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刁小虫
乔满满和林中南，从西看到东，不知不觉就走到最东边的院落处。
“林二哥，这就是我爹说的比较好的院子了。”梅雨道，“现在里面有一间没人住，你们要住的话，就住这里吧。”
乔满满和林中南跨过院门走进去，这里有三间独立的屋子，他们走进没人的那间看了看，倒是很宽敞，光线也不错。
梅雨笑着道：“怎么样，我爹没说错吧，这里是不是很好？”
林中南转头问乔满满，“你觉得呢？”
乔满满是后世过来的人，对居住环境自然有自己的要求。
这院里的房间相比于别处来说的确不错，但并不符合她的心意，既然已经分家出来，她便不想再与其他人共用厨房、厕所等。而且她前后看了看，附近只有这个院子里有井，这意味着很多知青都会来院里打水，人员出出进进，着实不方便。
她还是喜欢独居环境，关起院门就不会有人来打扰的那种房子。
乔满满对林中南说：“这里好是好，但我觉得西北角的那个小院子也许更适合。”
林中南方才也里里外外仔细看过一遍，房子盖得着实不错，用料也的确舍得。只有一点，这个院子里还住着好几个知青，这些知青没下乡前至少都上过高中，以后乔满满住在这里可能会被这些知青瞧不起。乔满满又是个脾气不好的，他担心乔满满会天天都和人起冲突。她说的那处小院子虽然房子破了些，但胜在安静，自己抓紧时间给她收拾收拾，也不是不能住人。
想到这，林中南点点头，“行，那就定下住那间小院子吧，以后等我有了时间，再把宅基地把房子盖起来。”
梅雨心中不满，她明明已经告诉过他们，这里更好，这里的房子保证不漏风不漏雨。她爹可说过，这处院里的房子是属于第一批盖起来的房子，那时没什么规划，许多好料几乎都用在了这批房子中，等后面再盖房子时发现材料不够了，只能往小往矮了盖，很多材料也都是用了替代料，这些内情只有爹和少数几人知道，爹不藏私地告诉了他们，他们居然还不领情！
“梅雨同志，房子我们已经看完，你就先回吧，我们准备去那处房子里好好整顿整顿。”林中南见梅雨还跟着他们，不由说道。
梅雨本来是怀着喜悦而羞涩的心情而来，她特意打扮了自己，换了过年时才会穿的新衣，还带着对他们有用的消息，结果却遭到这样的无视。
她心中又失落又沮丧，但还不忘跟林中南又强调一遍不要转业的事，这才怏怏地、不情愿地回去。
乔满满和林中南则一起往先前的那处小院子而去。
“你真的对我转业没意见？”走在路上，林中南想起乔满满和梅雨截然不同的看法，不由问道。
“我有没有意见不重要吧，反正你不是都已经递交了转业申请？”
这是生气他事先没有跟她商量，还是真的无所谓？林中南侧头看着乔满满，心中猜测。
“之前，你说的那些是心里话吗？”
“哪些啊？”
“世界那么大，你让我出去转转。”
“当然，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绿色军营才精彩，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转业？”乔满满奇怪地问。
林中南沉默着，没有吭声，不过乔满满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原因，她想起来一件事，转头说道：“你知道你娘最后为什么会同意分家吗？”
“为什么？”
“因为你要转业了。”
林中南的脸色变得略苍白，乔满满看出他心中沉闷，不由有些后悔自己起这个话头。
正想说点别的什么转移话题，只听林中南道：“我知道，这一年你在爹娘那里不好过，也受了委屈，以后咱们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吧。”
乔满满讶异，难道这个男人真的不嫌弃她？还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很快，他们重新来到那处小院中。
这个小院有两间屋，并非相互独立，大致格局为一进门便是一个宽敞的厨房，厨房一左一右各有一扇门，门后便是一东一西两间屋子。厨房东西两边各有一个灶台，灶台连接着东西两间屋子的火炕，既能做饭又能取暖。
东边的房间稍微大，西边稍小，不过整体来说都不宽敞。
最大的好处是，这院里也有一口井，也不知是先前就有，还是住在这院里的人自己挖的，反正正好方便了她。
乔满满很满意，房子是着实的破，也许还会漏风漏雨，但她收拾收拾也并非不能住。
林中南到底是部队出来的人，一进门就干起活来，等乔满满巡查完两间屋子，在心里大致制定好修整计划时，出门一看
