个气吞山河。
王永珠冷笑,那么能!今晚滚去睡书房去!
一白天,张婆子借口说出门逛去,就留了几个伺候的丫头婆子怕他们没人使唤,也是不打扰他们的意思。
让小夫妻好好亲热亲热,早日让她抱上孙子也是极好的。
没曾想宋重锦一时心急,太过猛浪,倒是惹急了王永珠,直接就将他踹到书房去独守空房了。
可怜宋重锦喝了那大补汤药,到了晚上,热得浑身睡不着,洗了三次冷水澡也没降下心头的火气来。
只得一边处理公事一边默念大悲咒,才勉强熬过了一宿。
到第二日一大早,顶着黑眼圈可怜巴巴的守在门口,好不容易哄得王永珠开了颜。
宋重锦好不容易尝到了肉味,才吃上一口,刚识得其中滋味,就被迫独守了一夜,那个煎熬。
至此以后就将脸皮彻底踩在了脚下,不管如何,反正他就打死不离开王永珠就是了。
如此日日耳鬓厮磨,宋重锦看上去比以前更有人气了些,冷漠之气也淡了些。
每日里日子过得舒心,加上和历九少的合作,收入不断,金壶也跟着多了不少历练,如今行事也颇有章法。
好多事情,王永珠和历九少也能放心让他去经手了。
再加上,关于顾长却的问题,杜老太医那边也已经回信了,说到底时日太久了,余毒虽然清了,可那一处当初受损太过,如今只能慢慢温养着,说不得有那么一两成的机会。
至于药丸,还缺一味重要的,等他寻到了,一并配好了送来就是。
得了这消息,虽然只有一两成的机会,可到底有了希望。
张婆子让给顾家写了信,说了情况,只说让顾长却继续留在赤城县,等药到了,吃了一些时日,看效果再说。
顾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爱人在侧,亲娘和最疼自己的舅舅在身边,无需伺候公婆,没有妯娌交往,王永珠万事顺心。
此刻见到历九少,也不过一年未见,看他却似乎变了许多。
往日昳丽无双的脸,总是骄傲的扬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慢。
如今脸还是那张脸,只是轮廓更锋利了些,添了些许的锐气。以前身上那种漫不经心的傲慢之气已经不见了,眼神坚定明亮,意气风发,一看就知道他在京城的日子过得不错。
又听到他说有个大好的消息,王永珠忍不住眉眼一弯,将人里面坐下喝茶。
寒暄了两句才问:“有何好消息?”
历九少挥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
伺候的谷雨和立夏都看向王永珠,见王永珠点头了,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也不走远,自在门口守着。
屋里,历九少这才放低了声音:“娘娘有了身孕。”
王永珠眼神一动,看向了历九少。
他们都知道,这位娘娘,就是当初的德妃,如今的皇贵妃。
从她晋升为皇贵妃起,已经两年了,这才有了身孕,如果消息确实,只怕后宫要起风云了。
“已经有太医把过脉了,有五六成是位皇子。陛下十分高兴,当场许诺,若是娘娘顺利诞下皇子,就立娘娘为后!”历九少细细道来。
王永珠一听,眉毛一挑,“这不是将娘娘架在火上烤吗?顺利诞下皇子!这后宫想顺利诞下皇子,谈何容易?陛下如今膝下成年的皇子也有几位了,虽然元后无子,可也曾经收养过一位皇子在膝下,抚养长大。”
“那一位虽然未曾立为太子,可早就羽翼已丰。世人看来他将来继承大宝的机会最大,这突然传出来娘娘若是生下皇子,就立为皇后,那初生的小皇子就也是嫡子,可比那一位名正言顺。”
“只怕这小皇子,还在肚子中,就已经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娘娘也是众矢之的,这也算好消息?”
历九少一怔,好半日才道:“难怪出来传话的嬷嬷虽然也有喜气,可是也难掩忧色。还是你们女人更懂这些后宫的弯弯绕绕!”
“只是我说的好消息并不是这个,而是,之前我曾经多次游说娘娘,让娘娘在陛下耳边提起开启西北商道之事。娘娘都未置可否,可这次,听说,娘娘似乎说动了陛下,若是诞下皇子,为了皇子祈福,会大赦天下,开启西北商道!”
这才是历九少所谓的好消息,西北商道开启有望。
王永珠苦笑,这哪里是好消息。
这是皇贵妃娘娘丢出来的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你们不是想开西北商道吗?可以!确保我肚子里的那个小皇子平安降生吧!
只是皇贵妃为什么会丢出这个条件来?还让历九少传到自己耳朵里来?
