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六月
在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银镜中,整整地望着自己此刻的模样,发髻里一缕缕的散出发丝,两颊飞霞,衣襟被扯破,仔细一瞧靠近锁骨的位置还隐隐有个吻痕的暧昧印子,涂得口脂也被亲得乱七八糟,嘴唇还破了皮有些微肿,因为突然别吓,激得眼中水光涟涟,再加上银镜略略迷蒙的反射效果……
这模样,看到的估计就没有人不会想歪。
还真是……
温溪不忍直视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掌心感受到脸颊的温度是一片滚烫,心脏依旧在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可……这到底又叫什么事儿呢?究竟是怎么搞得就变成这样了?
他们一个新晋的当朝年轻太后,一个万人之上且未曾娶妻的权臣,他们两个要是真有什么被发现了,朝野上下,喷出的唾沫星子能把她俩给淹死……哦对了,还得加上她儿子!
温溪的手逐渐往头上移,手指揪住自己的发根无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个什么章法?!她要疯了!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安静了好一阵子之后又响起了犹豫的敲门声,而后是祥生欲言又止的声音,“主儿,那个……那个奉慈殿刚刚又喊了太医,说是……说是秦大人的伤口又裂开了……”
温溪拔自己头发的手一顿,无言以对,就刚刚那架势,最后还被她推了一把,不裂开才怪,不过……反正就不是她的错!裂开了也不能怪她!
门外听着温溪没什么反应,顿了还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下去,“太医开了些方子后便离开了……太医离开后,听说……听说秦大人派人去了承乾宫,禀明陛下说是……说是想要出宫,刺客也已招供,继续待在宫里不大方便,秦大人请了陛下出宫,陛下还亲自去了奉慈殿一趟,大约是想劝秦大人留下,可没劝住,便也同意了,这会儿……这会儿奉慈殿那边大概是正在收拾……”
温溪着实愣了好一会,她定定地看了这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大概就是那人高烧烧糊涂了才那么做的吧,瞧这般急切地准备出宫,想来他也是尴尬了,这样也好……
于是她轻轻出声,“好,我知道了。”
第42章 微服 温溪看着儿子蹦蹦跳跳的身影,忍……
羁押在刑司的死士刺客们招供得非常利索,
所招供出来的结果本是早在温溪所认为的情理之中,却又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情理之中是因为,能冒着脑袋非常有可能搬家的发现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入宫行刺, 温溪能猜到的也就板着手指便能数清的那么几个。
事实证明, 也确实和她相差不大。
但出乎她意料的则是,这次刺杀的幕后策划竟是不止一家!
“这些刺客们承认, 他们是戎狄秘密豢养潜伏在我大召的杀手死士, 只受戎狄王族驱使。”
温溪陪着赵宸在承乾宫的书房内和自己这一派系的亲信们共同秘密商议此事, 开口说话那个是兵部右侍郎金海瑞,温家大嫂的娘家兄长。
温溪倒是面色平平,这想来也很和逻辑:“大家都能轻易想到这是离间计, 若我朝与南黎和谈通商成功,那么在今年入冬前, 我们便可从西南边防中空余抽调出将近十万的兵马去增援北疆, 戎狄这便坐不住了。”
此事已经涉及到了戎狄,金海瑞面色相当凝重,“刺客们也承认, 每当我大召和戎狄起战事之时他们都有收到戎狄王廷的指示在我大召境内秘密干扰我朝用兵,曾经凉州之役意外遭破城门就是他们在城内里应外合之戎狄兵干的, 甚至于……”
金海瑞停顿一下,觑了一眼温溪的神色后才继续说下去,“甚至于当年温家军在白狼城内那惨烈一战, 亦有他们的身影……”
金海瑞说完这话后,全场都忽然进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正在喝茶的温太后,今日在书房里的这些人都是新帝母子俩的心腹臣子,所以他们是坚定或者愿意相信当年温家军在白狼城那一战是造人设计构陷才不得已壮烈殉国的。
温溪咽下口中略带苦涩的绿茶, 缓缓放下了茶盏,一桩眸子定定地看向金海瑞只问了两个字,“确定?”
金海瑞点头,“八/九不离十。”
温溪又轻声问道:“那……哀家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几个刺客可作为当年白狼城惨案的一条重要线索追查下去?”
金海瑞略一沉思,再次点头道:“大抵便是如此。”
温溪闻言,脸上并无大家想象中那般有什么激动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再次拿起茶盏,垂下眼睑,喃喃自语:“呵……那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的沉默过后,倒是温溪先主动开口了,“除了戎狄,还有其他的幕后主使呢?”