林中南已经将院子打扫地干干净净，原本凌乱的柴火、杂物等都被整整齐齐归放在一角。那口井可能很长时间没人用过，周围都生了杂草，在冬日的风中摇曳着枯黄的叶片，如今也被林中南全部清理干净。
原本破破烂烂的小院子，经过这么一收拾，竟也能勉强入眼。
林中南见乔满满出来，随口道：“我看这院里还有些柴火，要不我先把炕烧了吧。”
乔满满惊讶地问：“晚上就要搬过来吗？完全可以在老房子再住一晚啊。”
“既然已经分家，还是尽早搬出来吧。”
林中南脸上淡淡的，乔满满想，这大约是被他爹娘的做法冷了心。
“也好。”乔满满应道。照王彩凤的嘴脸，估计他们想要在老房子里住一晚，王彩凤能甩一晚上的脸给她看。
“这井里的水也不知干不干净，你等一会儿，我去别的知青那里借个能打水的木桶来。”
林中南是个闲不住的，眼里到处都是活，乔满满因着这一点，心情略飞扬。
厨房里有个小水缸，有平常水缸的一半大，应该都是盖知青点时，公社和生产大队给配的，如今倒是便宜了他们。
趁着林中南去借水桶的功夫，乔满满将水缸中的细碎杂物清理出来，一会儿等水提上来就可以直接清洗。
乔满满站在院子当中，四处张望，对这个院子已经产生了归属感。
在书中，林中南至始至终都并未转业，估计这次他想要转业的想法也不会成为现实，将来有很大的可能是她会独自居住在这里，所以一定得好好修葺一番。
这时林中南拿着木桶走回来。
他握着绳索将木桶一点点往井下放，待感觉木桶已经浮在水面上时，将手中的绳索轻轻一提，又稍微用力向井壁一侧甩动，只听噗通一声低低的闷响，应该是木桶整个已经翻转沉在水中了，这时林中南才开始拉着绳索往上提。
林中南不知何时已经将军大衣脱去，穿着军装，撸起半截衣袖，那段古铜色的手臂由于用力而紧绷，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乔满满只看了一眼，就慌慌地移开视线。
第14章
乔满满悄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肥肉，心中叹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变瘦。
林中南将水打上来，乔满满上前看了看，大概是水井上方始终盖着一片青石的缘故，井水还算清澈，几乎看不到什么漂浮物。
乔满满用这桶水将水缸清洗干净后，林中南又去提了几次水，把水缸填满。
有了水后，打扫房屋便变得容易很多。乔满满找到前任屋主人留下来的旧抹布，打算将屋内边边角角的灰尘都清理干净。
林中南则趁着乔满满打扫房间的工夫，烧起了火炕。还去借了一把斧头，将院中那些大块的木材都辟成易燃的小段柴火，方便于乔满满日后取用。
忙活完，见乔满满正忍着痛意在洗抹布，那井水是他亲自打上来，自然知道有多冰凉扎骨，尤其乔满满的手上还生着大大小小的冻疮，他看见有的已溃烂，可想而知会有多痛。
“放手，我来洗。”林中南沉声道。
明明是好意，却用命令的口吻。乔满满看着男人一把抢走自己手中的抹布，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暖意。
这个男人似乎还不赖。
“那个卢家祥是怎么回事？”
乔满满正神游，冷不丁听到林中南的问话，神色一愣。
“梅雨传的那些关于你的流言，里面的男人应该就是卢家祥吧。”
林中南口吻平淡，听不出喜怒，乔满满一时摸不准他的态度。
话说回来，这个男人不愧是侦察兵出身，只是趁着去借东西的机会，便能获知村里的最新八卦，还能由此推断出流言中那个所谓的男人就是卢家祥。要知道，梅雨为了不让人怀疑是她故意陷害乔满满，连卢家祥的名字都没有说过。
但不管是原身乔满满还是穿越过来的她，对此都问心无愧，所以乔满满打算实话实说。
“有些事越解释越让人误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便说我进站是为了给你捎东西，你该不会怪我吧？”
林中南听到乔满满竟是为了赚钱才跟卢家祥一起坐火车南下，刚上车不久便偷偷听见卢家祥跟一个男人商量如何中途转道去另一个地方，乔满满这才发现卢家祥有可能是在骗她，所以才有了之后逃跑途中撞见自己的事。
想到这，林中南拧起双眉，“知道卢家祥是做什么的吗？他是专门给人贩子提供货源的人，幸亏你逃得及时，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你怎么知道这些？”乔满满愣愣地问。
