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风流
“查案其实也就这点东西,天下人说宋世安厉害,多少也有吹牛的成分在。事情大家一起在做,集思广益后到成了他一个人的能力了,徒有虚名罢了。”金栋道。
潘德祥应是,问道:“那如果现在想要阻止,应该怎么做?”
马车上,金栋就看着潘德祥,潘德祥也看着他,道:“金大人尽管说,有太子殿下撑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金栋道。
潘德祥挑了挑眉,立刻懂了金栋的意思:“还是金大人有办法。那人手……您这里有吗?”
“人手好找,有钱能使鬼推磨。”金栋道。
两人都满意了。
……
宋宁没有将兄弟两人关押在一起。
杨正和口口声声说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也没有喊冤屈闹腾,很安静顺从地待在牢房里。
王捕头一脚踹开牢房的门,站在杨正和房间外盯着他:“你不认罪?”
“何罪之有?”杨正和疑惑问道。
王捕头指着他:“行,行,你给老子等着。宋大人去抓证据,一旦给你定罪了,老子打死你狗样的东西。五年内给老子搞两个冤案,你让我们没活路,老子就拉着你一家人垫背。”
杨正和走过来看着王捕头:“我虽不知王捕头说的冤案和我有什么关系,可冤案不是你们查证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要和老子贫嘴,只要记住刚才的话就对了。”王捕头指着他道,“你最好想好了,你要是现在认罪,我还能给你求情,让王爷和宋大人绕过杨正本,他将来还能考学。”
“如果宋大人费神费力查明白了,杨正本这辈子也完了。”
杨正和面无表情地看着王捕头:“我没罪,你们不想冤案就好好查,不管定谁的罪,都得拿出证据来!”
“宋大人亲自去查了,你就等死吧!”
“是吗?”杨正和看着王捕头讥讽一笑,“这世上不是什么案子都能查明白的。宋世安不就想踩着这个案子咬自己的上峰,说唐大人制造冤案,她手里就没有冤案?想踩着我升官发财,也要他有这个本事。”
“狂,你接着狂!”王捕头甩手就走,一边走一边对狱卒道,“就等着看你怎么死。”
狱卒应是。
杨正和盘腿坐在铺着草的炕上,闭着眼冷笑起来。
隔壁牢房中,杨正本望着一处发呆,王捕头走了进来,踢了一脚门框,大声道:“杨正本,你可曾想过,你今天如果为你哥哥替罪,将来这个案子查破后,会有多少人因此丢命?”
杨正本望着王捕头。
“苏青娘的命不是命,我们的命不是命吗?枉你读圣贤书,就这样做事的吗?你这样的人要是当官,将来肯定也是徇私枉法之辈。”王捕头说完在门口啐了他一口走了。
杨正本垂着头,攥着拳头忽然道:“我、我能见一见我哥吗?”
“他不见你。”王捕头道,“看不出来吗?他巴不得你顶罪!你当他是哥哥,他可没有当你是弟弟。”
说着走了。
杨正本痛苦不已。
宋宁和大家一起在杨正和的书房里开会,杨正和的妻子杨苏氏带着丫头婆子在正院外面哭着。
“当天夜里他应该是在练琴又或者是故意弹琴给我和苗苗听的。”宋宁想到那天她和鲁苗苗在屋顶上偷听的情形,杨正本大约是认为他们在府外,所以故意放出琴声来。
那天他就决定要认下这个罪。
当时她听到兄弟二人聊天,杨正本要杨正和立刻一起去江南,杨正和说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再等一等。她当时认为是杨正本想要逃走,所以喊上哥哥一起,现在看来,他实际是想让杨正和避开这里去江南。
“两个案子,现在我们来重新梳理一下。”宋宁和大家道,“我们以设定杨正和为凶手的来梳理。鞋码的大小、簪子和手镯、文公子的称谓、时间、年龄以及苏芸娘从苏青娘口中听到的关于考学的事。”
“刚刚查证,五年前杨正和的父亲去世,他正舍弃了学业接手家中的买卖,那年过完年他就出差去青州的,一直到四月左右回来,在时间上是吻合的。”
家中服侍的人不记得具体的日期了,但月份知道。
“杀苏青娘以及和苏青娘在一起,所有的细节上没有出入,现在所缺的,是能定罪的证据或证人。”宋宁道。
苏青娘案子保留的线索和证据太少了,又时隔了五年,其实很难再找到可以定罪的证据,这也是她为什么盯着杨正本说的原因,如果杨正本能反过来作证,提过证据,那么这个案子就直接简单很多。
但可惜杨正本不开口。她继续道:“现在去查十六个荷包的主人,我们自己查,不用王捕头他们插手。”
他们是外地人,对于这些当事的女子来说压力应该会小一点。
“此事我们来做吧。”阑风道,“让王捕头辅助就行了。”
宋宁颔首。
“关于苏青娘的案子其他的没什么可说的,查完这些再说。”宋宁道。
大家应是。
他们去做事,宋宁和赵熠带着鲁苗苗继续搜杨正和的书房,鲁青青去陪着宋元时搜竹屋。
杨正和的书房常年有人打扫,处处收拾的干净整洁。
宋宁翻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这个家里估计什么都不会找到。只能从他身边人下手,即便他们不知道案件,但也一定能知道外人不知道的事。
她将杨苏氏喊进来。
杨苏氏很瘦,风一吹就能倒,面色青灰色无光泽,宋宁请她坐,开口就问道:“……你夫君和你小叔子被关押,你心中如何想的?”
