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容
她一共在小路的入口和出口各放置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入口的摄像头是黏在了墙面上,而出口的摄像头,虞瑾佳则绑在了铁丝网上。
但虞瑾佳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暴雨日里针孔摄像头的镜面淋到雨沾满了水珠,完全看不清拍了什么……只隐隐约约间似乎看见一团蓝白色的身影跑进了小路里。
宁南小学的校服上白下蓝,觉得这团影子很有可能就是程若琪的虞瑾佳立刻拉着宋齐瑜快速地跑了起来。
然而,暴雨的夜晚完全看不清路,虞瑾佳一边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一边着急道:“程若琪走废弃工厂那条近路了!我们必须快点过去!”
在带着宋齐瑜跑到废弃工厂另一个出口时,她再度查看着废弃工厂里的针孔摄像头,想确认着程若琪现在的位置。
但废弃工厂里中间和出口位置的摄像头竟都没有拍到程若琪!而铁丝网上的摄像头拍到了这团蓝白色的身影,说明程若琪是进入了这个废弃工厂!
宋嘉德被她捆到了家里,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程若琪不可能再和她原来的命运一样出事……但为什么十分钟前就进入废弃工厂的程若琪竟然还没有被中间的摄像头拍到?!
这一刻,虞瑾佳心中一慌,一边喊着程若琪的名字,一边焦急地往废弃工厂里面跑去。
在跑了十分钟后,就见程若琪一个人倒在地上,在暴雨里蜷缩地抱着身子。
“程若琪!”担心发生什么事的虞瑾佳立刻跑了过去,紧张地问,“怎么了?”
“虞姐姐……”
一个人摔倒在漆黑黑的废弃工厂里,滂沱的暴雨,完全没有要停息的意思,直接把程若琪淋成了落汤鸡,程若琪又痛又怕,想要找人求助,但努力地发出喊声,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人路过这个废弃的工厂……最后喊得喉咙都哑了……
而凛冽的寒风怒嚎着,在废弃工厂里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声。
强烈的恐惧让程若琪在暴雨里瑟瑟发抖,这时候听到虞瑾佳的声音,看到她焦急地跑到自己的面前,独自蜷缩在暴雨里的程若琪哇得一下哭了出来。
她就像是溺水时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虞瑾佳伸来的手,抽抽涕涕地哽咽道:“天太暗,跑的时候没看清,被石头绊了一跤……脚扭了……膝盖流血了……”
程若琪因害怕而紧握着她的手冷得跟冰块一样,,而她往日白净的小脸如今冻得苍白,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尤其是两个裤脚管,满是泥泞的痕迹。
虞瑾佳心疼极了,连忙将自己早早准备的雨衣盖在了她的身上。宋齐瑜也皱着眉头地跑了过来,用手中的伞为她们遮挡着风雨。
“能站起来吗?”
在程若琪套上雨衣后,她轻轻地拍抚着程若琪瘦小的脊背,伸手扶她起来,但扶着虞瑾佳手想要站起来的程若琪才使了一点点力气,脚腕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不想给虞姐姐和宋齐瑜带来更多的麻烦,所以把眼里的水汽憋了回去,疼得脸色苍白也强忍着。
但虞瑾佳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程若琪紧紧握着她的手在轻轻地颤抖着。
“先到工厂里躲一下雨,我帮你看看伤口。”
将程若琪扶到废弃工厂里后,虞瑾佳卷起她湿透的裤子,就见她的膝盖磕破了一个大拇指大小的伤口,正汩汩地流着血,而右脚脚踝也微红地肿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宋齐瑜没想到程若琪这一摔竟然摔得这么严重,满脸担心道,“虞姐姐不是说了不能走这条路吗?如果我们没回来找你,你一个人在没人的地方摔倒,还下着那么大的雨,多危险啊……”
在摔倒的那一刻就非常后悔害怕的程若琪哽咽道:“学校门口买不到伞,雨下得太大了……觉得抄近路能躲一躲雨……然后太黑太害怕就摔倒了……对不起……”
正用纸巾为程若琪止血的虞瑾佳突然意识到,程若琪穿近路不仅仅是因为快点回家,更重要的是能横穿废弃工厂躲一部分的雨。
所以走的路,不是她上次七弯八拐穿梭时从进口到出口直线最短的距离,而是尽可能地走有顶的地方躲雨……
那么,她之前踩点的线路完全是错的,所以中间安置在案发现场的摄像头完全没有拍到程若琪。
虞瑾佳身上没有药膏,但宋齐瑜的书包里有!上次看见虞姐姐脚腕受伤时是想要给虞姐姐的,结果虞姐姐突然间就失踪了,所以这支药膏一直在书包里。
给程若琪的脚裸简单地上了药,又将她藏兮兮满是泪水的小脸擦了擦,虞瑾佳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那把雨伞并且把伞和包都给宋齐瑜后,蹲下身道:“程若琪,我背你回家。”
