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春是金色锁链
那美人腿上还搭着一件军服,好似很好奇的样子,正仰着脸看他。
他知道少帅有个姨太太,这位很可能就是新纳的姨太太,当初知道这消息后,他女儿还在家里哭过,还说过她就是见到了那个姨太太,她脸才肿的,这话没有厘头,但确实跟她女儿命克得很。
做生意可是迷信着呢。
他对这位姨太太没有什么好感的,但是,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余同宝愣了下,又仔细地看了她脸蛋几眼。
直看得少帅把手里筷子一扔,道:“你还有什么事?”
余同宝这才回过神,想起正事,低声对少帅说:“少帅我有个事儿……您看能不能……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几分种……”
余同宝虽是商人,但他在祁市做到了最大,三代富商,盘根错节关系网比较大,在祁市还在很有分量的,总督也需要他鼎力支持,贺绍廷犹豫片刻,起身,他心知肚明,对方要说什么事,和他女儿结婚,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向正扭头瞧他的,一脸无辜样儿的鱼露,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才跟着余同宝走出屏隔。
“少帅,您看,您和熙佳订婚的事……”余同宝姿态放得很低,毕竟这件事,她女儿那个脸,突然变了个样子,人家不想娶,他也不能按头强嫁。
贺绍廷整理着衣袖的扣子,看了眼大华饭店周围人等,郝副官还在外头跟人打屁拉呱,时不时还往这边看一眼。
“我和你女儿这婚,肯定要退。”说得斩钉截铁,他本来对鱼同宝这名儿就厌恶,眼前还有一个余同宝,也是个讨好媚上、逢马拍屁的人物,谁上台认谁,他心里十分瞧不起,自然而然态度上就带上了。
那居高临下的派头,那眼神,无不在告诉余同宝,他是绝对不会跟他家的女儿结亲了,别想了。
余同宝自然心中有气,这些个军阀,抢地盘抢人抢钱,与土匪有什么区别,他贺总督早年是什么?不过是个军中无名小排长,可现在人的时势就是这样动荡,今日默默无名,明日可能就是称霸一方的人物,他到底也是个场面人,人精一样,心中所想从来不会露出半点,更加点头哈腰,做足了谦逊的样子。
“……明白少帅的意思,可以退亲,只是您看,这形式,能不能别在报纸上公开?”这要再登个报,他女儿的脸还往哪儿搁,他们余家也无地自容。
“订婚登报,解释订婚,自然也要登报,否则何以跟大众解释?”贺绍廷冷淡道。
余同宝:……
这狗总督家的人,太坑人了,说登报订婚是你们,说登报退婚也是你们,合着就坑了我女儿?
“您看,能不能商量一下,拖一拖,过了这风口再说。”他原想过了大家新鲜劲儿,再随便登报解释下,就说两人脱离关系,各自安好,结果这少帅拖都不肯拖。
贺绍廷想得是,他肯定得断得干净,否则那个气人精还能让他消停会儿吗?亲个嘴都要刺激一番,她要乖乖的,她要天上星星,他都能想想办法,何况是退婚,赶紧退,最好明天就登报,他再把报纸放到气人精面前,省得以后再拿这个来说事儿。
余同宝好说歹说也没有说通。
这贺少帅,斩钉截铁地说这两天就解除婚约,到时报纸会看到。
余同宝沉着脸一肚子气,回了家,家里也愁云惨淡,余熙佳天天门都不出,喝着大碗大碗的黑药汁,也不见好,甚至还去请了那降神驱鬼神神叨叨的人来府里,弄得乌烟瘴气,也没见女儿脸好上半分,反而越看越丑了。
那圆脸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就算他这个做父亲的,看着都觉得,这……这长得,怎么,这是他们余家的种?他们余家三代找的妻子和小妾那都是越漂亮越好,尤其他的母亲,别看余同宝现在年纪大了看着方脸,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英俊才子,他母亲那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他这都是长丑了的。
“佳儿的脸,还没好吗?”他问了一句。
妻子余氏摇了摇头,“天天在房里哭,我瞧着那脸,不像肿了的样子,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恢复。”
鹅蛋脸变成圆脸,狭长有神的丹凤眼,变成了又细又小的小眼睛,原来本不出彩的鼻子,也算小巧,现在竟然成塌鼻子,嘴唇原来的时候稍微丰满,看着也姓感,现在厚了许多,真是……
都是很细微的变化,但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脸上还有雀斑,泛黄皮,不如以前白嫩。
余氏的肌肤可是很白的,就连余同宝,他都遗传母亲的肤色,比普通男人要白净斯文一些。
“那贺家怎么说的?有没有说缓一缓,现在退婚对我们熙佳名声不好,熙佳现在已经不出门了,这要再……她的婚事以后可怎么办呢。”这才订婚没两天就退了,这让外面的人怎么说,要是见到了熙佳的脸,还不知要传些什么。
余同宝提起来就来气,“别提贺家了。”他走到梨花木椅子上,掀绸袍坐了下来,拿起茶碗,倒了温热地茶水,喝了一口,“那个贺少帅,说什么也不同意往后拖一拖,哼,这是故意为难我们余家,我余家有什么对不住贺总督的地方?他刚上台军需还是我掏了大把银子补上,那个少帅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瞧不起我余同宝,呵,早晚有求到我的一天!”说完他将茶碗放回到桌子上。
“老爷,别生气,民不和官斗,我们能忍还是忍忍,实在不行,我们就把熙佳送到国外去。”他们毕竟三代做生意,就算生意做得再大,跟那群如狼似虎带枪的比,那肯定斗不过的啊。
余同宝吐出气,也只能这样了,谁让他的女儿不争气,早脸不坏,晚不坏,偏偏人家少帅登门提亲,脸坏了,这能怪谁去?