金海瑞继续禀下去,“这些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掉南里使团带来的舞者们并易容假扮成他们,据这些刺客交代是他们在京中有接应的人,可使他们全数掌握南黎使团的动向,并且在入宫国宴献舞之前顺利躲过禁军卫的严格盘查,臣猜测,这内因不是在南里使团内便是在我鸿胪寺,宫中应当也是有他们的人的。”
“还有据他们交代,他们扮做乐器银铃的暗器,那尖端涂抹的剧毒是有人高价买来给他们的,不是戎狄人,戎狄王庭距离太远,只是于他们送密函发指令,让他们听候一家指令,那剧毒便也是这家人花重金从南黎地下药商那里购得,见血封喉的剧毒当世稀有,一般也只有南黎人手上才有,这样一来,既能卖到剧毒之物,也能嫁祸给南黎使团,这些人打得好算盘,一举两得。”
这是另一个大臣接腔道:“既然知道了这剧毒的来源,又是如此稀罕之毒,那询问南黎使团,让他们去查来源岂不是是要方便许多,南黎使团此番遭人如此构陷,想必也是非常愿意找出真凶。”
众人皆以为是,只要找到了这剧毒的卖家,那与戎狄勾结的这家人便再也无出遁形了,其实他们心中也都有数有可能会是谁家,只不过需要一个实打实的证据罢了……
“至于那宫中接应的人,那些刺客交代,他们使用的暗器、利剑等的武器并非他们随身带进宫,而是甚至于早半月前便已经被通过其他手段秘密藏于宫中,也难怪负责盘查的禁军卫没察觉到。”
温溪皱眉道:“是哪些人他们有招供吗?”
金海瑞摇头,“这些刺客也只是负责执行刺杀任务,隐在他们身后的人相当谨慎,便是为了防止他们被掳后招供。”
温溪也不在意,摆摆手,“哀家大概也知道能猜到是谁家,有了目标,有了线索,反向追查也并不难。”
这时候,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他是禁军卫里的人,“太后娘娘,既然刺客们都已经招供,本来一直关在刑司的大牢里也不大合适,这几天刑部那边一直吵着要想要接手这些刺客,臣虽能拖延一时,但也中不失长久之计,请太后娘娘定夺如何处理这些刺客。”
刑部现在还是缪家的势力盘踞,温溪的手尚不太容易触及得到,于是她皱眉反问道:“大理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王、宋两位大人的伤势如何?能回大理寺接手这案子吗?”
王、宋两位便是大理寺卿和少卿,在国宴刺杀案中两人不巧都受了伤,一个伤得较重,另一个稍微轻些,这两位倒都是不偏不倚、恪尽职守的刚正之人,只是这些天一直在养伤,所以温溪等人才会如此强硬地把刺客扣在刑司自己的地盘上迟迟没有移交出去。
有人上前回道:“臣昨儿个才去探望过王大人,伤得很重,一直都在伤口流血、溃脓,及反复高烧之中,人都很少有清醒的时候,至于少卿宋大人,伤口在右手,听说因为伤口一直在崩裂流血愈合不了而无法行动,也还是一直低烧不退,人虚软无力。”
温溪皱眉,离国宴的那场刺杀已过去整整六日,那些被伤及的人,温溪都命了宫中的太医去跟进治疗,用的也是宫里拨下去的最好的伤药,照理说,就算伤得重,但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止不住血,而轻伤的更不至于说连伤口都愈合不上……
这么一思量,温溪总觉得不大对劲,于是她对四瑾道:“哀家记得今日是云太医当值,你且去请他过来一趟。”
当初她叫了云江帆亲自去探过大理寺两位大人的伤势,他应该知道些情况。
没一会儿,云江帆便匆匆赶到。
温溪当即问了他关于大理寺王宋两位大人的伤势。
云江帆一脸的凝重回道:“不是太后命人来唤微臣,臣也正是准备来见太后,臣今早入宫当值前才去了王大人家查看情况,王大人的伤势病情瞧着有古怪,若是一般刀伤,按臣和太医院的经验,绝不至于越养越严重,臣怀疑,王大人是中了某种毒。”
“中毒?!”温溪心中一跳,惊疑道。
云江帆点头,“是的,臣已经查问过,当日国宴凡是受过刺客们剑伤的人都出现这般情况,伤口久久无法凝血愈合,溃烂、发烧,浑身无力,一些重伤者还出现伤口剧痛难忍甚至于咯血的症状。
臣思来想去,只有中毒的解释符合眼下所有人的情况,那些刺客既能在袭击娘娘和陛下的暗器上涂上见血封喉的剧毒,便也极有可能在他们使用的软剑上涂毒,只不过暗器上的毒千金难觅,没有那么多,而剑上的毒稍次些,不至于短时间内要人性命。”
温溪的心重重下沉,她忽然想到,若剑上真的带毒,那某个男人被捅的那一剑,岂不是也……难怪他自被刺中开始便一直高烧不断,之前他俩还……那样子的,自己还狠退了他一把,他不会有事吧?