暴雨天打车本来就很难,更不用说现在是放学和下班的时候。程若琪现在受的伤根本很难自己走回家,而虞瑾佳前不久刚刚遭遇过一回扭伤,所以知道乱走路很有可能会加重伤势。
“我很重……”程若琪含着泪摇头拒绝,虞瑾佳强硬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背后道,“你现在这种情况走路根本走不快,再待下去我们都要成落汤鸡了。”
求助地看了一眼宋齐瑜后,程若琪立刻蹲下身将泥泞的裤脚管卷起,随后将自己脏脏的双手用纸巾擦干净后,才伸手住了虞瑾佳的脖颈。
一旁帮忙拿包的宋齐瑜紧张道:“虞姐姐你站起来的时候小心一点……”
“不用担心。”在宋齐瑜担心的目光中,虞瑾佳双手环住程若琪的双腿往上托了托后,背着她轻轻松松地站了起来。
她垫了垫程若琪的重量,笑着道:“还好,一点都不重,我以前背过更重的东西,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真的?”程若琪不敢置信。原本担心自己的重量会压坏虞姐姐,见虞姐姐那么轻松地背起她,被稳稳地背在背上的程若琪开心搂住虞姐姐的脖颈。
原本的害怕和不安仿佛一瞬间一扫而空,她被冻得没有了知觉的身体仿佛在同一时刻涌上了一股暖意。哪怕隔着两层雨衣,都感觉热源温柔地环拢着周身。
她甜甜地道谢道:“谢谢虞姐姐!”
“宋齐瑜,把我的伞给程若琪让她撑着。”
虽然他们三人都穿着雨衣,但因为雨实在是太大,撑伞也是有必要的。
没想到外表柔柔弱弱的虞姐姐一下子背起程若琪的宋齐瑜,在望见眼前这一幕时嘴巴长大得能放下一个鸭蛋了……
回过神后,他立刻把手里虞姐姐的雨伞撑开后递给了程若琪,迈着小步子挪了过来。
而在递过去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虞姐姐的雨伞虽然是黑色的,但是里面却布满着漂亮的粉色小樱花。
在黑夜里,散开的樱花花瓣有深到浅地过渡着,仰着头望的时候就有一种漫天樱花雨的感觉。
“虞姐姐,你这把伞好漂亮啊!”宋齐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的时候,就见从他手里接过雨伞的程若琪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是什么花呀?”程若琪好奇地问。
虞瑾佳笑着答道:“是樱花。”
程若琪从来没见过樱花,觉得非常好看,虞瑾佳听她说整个山华市都没有樱花时,不禁道:“樱花是三四月开放,现在都已经谢了,所以现在哪里都看不到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听说明年上水市会动迁一个很大的公园,里面种满樱花。等你长大了,如果我也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上水市看樱花吧。”
“真的吗?!好想快点到明年春天啊。”
程若琪不禁憧憬起来,随后在虞姐姐的背上窝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她乖巧地伏在虞姐姐的背上,撑着伞努力地为虞姐姐遮风挡雨。
跟在旁边的宋齐瑜望着背着程若琪的虞姐姐,总担心虞姐姐会累着。然而提心吊胆了一路,却见虞姐姐健步如飞走得比自己还快……
他们三人从废弃工厂里出来朝着程若琪所在的村子跑去时,正好有一辆车从他们的身边擦身而过。
那个陌生的年轻女子背着一名撑伞的小女孩,而另一位小男孩则撑着伞跟在旁边。
暴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开到最大档的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滑动,被刮开的雨水宛如水帘一样阻隔着视线。
而车里流淌着悠扬的古典音乐,与外面喧嚣的暴雨格格不入,就像是另一个安逸的世界。
似乎早有预料,他轻笑了一声,戴着白色棉纱手套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方向盘。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凶手登场我总担心他太容易被发现……在下次正式见面前,先维持一下最后神秘的面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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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二个约定
将程若琪安全地送回家时,她妈妈还在警局里处理车祸的责任认定,而爸爸则在公司里加班。好在家里还有两位老人在,虞瑾佳松了一口气,给程若琪膝盖上的伤口贴了邦迪后,叮嘱着她洗澡时注意伤口,洗完后不要忘记给脚裸涂药膏后,才离开了程若琪家。