想到什么,他说:“婉儿,你去把家里的相片拿过来,我母亲的。”
余氏平时最听老爷的话,听罢没说什么,立即让下人去把收拾好的婆婆照片取来。
婆婆年轻的时候,那是真美,可惜红颜薄命,活了不到三十岁,就香消玉殒,只留下一张照片,端坐在楼亭里,那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声,美。
一会儿地工夫,下人就取了来,余同宝看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
余氏道:“老爷,怎么了?”怎么突然看起婆婆的照片?
余同宝想了想,“我今天,遇到一个人。”
“是个女孩,你知道她是谁?”
“谁啊?”余氏问。
“她是贺绍廷的姨太太。”余同宝拿着照片道。“她长得……”
“长得怎么了?”余氏问道。
余同宝手里拿着这照片:“跟我母亲,跟这张照片八分像。”
余氏微微吃惊,普通人若像,那不奇怪,可老爷的母亲,她婆婆,那是相当美的啊,从这张照片里就能看出来,那五官,婆婆去世的时候,余同宝才十二岁,对母亲样貌记忆犹新,那断不会错的。
竟然有人跟婆婆像了八分。
那可极像了啊。
余同宝眯着眼睛回忆着,半天,才道:“熙儿原来的长像,似乎也不像我们俩。”
余熙佳没变脸之前,也不像余同宝和余氏,余同宝五官微紧,眼角向下,有城府的一个长相,余氏也是瓜子脸,小家碧玉的长相,可余熙佳自小五官就偏大,样貌大大咧咧。
“这……老爷你是说?”
余同宝想了想,把照片给了余氏,“你不知,今天见到地,我惊着了,跟我母亲年轻时样子太像了,也穿着一个绿色旗袍,我母亲当年最爱绿色衣衫……”
“这怎么会有人这么相像,待我找人打听一下……”
“那贺家……”余氏没放在心里,她家老爷心细如发,平日多想了些。
“贺家!”余同宝手指敲着桌子上的茶壶,“若他们不将我余同宝放在眼里,那就大错特错了。”说完他道:“我们余家的产业,不能只在祁城偏居一隅,是时候,转战南下,我余家别的不多,钱有的是,靠山可不止他贺家一个。”
……
而主厅的屏风后面,余熙佳正站在那里,手绞着一盏参茶,手指狠狠地掐进了茶盏中,被烫而不自知。
待回了住处,她脑子里不停地在想那个少帅姨太太的脸,再想到父亲手里照片,那照片她是见过的,只不是当年看了一眼,远没有父亲那样记忆深刻,现在想起来,的确,的确很像。
想到了什么,她拿起镜子看着里面的脸。
只看了一眼,她就把镜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还是那么丑陋,她手忍不住发起抖来,跟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丫环道:“你去,打听一下……那个少帅姨太太的出身,她家里的情况,她父母都是谁,快去……”
余氏听到声时音,路过女儿熙佳的房间,就见到伺候女儿的小翠,匆匆忙忙地离了余府。
“我看小翠出去了,做什么去了?”余氏进去后,坐在余熙佳的床边,拍了拍女儿的背,问了一句。
余熙佳此时正躺在床上,手捂着脸,半天才拿开,木然盯着床头的西洋风格的窗帘,“没事,去买点东西……”
……
贺绍廷回去的时候,就听到汪国生跟其它几人,正跟他的姨太太在吹。
“如今国家现在民不聊生,风雨飘摇,动荡不安,列强入侵还想要瓜分我们的国土……我汪国生有宁死不屈的民族气节,跟他们死抗到底。”
“不错,世道混乱不堪,正义的光明,与腐烂的黑暗,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对峙之中,我也有救亡图存的坚定决心。”
“你们说得是,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份。”那位图书馆馆长的儿子,说完还叹了一句:“可惜本欲服役,乃过年龄,否则我也同你们一样有赴汤蹈火的牺牲精神。”
作为每一场大战役都没落下的贺绍廷,听罢“嗤”了一声,一群酒囊饭袋的酒后“真”言,若打个仗只要嘴巴说说,那他确实不如他们。
但没想到,他的姨太太,正双手撑在桌前,听他们讲这些,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结果这几个人被个美女一双美目崇拜的目光,刺激地一个个真当自己是个战斗英雄了,讲得口沫横飞。
“……将我们国人尊严扫于尘下,我汪国生绝不……”
