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春心
一拖再拖的文工团演出板上钉钉的要举行了,张宁副团长终于松了口气,要知道文工团虽然也在军队编制中,但是没有演出不仅她这个领导,下面的姑娘们也会少发很多津贴。
要是再不演出,她敢肯定下半年文工团就要陷入青黄不接的困境了。
当初脚底扎钉的胡欣欣早就恢复了,曾经的四人宿舍,因为少了孙小婷变得空旷了不少。
胡欣欣依然跟在陈茵茵身后形影不离,不过经过上次胡欣欣的挺身而出和患难与共,陈茵茵对胡欣欣也真心的交往了起来。
罗红梅看着嘴巴里依旧咬着红薯干的胡欣欣,开口劝道:“欣欣,你少吃一些,后天表演,晚会儿还要进行彩排,你悠着点啊。”
“没事没事,红梅姐不用担心,别看我吃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没几个,主要是这次我妈寄来的红薯条晒得太干了,难咬的很,我十分怀疑我妈把给小侄子磨牙的那份寄给了我!”
“哈哈哈,我觉得阿姨这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闺女管不住嘴,故意晒的干干的,目睹就是希望你少吃一些。”
“还有啊,其听说等咱们这次演出结束,六月份团长还会安排一次联谊会,你和茵茵年纪都到了,也该考虑找个对象了。”
这点陈茵茵十分赞同,“红梅姐说得对,欣欣别再吃了,你这样继续下去,到时候穿不上裙子怎么办?”
第64章 放手、婚姻
五一表演的前一天晚上, 季茗洗漱完准备睡觉,却发现以往这个时间早该休息的小孩正磨磨唧唧的站在她卧室的门口。
“怎么不睡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季茗一边说一边摸小孩的额头。
季柰后退了一小步,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姐姐, 那边现在都没有通知咱家,我是不是不用表演了?”
“啊?”
季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想到表演,季茗就想起自己之前让弟弟练习的那首歌, 不过家属院新来了那么多人, 今年不缺节目。
再说这几个月她天天忙的不着家, 办事处那边应该是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就没通知,没想到小家伙还记着。
季茗弯下腰,抚了抚小孩头顶翘起的一撮头发, “那小柰想不想表演?”
“不想!”季柰高声的回答,“姐姐,我之前在教室里面唱过这首歌,不是太好听,还是不给别人制造噪音啦!”
“噗嗤”, 小孩子家家的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想表演就不表演吧,其实你不提这件事姐姐根本就没想起来, 赶快回屋睡觉, 明天早起跟姐姐一起去自留地看看。”
季茗回屋的时候, 邹恒甫也没睡,他正在看一本关于枪支制造的书籍,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外文。
“邹恒甫,你怎么会有这种书?”
邹恒甫知道季茗话里的意思,见她盖好了被子, 起身拉了灯,小声的回道:
“军区内部的图书馆都有,不用担心,明天的表演下午两点开始,你是跟我一起还是跟家属院的嫂子们一起?”其实邹恒甫挺想季茗答应跟他在一起的。
季茗根本没听出来身边男人内心的期盼,直接说道:“还是跟嫂子们一起去吧,你们都在前排,坐那儿怪拘谨的。”
其实季茗想的是,万一坐到前面让大家都知道邹恒甫娶了媳妇,等十一月份她考上大学一走好几年,邹恒甫以后肯定要考虑生儿育女的事情,说不定到时候他就直接提出离婚了,这时候低调一些对她俩都好。
其实这一年多的时间,季茗觉得邹恒甫也挺不错的,顾家会体谅人,当初承诺的事情他都做到了,但是最开始给她的印象太差,让她心里有个疙瘩始终难以放下。
越想越烦,季茗只好蒙头睡觉。
邹恒甫听到季茗的叹气声,心里也十分后悔,都怪当初太强势太小心眼。
如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颜悦色一些,如果当初任务结束后好好跟季茗商量婚姻的事情,如果他耐心等着季茗真正的接受他再提出随军,那么结局会不会比现在美满?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季茗是一个非常独立自强的女孩,他的世界里好不容易闯入这样一个让他欢喜的精灵,他怎会放任其渐走渐远,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婚姻,这个特别的女孩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等身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借着窗外的月光,邹恒甫侧身观察起枕边人的容颜。
她比初见时更加明艳漂亮了,他知道她的嘴巴红红的很漂亮,鼻子挺挺的也很美,喜欢说话的时候她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的样子,一年多的努力,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她的脸上少了一份对所有人的戒备和排斥,多了几分安心的舒适。
偷偷的把玩了一下小姑娘的黑发,邹恒甫这才重新躺平身子睡觉。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斜射进小院,菜圃中的青菜叶子上,露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闪闪的银光。
“姐姐,我发现鸡笼边上竟然长出了五颗西红柿苗,再等两天我把它们移到菜谱里面,过俩月天热的时候就可以吃白糖凉拌西红柿了!”