王永珠心里咯噔一下,细细的又询问了几句,才知道,当初她在马场,丢下毒气胶囊,放倒一个马场之事,终于还是传到了皇贵妃耳朵里。
恐怕这位皇贵妃娘娘,觉得王永珠擅毒和药,若是能为她所用,保住她腹中的小皇子,那他们所图的西北商道开启,就是她的回报!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一人硬抗
看到王永珠唇边的苦笑,历九少本来火的心,此刻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
从上次起,他就知道,王永珠和宋重锦并没有想掺和后宫的想法。
所以才有了自己的机会,不然,以王永珠手里掌握的这些,真要跟皇贵妃搭上关系,女眷份有时候更方便行事。
不过是王永珠刻意避开,将自己推到了前头而已。
再者,他并不糊涂,先前只是被这个盼望已久的好消息给冲昏了头脑,此刻冷静下来一想。
宋重锦如今在新一代文臣中声名鹊起,不出意料,等赤城县这边的马场能稳定持续的提供负重的骡马后,宋重锦就会高升了。
他的后有卫国公,有顾家支持,只要立持正,一心忠于陛下,就能屹立不倒。
实在没必要和后宫有什么牵扯。
反而是他,看起来入了皇帝的眼,又是皇贵妃颇为信重之人,人人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说起来也是花团锦簇之势。
可实则这繁华闹,却如履薄冰,稍有不慎说不得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皇贵妃对他亲眼想看,肯参与入股他的生意,并不是因为他多能干,眼光独到,能给她赚多少银子。
或许有吧,只是这样的人,以她之尊,想找一个差不多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看中的,恐怕还是自己跟王永珠、宋重锦,或者说是跟宋重锦背后的宋家和顾家。
难怪,之前还不假辞色,对云雾茶都没动过心,怎么会参与到红袖招这个脂粉生意里来。
不对,那个时候宋重锦被卫国公认回的消息还没传开,除非历九少想到这里,忍不住后背冷汗湿透了衣裳,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王永珠没想到自己只多问了几句,怎么历九少的脸色就变了,忙关切的问:“怎么了?”
历九少看着王永珠关切的眼神,再一想如今他和宋重锦、王永珠夫妇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这个,他损宋重锦他们估计还能全而退吧?
一咬牙,将自己心底的揣测说了出来。
若是当初的德妃早就知道这宋重锦是宋弘之子,早早的就起了心思,那从开始,甚至更早,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就已经在德妃的计划中了?
现在想来,处处都有不合理之处。
以德妃之尊,就算王永珠和杜老太医配置出的胭脂水粉再珍贵好用,真能好过宫中?
德妃当时就已经宠冠后宫,天下最好最顶尖的东西都任由她挑选。
怎么会一见历九少呈上去的胭脂水粉就会得不行?从来不参与外面事的她,怎么会就那么容易答应参股?
还有麻将,敬献上去的麻将,很快就在宫中流行起来。
天工阁顺理成章的也打上了德妃的记号。
历九少先前的喜悦和志得意满,此刻全消,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王永珠倒是没历九少想得这么多,若是以他的揣测,只怕德妃从最开始就别有用心?
王永珠倒是不这么见得,最开始恐怕德妃还只是真心喜欢自己染出来的布料,也不过是当个兴起玩意罢了。
后来云雾茶还有吉祥布料的畅销,只怕才让德妃真正上了心。
若德妃真有所图谋,俗话说的好,不想当皇后的妃子,不是一名好的野心家。
以德妃平行事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个心思缜密,谨小慎微的人。
也许有什么因,让她需要宫外有她的势力,或者说钱财来源。
就她来说,如同历家这样的庞然大物,虽然暂时合作起来很痛快,可后续麻烦太多,心思太杂不说,还不太能听她使唤。
而王永珠已经体现了她的价值,历九少年轻好把控,背后又有历家,用起来再合适不过。
偏偏历九少为了有自己的生意和退路,主动送上门去,岂不是一拍即合?
至于后来发现王永珠所嫁的夫君,乃是卫国公之子,后来又知道王永珠是顾家外甥女,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自然越发要抓紧,不肯放过了。
德妃并不是当初跟着皇帝的老人,而是后来选秀进宫的,初封贵人,颇受恩宠,三年就升为德嫔。
又过了两年,据说是怀有孕,却为了皇帝而小产,皇帝怜惜她,又深感她一片痴心护君,就晋为德妃。
和当初皇帝潜邸老人平起平坐。
如今更是一跃成为皇贵妃,后宫第一人,还得了皇帝如此的许诺。
这样的女人,又岂是简单的?
她既然能传出这个话来,想必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就算王永珠她们拒绝,只怕也有后手等着他们。
不说别的,历九少如今的地位,因她而起,只要她流露出那个意思来,多少人等着将他踩下去?
更不用说历家,历九少得意时没跟历家缓和关系,等历九少落魄,只怕历家的打压会更厉害。
如今皇贵妃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更不用说还怀有龙胎,此刻得罪她,是最糟糕的。
听了王永珠的分析,历九少面如土色。
好半,才咬牙道:“此事说来因我而起,我出面拒绝。就算皇贵妃娘娘心中不痛快,暂时也拿我没法子。大不了和天工阁我不要了,反正如今我手头也宽裕。我且西行出关去躲上几年,等事淡下去了,天南海北的还能没本少容之处?”
这是要一个人硬抗了,不想拉王永珠她们下水。
王永珠知道历九少是不想牵连自己,“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咱们是朋友,哪有出事就将朋友推出去顶缸的?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历九少苦笑:“我孑然一,无牵无挂,为男儿,手里有银钱,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你却不是你一个人,你后有太多的人,太多的顾虑。”
“当今陛下正值壮年,最是忌讳后宫和外臣勾结。别的不说,若让卫国公知道此事,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出面替宋兄休了你,来以证清白!”
“还有顾家,百年的清名,到时候只怕也只能彻底跟你们断亲来自保!别人先不说,伯母大半生孤苦,好不容易才寻回娘家,若真因为这个起了冲突,伯母在中间只怕也是两难。”
“这事由我开始,也由我结束。说来你们本就和皇贵妃并无交集,不过是我因为跟你们有几分交,你们看在我的面上才一起做生意而已。我这个中间人一消失,皇贵妃并无把柄,也就只能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