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家二姐
“六十两付你大哥的药钱，剩下那二十两给他留着补身体用，至于你害他丢了差事这事儿，家里谁都不许再提了！”
赵氏和叶方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几句话功夫，就把叶正明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却全然没考虑过二儿子的感受，话里话外都透着偏心，压更就没想过问问二儿子，事情到底是不是像叶正德说的那样。
叶正明抿抿唇，压下心头的酸涩，双眼直视着叶方：“父亲，这银子我不会掏！”
“啥？”
“你说什么？”
赵氏和叶方嘴上同时质问出声。
炕上的叶正德一听这话就急了，不顾身体的疼痛，抬起头，冲他说道：“老二，你没良心啊。”
“我为了你们的事儿，忙前忙后的忙乎，为的还不是能保住你的性命？”
“是，先前堆肥法子那事儿，我是对不住你，可我之后不是弥补了吗？你就算是看在父亲和娘的面子上，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呐？”
叶正明闻言罕见的冷哼一声：“哼，大哥，我是见识少，可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吗？”
“脂粉方子这事儿，我先前没拆穿你，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份儿上，你哪来的脸说这话？”
“什么为了我们的事儿忙活，你为的是你自己吧？蓁儿他娘做事一向小心，脂粉这事儿先前明明没一个人知道，你是咋知道的？”
“我看这事儿就是你主动告诉的县丞！不然人家一个贵人，咋能有心思关心女人家用的这东西？”
“你先前为了得到差事，把蓁……我好不容易研究出的堆肥法子，夺了献上了上去，你这次又是因为啥？”
第555章 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我猜猜，大哥你是为了升官？你不满足现在的差事，这才主动和县丞说了我家的事儿。”
“想要凭着夺了方子的功劳，得了县丞的奖赏？大哥，你先前问我有没有良心，我告诉你，我有！”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的良心呢？你的心是不是早就黑了，臭了！被狗吃了？不，狗都嫌弃你的臭心！”
好！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一旁的叶蓁心里疯狂的为父亲鼓起掌来，父亲之所以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是因为她前几日和母亲商量后，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全都告诉了父亲，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当然，存在她这儿的银子，娘亲依旧选择了隐瞒，不是怕父亲知道，而是怕父亲性子太过老实，万一被谁套了话，到时候又有得闹腾。
炕上的叶正德哪想到，一向老实的二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先前跟着一起进屋的李氏，此时突然出声问道：“大哥，咱村突然来的那个力役，不会也是你的主意吧？”
叶正德闻言目光闪烁了下，立刻回道：“怎么可能？我也生在这村里，多少人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心狠的事儿？”
他虽然极力掩饰，可李氏问的突然，他回答的仓促，没有准备下，屋里的其他人，多少还是看出了点端倪。
就见李氏伸手捂着嘴，表情夸张的后退几步，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大哥，竟然真的是你，你咋能这么狠心？”
“就为了得个更好的差事，你就舍得逼二哥去服这力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连累全村的人？大哥，你好可怕啊！”
最后一句话，她是拍着胸口说的，一脸恐惧的模样。
旁边的叶蓁瞧见三婶的表情，极力忍住绷住了唇角，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三婶竟然有戏精的本质。
啧啧啧，这要是搁在现代，三婶肯定能凭这个，混出个名堂来。
“我都说了，我没出这主意！三弟妹你是聋了吗？”
叶正德急了，努力抬头解释着，他可是读书人，有了功名的读书人，绝不能背上自私自利，谋害手足，乡亲的名声！
李氏满脸的不以为然，正准备再说点儿啥，就见炕上的叶方发话了：“行了，都少说几句！”
目光严肃的瞪着李氏：“老三媳妇，没凭没据的话，你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老大他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李氏撇撇嘴，没再说啥，就知道偏心你的大儿子，敢情二哥和她丈夫，就是捡来的孩子！
叶方目光又看向了二儿子，沉着脸问道：“老二，我再问一遍，这银子……你出是不出？”
叶正明楞了下，为什么？为什么父亲明知道大哥他做了啥，知道他家的生计先前差点被夺。
不问一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帮着大哥？
他嘴唇紧抿着，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头状，一脸倔强的回答道：“不出！父亲，大哥他为了自己的差事。”
“想要夺了我家的方子献给县丞，现在事情没成，反而被打，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大哥这差事，还是夺了我的法子才有的，我不求他帮衬我们，可他咋能用靠我法子得来的差事，来害我？”
“父亲，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偏心大哥，我以前从来没说过什么，可这次，我一定要说！”
“父亲，你真准备等大哥把咱们害的家破人亡，你才醒悟吗？”
叶方脸上露出一丝难堪，心里又气又难受，指着他呵斥出声：“你给我闭嘴！你咋能这么说他？”
“你没听你大哥说吗，他是在帮你啊，老二，就算这其中有啥误会，他有啥不是，他也是你的大哥！”
“你们是最亲的手足兄弟！我再问你一遍，这银子，你出是不出？”
