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六月
秦敛顿了顿,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很诚实地指了指自己脚上的皂靴。
赵宸一下子就炸毛了,他亲妈,从来都没有给他做过鞋子!
从!来!都!没!有!
少年的怒火再次蹿了上来,脾气急爆,嗷地一声又扑了过去。
他今日非要打爆这这厮不要脸的狗头!
第78章 母子 你被人骗走了都还要瞒着我,你是……
四瑾公公独自一人紧守这演武场进出的大门, 听着里头隐隐约约传出来乒乒乓乓的动静,还有间或夹杂几声他家陛下嗷嗷怒吼声,四瑾吁一口气, 揩一把额头上冒出的虚汗, 抬眸将远处也隐隐听到些动静正在探头探脑的宫人们都一一瞪了回去。
四瑾公公他无法想象里面现在是怎样的修罗场面,他不确定秦阁老是否会还手, 但反正听着他家陛下下手应该是挺狠的……
演武场内, 赵宸急喘着粗气瘫倒在演武台上, 却犹不甘心,像一只小狼一样龇牙咧嘴地狠瞪着站在离他不远处的男人,被他脸上那一脸的轻松平淡表情气得胸口直泛堵。
秦敛倒还是相当关心在意小皇帝的人身安全的, 见他已经累得躺倒了地上,秦敛想了想, 屈膝弯腰, 伸出手想去吧赵宸扶起来。
可赵宸看着这只递到跟前的手先是一愣,然后重重得冷哼一声,瞪了秦敛一眼。
小少年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让他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有任何示弱的表现, 他暗自咬了咬牙,撑着有些发颤打晃的腿脚勉力站了起来, 又躲过了秦敛再次想要搀扶他而伸过来的手,咬牙切齿地看着秦敛,“你起开!离朕远点!混账!”
秦敛的面色岿然不动, 只当没听见小屁孩的骂声,伸手替赵宸将凌乱地树立起来的一撮呆毛给抚顺了下去,轻声道:“陛下也打累了,不若先下去歇会儿罢,若是还想打, 等恢复了力气再打也不迟。”
赵宸一想也是,于是呲牙瞪一眼男人,然后颤巍巍地爬下了台去,走到一旁的休憩处拿起桌案上的一壶冷茶,也不用茶盏,直接就着茶壶嘴咕咚咕咚就是牛饮。
将整壶的冷茶都一气灌下之后,心头燥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下去一些。
秦敛见赵宸面色和缓了不少,便也跟着走到了他身旁,默了默,然后用笔方才要严肃许多的口吻开口问道:“陛下,你若恼我,臣过后愿意叫陛下出气,但现在最重要的,还请陛下告诉成,是谁向您提及的?您是从何处得知的,须得将来龙去脉告知臣,这不仅仅是臣一人,更关系至太后,臣想,陛下应是和臣一样,不愿太后受到任何伤害。”
赵宸听着,眼下最后一口冷茶,将茶壶放回原位,眸色跟着也沉了下来,抿了抿唇,虽不情愿,但也明白秦敛所说的也确是不容置疑,这背后五成的可能秦敛的仇家,另五成的可能则是冲着他母后来的……
赵宸一声冷哼,虽不情愿,但还是从吕开慵来找他开始,从头至尾,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对秦敛复述了一遍。
秦敛听着,一言不发,待赵宸说完,他的眸中已是黑云翻滚。
“至于你那弟妹杨氏,现下人正在我手里,过后朕便将人送至你手上,端看你如何处置。”
赵宸用眼角的余光瞥视男人,板着脸做一副故作老成的严肃模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脸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怪异,“你们秦家内里倒还真是热闹啊!秦卿你的本事也大,竟连这样一个的女人都看不住,朕审讯她是可是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撑到就全招了,就这样的女人还在你眼皮子底下掀起了风浪来,要不是朕机警,便是连同我母后都要被一道害了去。”
秦敛听着眸色沉了再沉,正想开口说话,便又听得小皇帝在那里凉凉地补充了一句,“也得亏朕的母亲是太后,便是要改嫁也不必改嫁嫁入你那乌七八糟一团乱的家,只你入幕做个面首便得了。”
秦敛一口郁气堵住了心肺,差点没喘上来,但面对眼前小皇帝又不自觉理亏,便咬咬牙暗自忍了。
什么入幕什么面首,年纪小小懂的倒是不少,改天好好在他亲娘边上吹吹枕头风,看不揪烂这小皇帝的耳朵!
