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刁小虫
七十年代不管和工人还是农民都没有工作日与休息日之分,一年到头,唯有过年前后能有些空闲。
过年前的几天,清水村所在的三清乡天天都有集市,这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不论大人小孩就算不买东西也喜欢去集上凑个热闹。
这时候的集市,大多是以物易物,程桂兰打算用屋里私藏的半篮子鸡蛋换点手织棉布,好给儿子裁过年的新衣。
乔乔见程桂兰带着两个儿子出了门,不由微嘲地扯了扯唇。
不给饭吃,还想让她干活?呵呵,真是想多了。
乔乔用火钳将火勾得更旺,很快一锅子水便滚开。
昨天从城里走回村,出了一身汗,让她觉得浑身黏黏腻腻,特别想洗个热水澡。可看遍了屋里屋外,也没找到泡澡专用的木桶,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用几盆温水简单擦一下。
乔乔将热水和凉水提进房间,分别取出一些倒进盆里兑成温水,先褪去上衣洗上身。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这副毫无美感可言的身体,乔乔的心还是凉了半截。
胖就不说了,肚子、手臂都是赘肉,但就连皮肤也没好哪去。都说农村人黑,其实不然,农村人的黑都黑在了脸上和四肢,这是因为总在室外劳作给晒的,太阳晒不到的地方还是很白的。但原身真是那种天生的黑,不禁黑还暗黄,大概是很长时间没洗澡了,皮肤上粘了一层脏脏的东西。
忍着嫌恶,乔乔将毛巾浸湿,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这一擦,乔乔发现了端倪,那脏脏的东西好像是一层灰黑油脂,紧贴皮肤上,难以清洗掉。
乔乔不是没常识的人,人的皮肤是不可能分泌这么多油脂的,就算一年不洗澡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莫非?
乔乔灵光乍现,想到早晨的腹痛,那小田螺里的灵水莫不是还有洗髓伐筋排毒的作用?眼前的一幕太像修真小说里的描述了。
想到这,乔乔雀跃地开始往盆里追加热水。她手边没有香皂,只能靠热水来祛油污。果然水变得更热以后,那层油脂开始渐渐松动,忍着烫意,乔乔为自己一点点清洁身体。
水一盆接一盆用光,中间乔乔还去厨房重新烧了一大锅,这才囫囵洗干净。
再看皮肤,竟比先前白了两度,不过也有可能本来就是这个颜色。之前之所以看起来那么黑,可能是那层灰黑油脂加重了皮肤的色调。
洗完澡,乔乔才真正知道洗面奶、沐浴露等广告词中屡说不厌的“每个毛孔都会呼吸”是什么感觉,太舒服了,整个人好像被包裹在云团中,随时可以轻身离开地面。
找到干净的衣服换上,乔乔重新洗了把脸。摸着被毛巾擦干的脸蛋,乔乔想起来一件事,原身没有雪花膏!穿越前她可是个保养小达人,护肤工作每天不落,现在洗完脸却不擦东西让她觉得整个人好像在裸奔,没有丝毫安全感。乔乔琢磨着,她是不是也应该赶一趟集,或者去趟公社,将香皂和雪花膏一起买回来?
咕噜噜,肚子又响亮地叫起来。
刚才乔乔是忍饿在洗澡,现在浑身都舒坦了,唯有肚子不舒坦。乔乔没碰那碗剩下的丸子,她看着手腕内侧的小红点心念一动,莹白色小田螺立刻出现在手心,接着螺壳内渐渐渗出水。
小小地喝上两口,腹中便传来饱腹感。乔乔没有再多喝,正打算把小田螺收起来,忽然间,灵机一动,这灵水既然可以洗筋伐髓排毒,那可不可以护肤养颜美白呢?
乔乔在屋内找了一圈,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圆镜,对着镜子将灵水当成润肤水一点点往脸上轻拍。
一边拍一边觉得辣眼睛,镜子里那张脸简直让她不忍直视,尽管她早已做过心理预期,猜到乔满满这个炮灰女配肯定颜值堪忧,但真没想过会低到这种程度。
黑就不说了,主要是胖。别人的胖大多圆润丰腴看起来显温和富态,乔满满的胖则是一脸横肉看起来阴沉凶悍。眼鼻等五官皆被挤得变形,难以判断原本的轮廓,再加上皮肤粗黑,打眼一看就是一个五官模糊满脸凶横的黑胖子。
穿越前,作为一个手工达人为何能够迅速火爆网络,乔乔心中其实是知道的。她不是顶漂亮的那种女孩,但胜在五官清秀气质灵动,加上那些手工视频做得确实够独特够有内容够具内涵,这才赢得了那么多网友的喜爱。
现在顶着这样一张脸,让她怎么能不产生心理落差。
回头看了看炕中间砌起的那道墙,乔乔倒是越发能理解林中南为何不与乔满满同房了,换做是她,肯定也不想啊!
改变,必须改变!