杨苏氏非常地确定:“他们不会杀人的,他们兄弟两个人都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大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求大人明辨!”
宋宁问她:“你不能生育,他没有催促或者嫌弃你吗?”
“没有,我夫君说了,这辈子就算没有孩子,他也不会不要我的。我要给他纳妾他都不愿意,说家里多一个女人他不舒服。”杨苏氏脸上是幸福的笑容,“他就算出门也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
“我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你们不知道他的好,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宋宁想到杨正和的那张脸,俊朗还温润确实像个极好的谦谦君子。她继续问杨苏氏:“你为什么不能生育?”
“大夫说我宫寒。”
宋宁道:“你从来没有怀过还是怀过后伤了身体呢?”
“怀过的,后来摔了一跤出了不少血……就再没有怀过了,这几年一直断断续续吃药,身体也没有见好。”
“当时孩子几个月?你几岁?距今几年了?”
“当时孩子三个多月,民妇十九岁,三年前的事情。”杨苏氏道。
“以前身体好吗?”
“以前身体很好,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我一次能踢几百个毽子。”杨苏氏想到以前,虚弱地笑着。
十九岁滑一胎就变成这样了?宫外孕的难活的,这样的机会都不会给她,但身体健康的年轻女孩,如果变成这样就一定有原因。
宋宁觉得奇怪,打量杨苏氏的脸色:“你的脸色铁青,嘴唇的颜色这么深,大夫只说你是宫寒吗?”
“啊?”杨苏氏惊愕地看着她,“也、也有一点别的小毛病吧……到底还是虚了,那一次伤了身体。”
宋宁凝眉喊鲁苗苗进来:“换条街随便找个大夫来。”
鲁苗苗跑去赵大夫。
杨苏氏很惊讶,她身边的一个年纪大伺候的婆子也很惊讶,紧着道:“大人,我家夫人看病一直是徐大夫的,他就住不远,还是喊徐大夫来吧。”
“本官又不是来探亲的,轮得到你来建议反驳?”宋宁瞥了婆子一眼。
婆子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着急,额头是汗浑身哆嗦。
杨苏氏倒是没看明白。
一会儿大夫到了,宋宁示意他给杨苏氏号脉。
婆子团团转,想拦不敢拦。
大夫把脉,问杨苏氏:“你寻常有什么症状?”
“头晕无力、睡不着、也没有胃口,有时候还会恶心想吐!”杨苏氏道,“徐大夫说我宫寒,还有脾胃失调致失眠头晕恶心。”
大夫点头又换了一只手。
“是中毒吗?”宋宁问大夫,她看杨苏氏的面色加上她形容的症状,像铅中毒。
杨苏氏应该不化妆,那就应该是服用的药物里,现在铅中毒最常见的就是红丹了,无色无味放吃的药中也不会察觉。
“中毒?”杨苏氏不敢相信,看着大夫,大夫收了手道,“回大人的话,这位夫人确实脉搏无力,脾胃虚弱,观之嘴唇面色紫沉,指甲透青,又加之她寻常的头晕恶心等症状,应该是慢性中毒无疑了。”
“为什么会中毒?”杨苏氏不敢置信,看着服侍自己的婆子,“我为什么会中毒?”
鲁苗苗将婆子押着跪下来,吼着砍了她,婆子吓得差点晕过去,结结巴巴地道:“是大老爷吩咐的,让奴婢给夫人煮药的时候每次放一点。”
杨苏氏晕了一回,醒来后疯了一样抽了婆子几耳光:“你是我带来的人,居然跟着别人来害我?”
婆子哭着磕头:“奴婢也没有办法,奴婢跟着太太您陪嫁来这里就是杨家的人,一家子人的性命都在大老爷的手里啊。”
杨苏氏跌坐在椅子上。
婆子扛不住,全部招了出来。结果是给杨苏氏喂毒,从她滑胎开始足有三年了,徐大夫说再吃一年必死。
杨苏氏崩溃了,又晕倒醒来折腾了几次,宋宁帮她将家里所有伺候的下人捆起来一个一个审。
宋宁问伺候杨苏氏的婆子张氏:“你说是杨正和要下毒,你有什么证据?”
“有的,每次红丹都是老爷给奴婢的。吃药的时候就放在药里,不吃药就放在汤里。”她说着,又道,“在奴婢房里,奴婢去拿来。”
宋宁让鲁苗苗陪着她去取来。
一共有十二张包药的牛皮纸,上面盖着药铺的章。
宋宁让人去将药铺的掌柜来,掌柜听到就知道出事了,揣着出库的册子就来了。
两边能核对的上,一共十二包,从三年前四月开始。
宋宁对所有人道:“你们夫人中毒,你们所有人都有责任,现在开始给你们时间找杨正和的证据,如若找到了,就对你们从轻发落。”
一家的下人都去找证据。
宋宁和赵熠坐院子里等着,杨苏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速度很快,收获很多,带血的衣服,踩泥的鞋子、不是家里人做的衣服和手帕还有一个扇套。
但凡来历不明的东西,都被他们找了出来。
杨苏氏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家里有这么多来自于别的女人的东西。
张氏还拿出一块红肚兜:“……有一回在老爷带回来的脏衣服里,可能是哪个女人故意塞在里面的,奴婢收拾的时候就偷偷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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