越是这么想温溪心中便越发急切,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云江帆问道:“可知是什么毒,可有解法?”
云江帆无奈摇头,“请恕文臣无能,暂时还查不出是何种毒,也不知该如何解毒。”
有人听闻便咬牙切齿,“哼!这次该死的刺客,那戎狄蛮狗,还有那龟缩不肯矛头的幕后黑手,合该千刀万剐,别让我抓着他们!臣这便回去严刑拷打,比他们交出解药。”
接下来众人又围绕着中毒的事讨论了一番,可温溪却是再也没什么心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到大家都走了以后,书房里便只剩下温溪和赵宸母子俩了。
赵宸看着温溪沉默不语的表情,贴心的儿子猜出了自己母亲这会儿心情可能不大好,于是他故意用亮晶晶的眼睛冲着温溪露齿笑:“妈,你不要不开心,方才不都说了,能极大的可能能找到线索替外祖替舅舅们翻案了,您不开心吗?”
母子俩在私下相处的的时候,赵宸总会喊温溪“妈”,这是温溪在赵宸很小的时候教他的,代表母子俩之间最亲密的小秘密。
温溪这才恢复了点精神,回神后露出一抹微笑,伸手去摸儿子额前未能梳进发髻里的小卷毛,“自是开心的。”
开心便好,赵宸小孩子性情,没有那么多千回百绕心思,见状也不再多想直接去吃书案上那盘温溪特地给他带过来的低糖泡芙。
温溪瞧着一心一意吃的贼起劲儿的儿子,想了又想,最后下定了决心,走上前去,无比慈祥的摸摸儿子埋首盘中的脑袋,“儿啊,你慢点吃……那个方才,云太医说的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那些人可能中毒了,朕晓得,会命太医院首重此事。”赵宸抬起头,嘴唇上沾了一圈奶油。
温溪殷切地帮他擦掉,继续循循善诱,“好些人都伤得挺重的,尤其是秦敛,他还是为了救你母亲我才受的重伤,要是真是中了毒,那就麻烦了……”
赵宸捏着一颗泡芙一脸天真单纯地望着自己母亲,等着她把话说下去,“人家还算是你的老师,你不也说了,若不是秦敛时常严格训练你的躲避反应能力,说不定这次刺杀你也凶多吉少,说起来唉……”
温溪重重叹了口气,“终归是我们母子俩欠他良多了,他还不愿在宫中带着医治,这么快并搬回家去了,我懊恼地想着,也不知该再赏些什么才合适了……”
“朕想到了!”赵宸小手一挥,一脸认真打断温溪的话,“朕是该亲自出宫去探望秦卿才好,才算我母子对他的重视和道谢,”
温溪忍住笑意,故作为难,“这……不大好吧,现在不安全……”
赵宸终归是小孩子贪玩的性子,能跑出宫去秦家游一趟对他而言也是极难得的消遣,于是他挨过来抱着温溪的胳膊撒娇,“就让我微服出宫去吧,反正现在此刻风波也过去,京中防范比平日还有紧,朕不会有事的,您就让我去吧……”
温溪故作认真思考状,最后“勉强”同意,“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去看看秦敛现下情况到底如何,去的时候带上云江帆,再从我库房里那些东西一并带上,便说是你带的就成,回来以后吧秦敛的情况是好是坏也都知会我一声。”
赵宸兴高采烈地找四瑾换微服的衣裳去了,温溪看着儿子蹦蹦跳跳的身影,忍不住笑,果然,还是自己生的自己最了解!
第43章 助攻 秦敛都过了而立了,还没有个女人……
镇国公秦府, 东院,卧房。
“啧啧啧……不是我老头子嘴碎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哪, 就是闲着没事给憋的, 瞎折腾!”