就算变不成穿越前的清秀小佳人,也一定要变白变瘦。所谓“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不是没有道理。
乔乔看得心拔凉拔凉,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情绪,干脆把镜子一扣,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睛专注地拍打起灵水。
灵水慢慢渗进皮肤,感觉清凉凉的,全脸都拍匀后,乔乔试着摸了摸,不紧绷、润润的,似乎保湿润肤的效果还不错尽管不想再照镜子,但为了观察效果,乔乔还是拿起圆镜仔细端详自己的皮肤。
有那么一瞬间,乔乔忽然感觉到目眩,镜子里似乎光影扭曲,乔满满的脸和她上辈子的脸交错闪现,最后还是还原成乔满满的脸。
倏忽间,乔乔心有感应,她似乎再也回不去了,从这一刻起,她的灵魂已经完全契合进乔满满的身体。
以后,她就是乔满满,乔满满就是她了。
“乔满满!”林红娟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
不等乔满满应声,林红娟已经推门走进来,“嚇!你这是做什么呢,咋弄了一地水。大白天的,怎么还拉窗帘?”
“刚才简单洗了洗,不小心水洒地上了。”说着乔满满走到窗前,唰地一声将土布做成的帘子拉开。
接连几日都是晴天,阳光充足,大片的光线瞬间洒满整间屋子,照在乔满满脸上,林红娟愣了愣,她怎么觉得乔满满顺眼不少,皮肤似乎也比以前白了点。
不过,在听到乔满满的话后,林红娟嫌恶地撇撇嘴。
她可是每隔一星期就要去乡里的澡堂子洗一次的,哪像乔满满,这都多长时间没洗澡了,才能在洗完澡后像换了个人一样。看来乔满满是真没钱了,不然何至于憋在自己屋里洗。
“昨晚那蓝布包呢?快给我,趁咱娘还没回来,我赶紧给放回原处。”林红娟想起正事,急匆匆道。她是在村头甩开了她娘,先一步赶回家的。
乔满满走到炕前,将压在被褥下的蓝布包取出来,交给林红娟。
林红娟接过布包,转身快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了一句,“里面的东西没少吧?”
乔满满闻言,目光闪了闪。
第8章
“只是一些家常信,我拿着也没用。”
林红娟只是随口一问,她自然知道这蓝布包里没什么重要东西,就算少一两封信也不打紧。
乔满满见林红娟不疑有他地离开,将屋内简单收了收,便抱着一堆脏衣服走到院中,打算用剩余的热水将衣服洗干净。
“红娟回来没?”王彩凤的大嗓门儿在门外响起。“真是的,走那么快,也不知道帮我多提些东西。”
王彩凤一边抱怨一边走进来,见乔满满正往洗衣盆中兑热水,老脸一沉,张口就呲,“个败家玩应,谁准你用热水洗衣服啦,家里有多少柴火够你这么可劲造,我看今儿的午饭你也别吃了!”
昨天晚上就锁了橱柜不让她吃东西,今天早晨更是故意避开她提前开饭,还什么也不给她留,现在竟然都开始直接勒令她不准吃饭了。这已经不是婆媳矛盾,这是明晃晃的欺负虐待!
任乔满满再好的脾气,也无法再忍。虽说她不稀罕这几顿饭,但属于她的正当权益,凭什么退让。大不了就吵上一架,不吵都对不起自己如今这张凶横的脸!
乔满满腾地站起来,掷地有声地问:“娘,现在没分家,家用也是每月都上交,凭啥不让我吃饭!”
所谓人仗脾性,一个人有没有气势靠的就是内里一股气。从前,乔满满惧怕王彩凤,虽然看起来长得凶,但其实在王彩凤面前怂得很,就是一只纸糊得老虎,一捅就破。今儿王彩凤发现,二儿媳像是变了个人,软踏踏的假老虎突然间有了骨头,一时间竟让她有些心虚。
但输人不输势,这是胡搅蛮缠了大半辈子的王彩凤一直坚信不疑的为人处世理念,她将手中的大包小绺往地上一摞,指着乔满满的鼻子就开骂:“你交过个屁家用,那都是老二交的。敢跟我顶嘴?还反了你的天了!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个懒货进我林家的门!”
“不好意思,你二儿子结婚了,娶的是我,他交钱,我就有份吃饭!”
“还有理了你,我还就告诉你,当初我能让你进门,现在我也能让你马上扫地出门。你滚了,还有大把条件好的大姑娘等着做我王彩凤的儿媳妇!”
“那我劝您要想清楚了,破坏军婚可是要坐牢的。”乔满满不咸不淡地说。
王彩凤到底是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妇女,一说到坐牢立刻息了声,都忘记乔满满和林中南还未扯证,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在军婚的保护范围内。
“王大娘,在家吗?”