叶正明脸上浮现出一抹悲凉，双眼直视着他，一脸决然的回道：“不出！不管你再怎么问，我的回答都是一样！”
“好，好，好哇，你这是翅膀硬了，瞧不上我这个父亲了是吧？行！你要是不出这银子，你就给我滚出叶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叶方脸色发青，抖着手指着他呵斥道。
叶正明眼眶迅速泛红，他眨了眨眼，极力忍住想要落下的泪，一脸的不可置信：“父亲，您这话是啥意思？”
叶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重又变得坚定：“就是我刚刚说的。”
“你要是不给你大哥赔礼道歉，不出这银子，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儿子！咱们一刀两断！”
这话一出，不光是叶正明愣住了，就连屋里的李氏两人也都楞住了。
叶正立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几步说道：“父亲，您咋能就凭大哥一人的话，就定了二哥的罪？”
“二哥前些年，为家里做了多少的事儿？大哥这次被打，也是二哥架着牛车，忙前忙后的请人，抓药，父亲，您这不是伤二哥的心吗？”
叶方眼中露出一丝回忆之色，似是想起了分家前的那些日子。
可是最疼爱的，一直被他捧在手掌心的儿子被打成这样，手里明明不缺银子的二儿子，却一文钱也不出，这事儿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儿。
这刺不拔出去，他心里这口气，就消不了！
闻言脸色虽有松动，可还是坚持先前的说法：“先不管老大做没做那事儿，他伤成了这样。”
“老二身为他的亲弟弟，出几十两银子难道不应该？难道他就准备看着他亲生哥哥体弱多病，不管不问？”
“几十两银子对老二来说不算啥，只要他出了这银子，他就还是我的儿子！咱们就还是一家人！”
叶方这番话，看似是对叶正立说的，可他的视线，却始终盯着二儿子。
他自以为说的话没错，可听在叶正明耳中，却让他的心血淋漓的发疼。
就见他“扑通”一声在叶方面前跪下，嗓音低沉的说道：“父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想问您一句话……”
第556章 那咱们今个儿就断！
“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儿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您教导我们识字的情形，可为什么父亲您的心里眼里，从来就只有大哥一人？”
“这么多年，不管我多么努力的干活，不管我再怎么听话，您的视线，也从未在我身上停留过。”
“当初我为了捡柴，摔断了腿，您装作不知道，连面也没露，没出银子救我，还把我们一家分了出去，我不怪您！”
“可现在我们家好不容易过的好了点儿，你却要为了大哥，逼迫我出这八十两银子，为什么？”
“您心里明明清楚，大哥他说了假话，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为什么你不责怪他？”
“为什么我只是不出这银子，您就要和我断绝关系？难道我就不是您儿子吗？难道就只有大哥一人，才是您的儿子不成？”
话说到最后，叶正明已是眼眶通红。
这伤心欲绝的模样，看的一旁的叶正立只觉得感同身受，二哥说的这些话，也是他心里所想，他一直也很想问问父亲这个问题！
叶方目光扫过屋里的三个儿子，疲惫的叹了口气：“老二，这些年，是为父对不住你。”
“老大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不自觉地就偏疼了些，对你们有忽视，我承认，为父在这儿给你道歉！”
说到这里，他话头一转，紧接着又说道：“可你大哥这次伤的这么严重，十副药下去，也只是能保住他的命。”
“后头万一再有个啥好歹，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二，那八十两银子，你就当是父亲冲你借的，往后我慢慢还你，可你大哥的身体却耽搁不得啊！”
他话刚落下，叶正明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嘴里突然发出了如此笑声：“呵呵呵……哈哈哈哈……呵呵呵……”
可笑，他真是太可笑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屋里没人说话，越发显得他这笑声突兀又渗人。
叶蓁担忧的看着父亲，生怕他挺不住心头的悲伤，就这样被逼疯了，轻轻拽了拽母亲衣袖，用眼神示意她快安慰下父亲。
就算女儿不提，邢氏也准备这么做的，就见她上前几步，不顾屋里众人的视线，环抱住丈夫。
轻声安慰道：“夫君，你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们呢！”
妻子的怀抱很温暖，抚平了叶正明内心的空洞，也让他的笑停了下来，他推开了妻子。
看着叶方的目光，第一次有了陌生：“父亲，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我家有没有这银子，我都不会出！您若是想和我断绝关系，那就断吧！”
叶方还没回话，炕上另一侧的赵氏就炸了，抄起身侧炕桌上的茶杯就砸向他：“你就是个白眼狼，铁公鸡都没你这么抠唆！”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你还是不是人？你父亲都这样求你了，你还想咋着？”
“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当着村里人的面，在你面前跪下，你才答应？好，我这就给你跪下！”
“我要叫全村的人都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是人啊，你逼着你亲生父母给你下跪啊！”
茶杯准确的打在了叶正明额前，发出了“砰”的一声响，被打到的地方很快就鼓起一个肿块。
赵氏却看也没看，说话间飞速的从炕上下地，连鞋子也顾不上穿，抬脚就要往屋外走，显然是准备执行她刚刚所说的话。
看上的叶方张嘴想说些啥，却只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
“老伴儿，老伴儿，你咋着了，你可别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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