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六月
温溪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稍微松点力,瓮声瓮气地问道:“你收集这些玩意儿多久了?”
秦敛松开她,与她面面相对,额头相抵,声音嘶哑,“许多年了……从前,我靠近不得,困情而生魔,只能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托了人捡些你不要的物件,躲在阴暗处压制心魔,这么多年,我敢光明正大摆在人前的,也不过那一盆银丹草而已。”
男人小心翼翼地用冰凉的唇吻了吻她的,“现在你在我身边了,这些,我已许久都没有拿出来过了,所以阿妧不要怕我好不好?”
不知为何,温溪眼眶一热,眼角涌出了泪意,狗男人真是了不得了!
她圈着秦敛的胳膊热吻回去,得到的是男人颤抖而激烈的回应。
陷入深情的男女,吻着吻着,干柴烈火渐渐就烧旺了……
床榻就坐在底下,再方便不过,旖旎浮动的暗香让两人慢慢醉倒在床上,忽然温溪觉得浑身一凉,头脑有那么一瞬的清明,她看着覆身而上的秦敛,下意识就像撑手抵挡住她,“不行……你、你的腿……唔——”
男人一向稳重的黑眸此刻吗眸中是滔天巨浪,明明灭灭的火光早已将他烧得理智全无,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声音是的沙哑,“不管它,无碍……”
这时候哪还管得了什么瘸腿不瘸腿的了!
温溪毕竟不是那情窦初开的青涩小姑娘,她只挣扎了一瞬便妥协了。
再后面的那些事儿温溪都记不太清了……
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她窝在秦敛的怀里浑身虚软无力。
男人整个人将她抱在怀里,生怕她跑来一般,但第一次开荤餍足的男人心情很是不错,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良久之后,因为维持一个姿势温溪有些麻了,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然后用精心保养的指甲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胸肌,问道:“所以,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对我……嗯?”
秦敛笑了笑,轻吻了一下温溪的额头,沙哑低沉的嗓音还带着方才的余韵,目光渐渐放远,“你十四岁那年,你哥哥带着你去郊外踏青,杏树下,你带着随从帮我赶跑了围攻我的那几条狼犬,还吵着向你哥哥撒娇,求他们带我回城中的医馆给我瞧伤势,你那时站在开满了杏花的树下对我笑,我生生看呆了,那时我便在想,怎么会有姑娘家笑起来如此好看。”
她十四岁的时候……
温溪被他夸得面红心跳的,眨眨眼,努力回忆,但因为时间隔得太过久远她实在记不清十四岁时发生过的这一段过往。
秦敛低头,见她吃力回忆的模样,笑了笑,吻吻她的额头,“记不得便算了,只要我记得就行。”
温溪在他怀里动了动,问道:“为什么会被狗追着咬,还有后来呢?”
秦敛用手抚着那头披散的密云青丝,陷入了回忆中,“因为那时的我无力而卑贱,在秦府就是个肮脏的存在,身在污秽阴暗之中,却让我看到了杏花树下那么干净美好的笑。”
秦敛的母亲本是楼枝一户小商人家的女儿,家境富足殷实,可惜他的外祖不小心得罪了人,被设计和诬陷以致家破人亡,他母亲在待嫁的年纪被卖进了青楼,在第一次挂牌接客的时候遇到了他那个风流滥情的父亲。
秦敛的母亲长得是极美的,之后便被纨绔浪荡的秦父砸重金母亲买了下来,当做外室养了起来。
心中总有千般不愿,可母亲挣扎不脱,可是他那个父亲从来就没有善待过他母亲,家中有气势凌人的世家女嫡妻,他将自己在秦府受的气转头全部撒到了他母亲身上,甚至在母亲怀有身孕之时还在醉酒后拳打脚踢。
生来柔弱的母亲第一次生了反抗之心,她偷回了自己的身契,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带着腹中的孩子逃跑了,回到了楼枝,隐姓埋名生下了他。
秦敛年幼时的记忆便是痛母亲一起生活在楼枝,虽然清贫但他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可一切都在八岁那年母亲重病时戛然而止,秦府的人找了过来,母亲在惊惧之下溘然长逝,他则是被接回了秦府。
而回到秦府则是一个地狱的开端。
这个府里包括他那个父亲没有人会用睁眼瞧他,所有人包括秦府的下人都看不起他,因为他是他们口中的“娼妓野种”,他在父亲正妻徐氏眼中那就是肮脏不堪的存在,视他为眼中钉,所有人都可以欺他辱,没有一个人把他当成人看待。
他就像一株杂草一般,长到了十六岁,因为长期饱受挨饿打骂,他面黄肌瘦,那日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因为不堪忍受饥饿的折磨,去厨房偷了两个馒头,正巧被他同父异母的嫡撞见,慌乱中他推了人一把抱着馒头夺路而逃。
那个弟弟竟是命下人放了三条狼犬来追咬他,他慌不择路一路从城里逃到了城外,可最终体力不敌,就在他绝望的以为要被咬死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耍着棍子带了一帮人高马大的侍从,嘿嘿哈哈地清脆呼和,帮他赶跑了恶犬。