而离开程若琪家前,两位老人非常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饭,说吃完晚饭再离开。
虽然来回的奔波的确令虞瑾佳有些饥饿,但虞瑾佳约的参观福利院的时间是六点到七点半。如果留在程若琪家里吃饭的话,虞瑾佳今天肯定没办法好好地参观福利院了……
于是,只好婉拒了两位老人家的好意。
比起刚刚电闪雷鸣的狂风骤雨,现在的雨终于转小了一些,但风依旧是很大,所以伞被用来挡风了。
而经过刚刚暴雨斜着扑打在脸上的摧残,哪怕穿着雨衣打着伞,虞瑾佳的脸和膝盖以下还是湿了大半,尤其是裤子和鞋子……
因为晚上实在是太黑,再加上暴雨的冲洗令好几条泥土路变成了泥浆路,一路上像是玩扫雷的心情一样踩到了一片泥泞的小水坑。
而来的时候因为包里放不下雨靴,直接穿着雨靴穿越的话在大太阳的时候绝对会被当成异类,而且不方便走路,所以虞瑾佳一路上都穿着跑鞋。
此刻,被暴雨摧残的跑鞋完全像是浸在水塘里一样,里面的袜子比印着大大水渍的裤脚管都湿得更厉害……
在冷风里凉飕飕的虞瑾佳回头望向宋齐瑜,就见他的模样也没比自己好多少……湿哒哒的头发被狂风吹得乱七八糟,衣服也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像一颗被风雨摧残得倒伏在地上的小草。
刚刚被程若琪的时候,她的包一直是宋齐瑜帮忙拿的。为了这一趟穿越做的准备,她的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想必比宋齐瑜的书包还要重。而宋齐瑜不仅要帮她拿包,还要被自己的书包……
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强硬地拉着他去接程若琪,他这个时候早就回到了温暖的福利院吃着热乎乎的晚饭,是自己害得他在暴雨夜里来回奔波……从他手里接过自己包的虞瑾佳,心里不禁内疚了起来,又趁着宋齐瑜不注意,把他的书包从背后拎了下来。
的确,他的书包还没有自己的包重。
“累吗?”
“不累。”宋齐瑜拨浪鼓地摇头,想拿回自己的书包,但已经被虞姐姐背到了背后。
没了书包在背后挡风,虽然身子轻了不少,但背后凉飕飕的,宋齐瑜下意识地抱着手臂搓了搓。
虞瑾佳见他撑着伞挡风的手冻得通通红,不由伸展着手臂,一下子将他缩在雨衣里的小身板带脑袋地裹进了自己雨衣里。
“虞、虞姐姐?”脑袋整个埋在宽大的雨衣里,突然被搂住的宋齐瑜回头侧望向她,紧张道。
虞瑾佳知道他不好意思,不禁道:“我冷。我们撑一把伞取取暖吧。”
在怀里挣扎的宋齐瑜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轻轻眨一下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头。
回福利院的路上,两人走得并不快,一辆一辆的汽车路过他们,又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田野。
和上次回福利院的路一样的长,和上次一样,有一种让他感觉无比心安的感觉,暖暖地爬上了心尖。
但隔着两层雨衣,却仿佛和上次完全的不一样。
是比口袋里的温度更加温暖的安心感。
“不好意思又让你这么晚才回去。”
耳边传来虞姐姐愧疚的道歉,宋齐瑜低垂着眉眼,又似乎带着某种期待的眼神,小声地解释道:“虞姐姐今天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两人来到福利院时已经是六点三刻,在报出“虞思思”这个假名并且领取了访客出入证后,虞瑾佳在一名福利院老师的带领下进入了福利院。
她在十七年后参观过宋齐瑜所在的福利院,而在十几年前,这所榆华社会福利院只有未来十分之一这么大,房屋陈旧、设施落后,皆是两三层的老旧楼房。
但规模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宿舍楼教学楼仓库一一齐全。在老师的带领下,虞瑾佳先跟着宋齐瑜一起前往了宿舍楼。
他的宿舍是八人间,但十几年前,不是福利院每个孩子都是八人间。
由于福利院条件简陋,而且工作人员零零总总加起来才十人,所以福利院的孩子睡得是大通铺,吃得是大锅饭,只有一学年比较优秀的孩子才能入住象征“荣誉床”的八人间。
虞瑾佳不禁恍惚。如果自己没有帮助宋齐瑜,那原世界线里,宋齐瑜在宋嘉德被抓后是睡大通铺的……而崔昊宇一向成绩不佳,睡得肯定也是大通铺。
那原世界线……他们很有可能住在同一个房间?而且原世界线里,崔昊宇比宋齐瑜提早进入福利院,很有可能在宋齐瑜一进福利院就开始欺负他了!
但现在,在她的改变下,宋齐瑜有段时间住在八人间。直到程若琪出事后成绩一下子一落千丈……很有可能因此住回了大通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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