“你都跟我说他不是好人了，我当然要盯紧他一些，后来果然被我发现了异常。你说的那个男人也带着一个女人，他和卢家祥给那个女人灌了迷药，女人便开始昏睡不醒。所以一下火车，我便和战友将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卢家祥的底细都是警察盘问出来的。”
“原来如此……”乔满满有些后怕，喃喃自语着。现在，她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卢家祥不会再回来了，她彻底逃开了书中的既定命运，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林中南的出现！
林中南想到乔满满是为了赚钱才落入到卢家祥的骗局中，那双惯常深沉锋锐的眼睛不由缓和了目光变得温和，还有几分惭愧，嘴上却仍是严肃道：“以后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有我。不会再发生钱被娘领走的事，也不需要你冒着危险去赚钱。虽说政策有可能很快就会放宽，但现在仍是敏感时期，还是不要随便越线的好。”
“嗯，我明白的。”乔满满心中泛起暖意。如果没记错，大约再过两年国家才会施行改革开放政策，这之前去确实需要谨慎。
林中南弯下腰，几把将抹布搓干净。
乔满满想要将抹布接过来，林中南却转开身，命令道：“你的手别碰水，剩下的我来打扫。”
乔满满不由笑了。
院里院外，房前屋后大体收拾完，乔满满便同林中南一起返回林家的老房子，打算将属于自家的东西全部打包搬过来。
林老头蹲在门口，一边看夫妻俩打包，一边抽着旱烟。
“住的地方都找妥了？用不用你大哥他们去帮你们收拾收拾？”
乔满满正在里间收拾衣服，听到林老头的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林老头这话说的，一看就很假。他若是真疼这个儿子，这种话哪用问出口，直接便带人上门帮忙了。
林中南将两床棉被捆好，紧了紧绳子，口中回道：“不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林老头不吭声，闷了半天又挤出来一句，“其实你们也不必这么急，家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大动。要不，你们等过完年再搬吧。”
林老头的话音刚落，林宏江一溜烟跑进来，边跑边喊：“以后这就是我的屋子啦！”
看到炕上放着乔满满打包好的东西，手一指，脖一扬，颐指气使道：“快把你的东西拿走，不要占我的地方！”
程桂兰的声音紧随而至，“大江，你住里间还是外间？你先挑，今晚你和你哥就搬进来。”
说着她跨入门槛，看见林中南和乔满满正在收拾东西，讪讪地挤出一抹笑，“呵呵，你们在忙啊。”
“老二和她媳妇回来了吗？”王彩凤也走进来，看见乔满满正从衣箱中往外拿东西，忙上前说：“屋里的家具不能搬，当初你乔满满嫁进来的时候可什么嫁妆都没置办，这些都是老二结婚前用的，都是我们老两口的。”
乔满满看了一眼家里所谓的家具，也就是两个可以装衣服和被褥的大箱子，还不是樟木的，看起来破破烂烂，连上面的漆都掉了大半，就算拿到后世的老物件拍卖市场上都卖不出价钱。若是给她，她还真不稀罕！准确地说，这屋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值得她拿走的东西。
林中南看着家中这些至亲接二连三地登场，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待他，大哥林中北和小弟林中西干脆连面都不跟他朝一下。想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讽意，转头对林老头道：“您觉得我能等到过年吗？”
林老头尴尬了，他一尴尬就开始猛吸烟，乔满满嫌呛得慌，直接将窗户打开。
一股冷风唰地灌进来，将屋内的人都吹得直打嘚瑟。
“要死啦！大冬天你开窗户做啥？”王彩凤骂道。
“弟妹，大江还在这儿呢，小孩子可经不得这么一冷一热。”程桂兰埋怨着。
乔满满故作不解道：“我当然是要拆窗户了。要说这屋子里有什么家具是我的嫁妆，那确实没有，但这两扇玻璃窗的的确确是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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