就是在杏花树下,小姑娘笑着让他不要怕。
她不知道的是,当人在生死的绝望之际,闯进来这样一个微笑将他从地狱中拉回,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意味。
之后她命人将他送回城,找了家医馆给他治伤。
从这里开始,他的人生才开始有了转折和希望。
他在医馆里遇到了姬无愚,这人曾经受过他外祖的恩,乍一见到这般模样的秦敛便开始在背后偷偷帮扶他一把。
虽然在秦府的待遇依旧,但他至少不会再饿肚子,有时候在姬无愚那儿吃饱了之后他宁可在街上游魂一样闲逛着也不愿意回秦府。
空闲下来,他就会想起当日杏花树下的那个小姑娘。
他的模样深深印刻在他脑中,那时候并不懂什么情爱,只知道自己极是喜爱姑娘的那个笑,后来,在他发现了那姑娘是温家的姑娘后他便开始在温府附近游荡。
他在温府一个偏僻的院墙脚下发现了一个狗洞,少年瘦弱,勉强也能钻进去,他躲在杂草堆中,看着远处姑娘和她的兄弟姊妹还有仆从们嬉笑玩闹,还是那天杏花树下的笑。
从那以后,但凡在秦府里又挨了打,他总会找机会偷跑出来钻温家的狗洞,他就像躲在杂草丛中不见天日的小虫,看着远处阳光下那个美好来舔舐伤口。
姑娘很活泼,也很娇气,不爱踢毽子,下棋总是要悔棋耍赖,精心养肥了一笼可爱的兔子最后就是为了吃一顿麻辣兔丁,总喜欢自己捣鼓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秦敛在阴暗中,看着姑娘一日日长大,情,便是也在这些日子里种下,然后生根发芽……
他知道自己和姑娘是一个天上一个泥里,他配不上人家,后来姬无愚给他出主意,说温家其实并不重身份门第,武将出身,若是你也能成为一个战功赫赫的将才,想必温家能对你另眼相看。
于是少年有了最执着的斗志,他在姬无愚的帮助下离开了秦府投了军,他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平了性命,流着鲜血,马革裹尸,哪怕皮开肉绽,每当快要坚持不下的时候杏花树下姑娘的笑酒会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可是还没等他在战场上立出多少军功来,他的姑娘入宫了,成了皇后,他原本拼了命追赶想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就又拉远了,他们云泥之别。
之后因为秦府中的一系列变故让他有了复仇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他听说她在宫中过得并不如意,于是他一咬牙,放弃了他用鲜血的拼杀出来的功绩,弃武从文,在姬无愚的帮助下,从偏远小镇的县丞开始,攀着荆棘一路往上爬。
他想,若是他位极人臣,不能靠近她,有朝一日他终能站在离她近些的地方也是好的,他要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位子上,护她,念她……
第64章 痛苦 ……我差点忘了
两人躲在秦敛的寝房里温存腻歪了大半天, 等到回神注意到时辰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温溪已经出宫一整天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至此,两人的关系有了实质的推进之后, 现在正是情最浓、最黏黏糊糊的时候, 你舍不得我,我抛不下你。
晚膳是窝在秦敛的寝房里用的, 吃的是火锅。
本来温溪想要下床后就直接离开回宫的, 奈何男人黏黏糊糊的不太情愿, 软磨硬泡,温溪答应他留下来等吃过晚膳以后再回去。
秦敛问她想吃什么,温溪有一问难他, 故意开玩笑说自己想吃火锅。
火锅这东西在大召原是没有的,也是温溪和柳诗婳从前私下里吃过那么几回, 并没有广为流传, 她想秦敛说不定也拿不出来。
谁知秦敛很自然地点头应下,没一会儿就叫人端了锅子上来,所有温溪爱吃的配菜白洛慢慢一桌。
在严寒的冬日里, 能和自己在意的人头碰头吃一顿如呼呼的火锅,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温溪吃得额头冒热汗, 胃里暖烘烘的。
等吃完了火锅,已近亥时,再不回去宫门就要下钥了, 原本暗暗沉沉一天,到了夜晚的这个时候,呼啸起了北风,天儿骤然降温,空气中带着凛冽的湿意, 新一场的大雪即将来临。
秦敛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她必须得回去了。
他亲手给她过好了狐裘斗篷,戴好斗篷的帽子替她遮挡包裹严实,将她送出门外。
本来他是想亲自把她送山府门外的马车,但温溪怕被人瞧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更是念及他那一瘸一拐的短腿,坚持拒绝了。
因为依旧很晚了,温溪怕走大门太过引人注目,就打算从东院的一个小角门里出去。
从秦敛的寝房到那小角门必须要穿过秦府的花园,
花园很大,有一半大半划在东院,还有几处偏僻的角落是属于西院范围的,西院的镇国公一家子看秦敛犹如看恶鬼,西院在府里的活动范围很小,平日里也就只能在这个几个花园的角落里透口气,煎炒秦敛像是猫见着老鼠一样。
“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再过去就是东边的地界了,若是被你东院那位的人发现抓了把柄,准没我们好果子吃,老夫人那里也……”