秦敛虚弱地坐在床头,由陈平服侍着正在一勺一勺慢慢地喝一碗呈黑褐色的汤药汁。
他的床对面摆着一张小桌子和一把小竹椅, 一个头发胡子一起花白的小老头坐在小椅子上, 用手指勾着一碗黄酒, 就着小桌子上的一碟子盐水煮毛豆,一口酒一口豆吃得嘴巴吧唧吧唧响。
小老头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冲脸色苍白虚弱一脸惨像的秦敛幸灾乐祸,“不是老头子我说, 平日里瞧着你给人抹脖子放血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怎么到了一个女人面前就怂成了狗熊咧?太后娘娘, 那说到底也就是个丧了夫的寡妇, 你要是之前就听小老头的话痛快点直接上说不定你孩子现在都满地跑了,女人哪,都扛不住霸道深情的男人, 可你偏偏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扭扭捏捏,好家伙, 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小老头说到这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正在闷声不响吃药的秦敛一眼,滋溜一下嗦了一夹毛豆, 冲着秦敛冷哼道:“算你命大,要不是小老头我正好回京,你就等着你的温太后上门给你的棺材吊唁吧,凉生花的毒性虽不至见血封喉,但它无色无味, 一般人极难察觉,它溶于血液,随着血液运行进入人全身的筋脉之中,引发溃烂高烧、浑身无力,等时间久了,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你了。”
“而你居然还情绪激荡引发气血逆行,加速了毒发!”老头一脸嫌弃地看着秦敛,“情情爱爱的,居然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脸,到底该骂你是痴还是傻?”
那日秦敛高烧中,神志不清的时候两人那般耳鬓厮磨,直到温溪仓皇逃离之后秦敛心绪大乱,导致血脉逆行,直接激发了他伤口上残余的毒性,请了太医后,太医也瞧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只让他卧床静养,切勿动气。
但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在宫中多待一日,太医走后,强撑着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禀了小皇帝,说自己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赵宸怎么劝都没用。
等回到了秦府东院,秦敛彻底绷不住了,直直陷入了昏迷之中,一度濒死,东院的一干人等被下了个人仰马翻,不过幸运的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碰上了在药商那儿买珍稀药材而欠债被追讨、来秦府要钱还债的姬无愚,这才险险保住了一命。
眼下秦敛才刚醒没多久,按照姬无愚调配的药方,分次服用解药。许是这解药实在太苦,一口下去,秦敛下意识皱了皱眉,然后不注意便呛着了,无法自控地开始咳嗽,一咳嗽,胸前的伤口便又开始了撕心裂肺的疼。
秦敛捂着伤口,疼得脖子上青筋一一浮现。
这可把陈平吓坏了,一边轻轻地给秦敛顺气,一边急慌慌地看向喝酒的小老头,“姬老,这……这是怎的,莫不是凉生花毒又发作了。”
小老头也就是姬无愚,优哉游哉地嘬一口老酒,幸灾乐祸地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就是扯了伤口而已,凉生花毒发后可将人的痛感呈数倍放大,谁让他这么‘聪慧’,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该!”
姬无愚一把年纪,又向来是个不着调的,丝毫不把陈平疯狂的暗示放在眼里,故意戳男人的痛脚:“可惜苦肉计变成了竹篮打水,还差点搭上了小命,啧啧啧,最伤的还是这痴情之人,你要不学学小老头我,什么情情爱爱的,一个人多逍遥自在,看你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折腾出个所以然来,我看你要不还是算了吧,我都替你累得慌。”
这一番话,让陈平头皮一紧再紧,憋住了呼吸恨不得原地消失,生怕自己遭了殃。
谁知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垂下了眼睑叫人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屋里静默地只能听见姬无愚嘬酒吃毛豆的声音,就听得男人突然开口低语了一句,“做不到了。”
陈平和姬无愚皆是一愣,姬无愚:“你说什么?”
秦敛抬起头看向姬无愚,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中,一半对着两人,眼底涌动着滔天的暗流,“从前不曾靠近时我能远远守好自己的心,现在,守不住了……早已守不住了,触碰过光的暖,哪肯再回阴暗之中,我们之间便是隔了刀山火海也罢,我只求她能回头看我一眼,只一眼便能许我无尽力量,这刀山火海我来跨,神魔勿挡!”
陈平和姬无愚都愣住了。
姬无愚连手里的毛豆都掉落了,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摇摇头,“唉罢了罢了,痴儿啊……”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丢给陈平,“这是那凉生花的解药方,你且拿去吧,献给你那太后娘娘,愿能助你再次搏得她一些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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