还没等说完,贺绍廷就进来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汪国生:……
呵呵,说着玩呢,玩呢,他汪国生,早年第一次上战场,差点吓尿裤子,敌人一刀过来,差点没给他开膛破腹,还是被贺绍廷手臂挡了下,把他给救了。
“走了。”给几人打过招呼,拿起鱼露的皮草大衣,就扯着她雪白手臂拉了起来,动作虽然粗鲁,但握着手臂的手却十分注意力道,没有捏疼她。
只是手上的厚茧粗粝,经常磨得她皮肤,虽然有时候很舒服,但有时候是真刺人。
鱼露小事向来不跟男人计较,男人嘛,就是个孩子,你得哄着,还得夸着,给他脸面,但没事还得打他两下,气他半死,回头再来一遍,让他找你,依赖你,离不开你,可比她天天追他屁股后轻松多了。
她顺势站了起来,跟着贺绍廷,还不忘与其它几人挥手告别,她以为要回家呢。
谁想到,贺绍廷把等在外的李嫂给打发回去了,直接在大华饭店订了房间。
大华饭店余家产业,那是高档场所,房间地面铺得是棕色的羊绒地毯,踩上去柔软蓬松,毫无声音,房间装饰得很奢华,成套的意大利家具,头顶意式吊灯。
鱼露心知肚明,这贺二少一路拉着她,那手心滚烫,明眼瞧着是若无其事、泰然自若的样子,还翘着嘴角跟她讲这饭店哪一层都有什么,实际上,她瞟了一眼,啧,是开锅了吗?所以他一放开她的手,打算开门,她就“呀”的一声,转身就跑。
您自己玩儿吧!
结果,想象是美好的,可她哪里是贺绍廷的对手,才刚要跑呢,他就猛地一个用力,她就像一只扯着的风筝,被猛力拽了回去。
本来就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又有五分的醉意,在见到自己的女人这样一身穿着的时候,就像解开了什么封印一样,维持了许久的不在乎的表面样子,终于荡然无存,露出了他男人的本性,对她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又急切又渴望,满脸的。
那两片薄薄的绿绸,哪里能阻挡得了他铁血少帅的力道,片刻后,他就将她抱了起来,理智无存地求着她,用带着酒气的薄唇,亲昵地亲吻着她如樱桃一样的娇口,向她急切索取,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是重重的剧烈的心潮澎湃起落开合。
第53章 民国姨太太7
奢华的房间,窗外醉人的舞池,四处靡靡之音,男女情到深处,一身军服,一袭旗袍,在门壁咚热吻。
三分酒醉,两分情醉的男人,面对心中所爱,彻底放开身心。
第二日,天还没亮,郝副官焦急地上了大华饭店的二楼,轻轻敲了敲贺绍廷的房门,“少帅!”他敲完低声道:“鸿河史馆出事了。”
激烈又疯狂的一夜,正亲密地搂着怀里温香软玉的贺绍廷,听见敲门声那一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向房门口,听到是郝副官的声音,他扭头侧身,轻放开正在他手臂上睡着的美人,那一头如藻浓密乌亮的长发,又软又微凉地滑过他结实的臂膀,她这一夜累坏了,騻哭了两次,正躺在雪白柔软的床铺里。
天际微亮的光色映在她面容上,赛雪肌肤有如珠光宝气,格外有华采光泽。
脸上还有被男人疼爱滋润后,淡淡的红晕。
似乎感觉到火热的暖炉要离开她,她果冻一样脸蛋又在他胸前依赖地蹭了蹭。
“鸿河史馆?”贺绍廷动作很轻,没有吵醒床上的人,他飞快地跳下了床,套上了裤子,拿了腰带,打开的门的时候,正将腰带扣紧,把帽子戴在了头上,严肃道:“出了什么事?”
“……安系和洋系,打起来……安武军现在……北洋军已经交火,就在鸿河史馆……”郝副官低声急忙跟少帅说明情况。
贺绍廷反手将饭店的门关上,骂了句:“狗日在哪打不好,非跑到鸿河史馆来,我马上过去。”两方派系交战,真打起来那祁城就麻烦了。
郝副官也焦急地跟在他身后。
“你通知下府里,让李嫂过来接人,再拿一套姨太……拿套她的衣物过来。”贺绍廷急步下楼,上车前,跟郝副官交待了一声,“告诉她,我过几天就回去,让她乖乖在府里待着,别到处乱跑。”说完这才匆匆开车离去。
鱼露早上醒来的时候,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呢,她隐隐觉得自己肚子有点闷痛,用手揉了揉平坦白嫩的肚子,贺绍廷昨晚疯起来真是不管不顾的,舒是舒服,但她也害怕。有劲儿又精壮的男人,有点吓人,好几次她都要尖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