花园角落的最深处隐隐传来几人不安的私语神,可惜温溪一行人只顾着在夜色中认真朝前赶路,在耳边呜呜风声的干扰下并为有谁察觉到。
来人是镇国公夫人杨氏,她是趁着这会儿她那个事儿多脾气大的婆婆睡着了之后想出来透口气,听说花园里的腊梅开了,极是爱花的杨氏就打算来折几只回去插在花瓶里。
可是西院分到的那个小角落只有几颗早就光秃秃的大树,小梅林尽数都在东院的地界。
杨氏年纪到底轻些,耐不住西院每日战战兢兢又需要看人脸色过活的日子,索性一咬牙,跨过了分界线,想着在东院的花园边上折上几支也应是不会被东院的人察觉。
“你小点声,这里有没人,我就折几只腊梅很快便回去,谁会知道。”杨氏压低了声音。
她进门晚,和镇国公成亲的时候秦敛人已经离了秦府擅自出去闯堂了,所以严格来说,杨氏和秦敛之间其实并无任何仇怨,后来秦敛衣锦还乡掌了秦府的大权,动手料理了曾经欺辱过他的所有秦家人,但还真没怎么特意针对过杨氏。
秦敛大多时候都像是不知道有杨氏整个人的存在一样,杨氏倒的那些霉其实都是受了自己婆婆和丈夫的连累。
她独自一人出来跨过东院边界折了那么三两只梅花,即便秦敛知道了,想必一个大男人也不会过多为难她一个无冤无仇的弱女子的……杨氏如是安慰自己。
然后她鼓起了勇气迈进了东院花园的边缘地带,心中怯怯又不安,小心翼翼地开始折梅,可才折了一支,她身边陪着她来的正给她望风的贴身侍女突然低低惊叫出声,“夫人!有人!那边……从东院寝院那边方向过来了!”
杨氏一惊,抬头朝侍女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东边寝院方向隐隐有灯火移动,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
她也再管不得折什么梅枝,看着慌乱不已,在原地转了几圈,还伸手扶正了头上有些歪斜的金枝朱钗,然后似是不甘心一般轻轻一跺脚,拉着侍女一起躲到了边上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干后头,悄悄伸出头观察着越来越近的灯火。
一行五六人,杨氏瞧着,秦敛身边最得用的侍从陈和也在,而走在最中间被众人仔细护着的并非秦敛,而是一个披着狐裘斗篷看不清面目的人。
从身形来看,这是个女人……
杨氏身边的侍女小声好奇道:“都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个女人从那位寝院的方向出来呀?瞧这见不得人的架势,该不会是……”
说到一半侍女就不说了,因为那一行人的灯火正快速朝这边移动过来,
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那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她们不远处的正前方,杨氏依旧看不清那斗帽遮挡下那女人的样子,只觉应是个身形袅袅的年轻女人,还有映入杨氏眼帘的那一件泛着柔和光泽的华贵白狐裘皮斗篷。
杨氏看着一行人从她眼前走过去,耳边响起了自己侍女低低的说话声,带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瞧着样子打扮还真是贵不可言,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廉耻的攀上了东院那位……”
“住嘴!”杨氏低声严厉呵斥。
侍女被她吓得立刻禁声。
而杨氏,幽幽的目光一直追随那一行人渐渐走远,直到那灯火的亮光最终消失在了黑暗中她都还在看着,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都快咬出了血来。
杨氏还在闺阁曾随父母入宫参加过一回宫宴,见过当时的温皇后几次,所说不熟,但也是有印象的。
方才,那一行人,她虽然看不见被众人围在最中间的那个女人的模样,但她认得那个边上搀扶着女人手的那个白面无须的男人。
那个是坤元宫的掌事太监……
杨氏握着梅枝的手越握越紧。
***
温溪悄悄出了秦府后上了马车,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天儿已经开始零星飘起了雪花。
马车嘚嘚前行,马蹄落在地上捡起那尚未化掉的雪花。
从秦府角门出来后左拐右拐,走的都是不引人注意的小道,这其中需要穿过一条不怎么宽的平民百姓聚集的巷子,本来马车是匀速一晃一晃地朝前跑着,跑到一个地儿的时候忽然就慢慢地停了下来,耳边还能隐隐听见马车外传来的哀嚎哭声。
温溪正靠着软垫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嘴角犹挂着从秦府出来时的微笑,两颊也依旧泛着红粉,感觉到马车停下来不走了,外头还有哭声,她便睁开了眼睛看向身边的林秋娘。
林秋娘立刻掀开了车帘探身出去向外面的车夫打听情况,几人窸窸窣窣地说了一阵。
回身后林秋娘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温溪疑惑追问的目光下才慢慢开口,“车夫说……前面有户人家突发丧事,有些混乱,堵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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