“那应该是去年不小心掉的种子长出来的,你如果喜欢,等一会儿到自留地那边,看看哪家种的还有西红柿,咱们去问问人家有没有多余的苗,咱们的自留地离水近,肯定能长得很好。”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问问小胖家有没有?”
见弟弟这么喜欢,季茗打算一会儿在房子里面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其他果子的种子,可以在自留地那边多种几种。
说起来自留地从分下来到现在季茗一次都没再来过,今年的翻地和播种都是邹恒甫自己干的,偶尔小柰也会来帮忙。
所以快要到的时候,小孩拿着篮子率先跑了过去,然后在一个地方比划了一番:
“姐姐,你看这一片格子里面的都是我种的种子,姐夫专门给我画了线,到时候成熟后咱们先吃这一块!”
季茗看他傲娇得意的小模样,毫不客气的笑了:“当然可以啊,不过以后你要经常到地里看看,跟其他嫂子们学学如何除草、浇水、捉虫,要是不管不顾的到时候肯定长不好。”
季柰有些纠结,不过看了看自己这一块地方并不大,想了一会儿就点头同意啦。
“好吧姐姐,那你回去再给我买个塑料桶,那个比较轻,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来浇水。”至于除草捉虫,季柰觉得这都是小意思,到时候还可以拿回家喂小鸡呢。
自留地一多半在三月底的时候种上了春小麦,现在麦苗已经长得到脚踝那么高了,郁郁青青的,非常漂亮,麦苗的间隔中零零散散的长出来一些野菜和小草,季茗拔草让小柰把野菜捡到篮子里。
“姐姐,咱家地里面荠菜太少了,咱们家后面半坡上长了好大一片,你要是想吃我明天去给你多拔一些。”
其实季柰不太喜欢吃荠菜,荠菜硬硬的吃到嘴里舌头喉咙都不舒服,也就包饺子口感还不错。
提起后山季茗就想起之前野猪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又上山了,姐姐不是说过山上危险,让你不要再去吗?”
季柰自知理亏,连忙解释:“姐,姐,是姐夫跟我一起去的,不怪我的!”
季茗哪里看不出来小孩的心思,直接揭穿了他的掩饰:“我猜肯定又是你求你姐夫的吧?”
“那天我只是跟姐夫说了一声想去抓野鸡,没想到姐夫二话没说直接就同意了,所以我就不好意思推辞。”
“呵,我看你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心里美滋滋吧?”
季柰嘿嘿的笑了,然后又说起那天到山上后邹恒甫是如何如何抓野鸡找兔子窝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成为大男子汉的崇拜和向往。
“你们不是捉了好几只吗?我怎么连个毛都没瞅见?”
“那不是我跟姐夫怕你担心挨教训吗,所以就跟骨头一起煮了汤,至于肉姐夫让食堂的师傅调了蘸酱,我们配着家里的泡菜吃了。”
“嗷对了,还有给小胖家里和食堂的师傅各送了一只,就是这个样子。”
季柰见姐姐这次连草都不拔了,心里感觉不妙,丢下篮子又跑远了一些,
“姐姐,我跟姐夫煮的汤可都是精华,你喝的最多,不能生气知道吗?我看那边有好几个嫂子,我去问问人家有没有西红柿苗,到时候种出来都留给姐姐吃!”
小那屁精!不过看到弟弟越来越有十岁小孩调皮捣蛋的样子,季茗还是挺感激邹恒甫的。
下午两点演出开始,一点多的时候常有花和李田田就分别带着儿子土蛋和牛蛋来喊季茗了。
“两位嫂子来的也太早了吧,先来我家坐坐,一会儿那边巧花嫂子带着孩子就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常有花本来想答应的,但是怀里的孩子却死活不愿意进门,“妈,咱们赶紧去,去的晚了就抢不到前面的位置了!”
牛蛋也是死死地拽着李田田的衣角,急的满脸通红。季茗这才意识到这是七十年到,看电视看电影都属于奢侈,好不容易看场演出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这样吧,咱们别让孩子着急,两位嫂子先去,我再等巧花嫂子,一会儿就过去!”