正当王彩凤涨红脸、瞪着眼珠、找不到话茬儿怼回去的时候,这道温柔可亲的声音给她搭了一个台阶,随后一个窈窕的身影走进院子里。
乔满满打眼一看,呵,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彩凤口中条件好的大姑娘梅雨来了。
“梅丫头,你是来找红娟的?快进屋里坐,吃饭没?我今儿在集上刚买了果子,你尝尝,先垫个肚子。”
王彩凤面对梅雨的那股热乎儿与刚才对待乔满满时的蛮横,简直判若两人。
梅雨状似腼腆地笑笑,“我不是来找红娟的,我是来找大娘你的。”
“找大娘有啥事,你尽管说,只要大娘能帮上忙的绝没有二话!你不知道,大娘就喜欢你这样的姑娘,可惜我家老二结婚了,老三岁数又不行,不然你嫁进来,大娘肯定拿你当亲生闺女待。”
王彩凤虽然是在跟梅雨说话,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是故意说给乔满满听的。看看,我才是中意的儿媳妇人选!
“大娘,你怎么又这么说,满满还在这呢。”梅雨半是羞涩半是撒娇地摇了摇王彩凤的胳膊。
“在这怎么了,大娘说说心里话也不行?”
“大娘。”梅雨面上一副担心的样子,“我从刚才远远地就听见你和满满在争吵,我来就是想劝劝你,一定要相信满满,千万别听信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
王彩凤糊涂了,“梅丫头,啥流言,我咋没明白呢?”
梅雨募地瞪大眼睛,好像自知失言般,轻轻捂住嘴巴,“大娘还不知道?那是我多言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王彩凤一把扯住梅雨的手腕,“不是,梅丫头,你先别走。你跟我说,乔满满这死丫头又给我惹什么祸了。”
“这……”梅雨忐忑地看了看乔满满,语带迟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乔满满脑子转得快,刚才梅雨一开口,她便猜到梅雨要放什么屁。梅雨肯定是看林红娟不给力,没将她钉死在不守妇道这个耻辱柱上,便亲自出手来对付她了。
“奶,不好啦!外面都在说婶婶不要脸,跟着一个男人跑到火车站私会!”林宏江一溜小跑飞奔入院,嘴上没个把门,七八喀擦脆就将听来的事全抖落出来。
“娘,怎么办?村里好像都传开了,咱家的脸还要不要啊。”程桂兰附和着林宏江的话,拎着一个小包走进来。林宏海则跟在她身后,一手挎着一个大筐,看起来分量还不轻。
“什么!”王彩凤双目露出凶光,恶狠狠瞅着乔满满,“我说昨天你怎么忽然就进城了,说什么给老二送东西,都是屁话,敢情是去和男人私会,我林家八辈子的脸面都被你这个死胖子丢光了!滚,现在就给我滚回你的清塘村去,我林家以后没你这个儿媳妇!”
一连串难听的骂声砸下来,乔满满面不改色,她旁若无人地拧干衣服,端起脏水盆,哗地往远处一泼,污水差点兜头泼在梅雨和程桂兰身上,两人吓了一跳,齐齐抱头往旁边躲去,却难免殃及到衣袖,冬天的小寒风一吹,淋湿的半只胳膊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乔满满,你敢做还不敢当啦……”越说声音越小,程桂兰本身是个怂货,平常喜欢使点小心眼,真正要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就开始往后缩。
对比之下,梅雨简直是善良大度的化身,“满满,你心中有气也别这样,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林二哥的事。”
乔满满心中呵呵,梅雨还真是厉害,她都这样对待她了,还能保持人设不崩,这份心机和隐忍真令人她自叹弗如。她意味深长地对梅雨道:“真的相信?那我希望你一会儿不要改口。”
梅雨一愣,什么意思?
乔满满却已经将衣服晾好,起身向门外走去。
“死丫头,你去哪?泼到了梅丫头,不知道赔礼吗!”王彩凤直接将程桂兰忽略掉。
“总不能你们说什么我就是什么,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被你们按着脑袋承认!”
乔满满留下这句话便走了,谁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院子里一时没人说话,程桂兰走到王彩凤身边,试探道:“娘,你说乔满满她真的和人私会了?”
“我管她私没私会,传出了这种流言,她自己能干净到哪去,这样的媳妇必须休掉!”
梅雨听到王彩凤的话,垂下眼帘,双唇微勾。
“娘,你们在吵啥?谁私会谁了?”
林红娟放好蓝布包后就打算回屋眯几分钟。为了不让乔满满吃到早饭,她一早便被娘挖起来,又去赶了趟集,这一眯就真的睡着了,醒来就听见院子里在吵。
“大姑娘家的,瞎打听这种事做啥,赶紧回屋!”林红娟还未出嫁,王彩凤可不希望她污了耳朵。
林红娟见王彩凤不告诉她,便缠着程桂兰和梅雨问,王彩凤一怒不由说出重话,“我让你回屋,你是聋了吗?”
“红娟先别走。”
敞开的院门外站着一行人,村支书林大旺、村民杨东荣、知青何志远,还有去而复返的乔满满。将林红娟喊住的就是村支书林大旺。
梅雨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愕地微微睁大眼睛。她没想到乔满满会找人来,尤其还特意找了杨东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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