常有花和李田田其实也是很想占个好位置的,见季茗确定还要再等等,就抱着孩子先走了。
回屋后季茗问弟弟,“小柰,你是不是也想看,要是想咱们这就去小胖家里,早点过去。”
谁知道小孩一点儿都不着急,看着故事书轻松的说道:“小胖的爸爸说可以给他们安排前面的座位,所以中午姐夫走的时候我也让他帮咱们安排靠前的位置。”
季茗一时语塞,“你这个小屁孩,专门多管闲事!”
季柰不懂,明明是他聪明好不好,充分利用资源,节省点时间看故事书它不香吗?
真的是,女人的心海底针,姐夫说的一点都不错。他是小小男子汉,就不计较这点小事了。
季茗要是知道弟弟此时心中所想,肯定拿起门口的棍子先在他屁股上打几下再说,熊孩子!
一点五十左右,等季茗和刘巧花带着孩子到的时候,会场已经闹闹哄哄的坐满了人,季柰眼尖的看见第三排的邹恒甫,很激动的拉着季茗的手往前面挤。
“让让,让让,我们的位置在前面!”
邹恒甫的目光也朝他们看过来,两人的目光隔着人群撞在一起,一瞬间,季茗感觉有些晕眩,周围的嘈杂声似乎也变得缥缈起来。
一直到温热的大掌抓住她的手,季茗也清醒过来,但是她已经被男人按坐在身边的凳子上。
“一二排抬头太累,三排刚刚好,凳子下面我准备了一壶水和一包瓜子,一会儿可以一边吃一边看。”
只是季茗坐下不久,就觉得前后左右时不时的就会有目光朝这边看过来,让她十分不自在。
看了看旁边的两个男人,一个小嘴磕磕巴巴的忙个不停,明明家里面的瓜子都放潮了,竟然在这里嗑的欢,小脑袋不安生的往四周乱看。
另一个坐的笔直笔直的,再正经不过,幸好身后有个军嫂正在教育自家哭闹的小孩,听不懂的方言稍微让她感觉不那么尴尬。
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主持人一上场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用维持会场秩序这一幕,让季茗心里多了几分欢喜。
想想上辈子,季茗跟朋友一起参加过几次酒会,卖保险的,卖酒的,卖化妆的等等,都是一些销售的套路。
演讲从开始到结束,主持人一直不断的强调会场的秩序,让季茗觉得十分没意思,只是顾着朋友的面子忍着到最后。
如今的七十年代,虽然物质生活勉勉强强在温饱线上下波动,但是这个年代的大家不经意间都在践行尊重的含义,虽然也可能是着急看节目,不过季茗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被张宁副团长寄予厚望的话剧《红云岗》表演的十分成功,受到在座士兵和军嫂同志们的热烈掌声,很多人都感动的热泪盈眶,季茗也偷偷地用袖子抹了好几次眼睛。
《红云岗》讲述的是一九四七年秋,国党垂死挣扎攻进山东解放区,当时排长方铁军在部队转移的狙击战斗中受伤,在归队途中晕倒。
我军寻人未果,反被敌军知晓情报命返乡团搜捕抓人,贫农出身的英嫂上山挖野菜巧遇,她用乳汁救醒人,然后把人藏在红云岗,与返乡团斗智斗勇,等待救援并成功获救的故事。
话剧表演比京剧演出更能把人带入当时的场景。
还有一个让季茗眼前一亮的,是一位来自山西的军嫂用当地的方言给大家唱了一首《走西口》,听起来亲切自然,调子悠长动听,十分有特色。
可是就当季茗以为汇演会在不断掌声不断惊喜中顺顺利利结束的时候,后面的人群中突然想起了喧哗声。
“孬蛋!孬蛋你咋啦?别吓唬娘啊!”
发现儿子不对劲的何小花抱着孩子就往外面跑,周围的人看到孩子脸上脖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以为是什么传染病,都躲得远远地给她让道。
“娘,我不舒服,身上好痛,肚子也疼,呜呜呜……”
动静太大,于是表演暂停,大家也终于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季茗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第一时间就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季柰也想跟着,却被季茗制止了,自从上次发生传染性的腮腺炎后,她看病的时候就不喜欢让小柰再继续往身边凑。
很多军嫂都知道季茗的大名,见她来了,没有再胡乱指责,何小花赶紧把儿子往季茗跟前抱,
“季医生,你帮忙看看,我儿子这是怎么啦?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脸上就长这么多可怕的东西?”
季茗一看孩子皮肤上大小不一的紫红色斑块,猛一看到确实很渗人,她用手指按了按发紫的皮肤,并没有褪色,应该是过敏性紫癜,病情刚开始,并没有看到水肿现象。
不过这里人多不方便,季茗让何小花抱着孩子跟她一起回到家属院的诊所,路上季茗问了好几个问题,比如孩子今天吃了什么?以前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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