赵宸见男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中顿时畅快无比,今日来此目的也已达到,他尚有别的事要去做,便打算就此离开,他唤了四瑾进来,换好了衣裳,便准备离开。
秦敛站在身后拱手恭送。
赵宸走了几步后蓦地又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并未回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他开口。
少年介于长大成年间的略嘶哑嗓音,轻而郑重,“若……哪日她眼中有泪,朕为一国之君,定有让你后悔的法子,今日之事便已讲开,从今往后,就此一生,你必得珍视于她,视她如视你命,不想珍视也必须珍视,再无你后悔的余地,这是圣旨。至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你即要将她珍重在你翼下,便自己处理妥当,日后,朕不想听见任何一句重伤她的风言风语。”
秦敛身形一定,随后拱手,冲着少年说完便迈步立卡的身影弯下了腰深深一礼,只说寥寥几字,却道出了铿锵的誓言,“诺,臣谨遵圣旨。”
赵宸头也不回转身出了演武场,再未去看身后的男人一眼,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戾气,他虽恨秦敛一声不吭便拐走了他的母亲,可他的母亲又为何不能再找寻自己的第二之春?!
本朝素有寡妇再嫁之俗,凭何到了他母亲这里便是牵绊难阻?难道就因为她是太后?他母亲护着他腥风血雨地熬过了这些年,作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到了如今凭何不能比寻常夫人那边活得恣意?
他现下讨厌秦敛这厮是一回事,而那些想要攻讦伤害他母亲的人也休要怪他无情!
***
待一出了演武场,小皇帝方才全开的气场便顿时萎靡了下来,他整个人都恹恹的,仿佛是被打击到了一一般,一脸的苦大仇深。
四瑾小心翼翼地觑了赵宸一眼,试探着问道:“陛下……那咱们接下来去哪?是回承乾宫还是……”
“去坤元宫。”
赵宸深吸一口气,摆摆手,强打起精神,朝着坤元宫的方向迈步走去。
坤元宫里,温溪正斗这那只松狮幼犬玩。
这两日她正是最稀罕的时候,小狗崽子的确能萌翻一群人,到了坤元宫这几天,一众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小家伙也早没了原先那一丁点的不安,不怕生地和坤元宫众人打成了一片,大家都喜爱这憨态可掬的小狗崽,任谁见了都要“咗咗”逗它几下。
小家伙还未断奶,这会儿正饿得呜呜嗷嗷的叫,温溪便命宫人温了些羊奶喂给小狗崽子喝,温溪则是轻轻撸着他越发蓬松的毛毛。
忽地她想到了些事,便抬头询问林秋娘,“陛下还没来吗?”
昨日便听闻朝着要来她这里陪着小狗崽玩上一天,算算时辰,这时本应早就过来了。
林秋娘还未曾开口,便听见殿外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温溪抬头便见他儿子便人拥着走了进来。
温溪只随意地抬头瞧了一眼,便又底下头去撸正使劲添羊奶吃的笑松狮,语气里含着笑意,“来了啊,方才说起你怎还不来,可巧话刚说完你便进来了,快来瞧瞧,这便是你心心念念想瞧一瞧的小狗崽。”
赵宸进了殿来,走近后却忽地停在那处不动了,神色莫名地看着舔完了羊奶被他母后抱在怀里梳毛,舒服得直打嗝的狗崽子,面色发僵。
他可是晓得这狗崽子是秦敛那厮给的!
看着眼前的画面,再一想起演武场的事,小少年只觉心中一阵阵委屈涌上来,这会儿满脑子都是——
我妈被骗走了……
她还瞒着我……
她一直在看着狗崽都不看我……
都不向从前那样一进门便问我饿不饿了……
我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越像越是委屈,小皇帝再如何是皇帝那他前头也是带着一个小字,他一贯坚持在他妈面前自己还是个孩子,不知道经此一事,他是不是就得被迫长大了?
温溪低头撸着小松狮,久久没听见她儿子的动静,便抬起头来,正巧就对上了赵宸一双仿佛“饱经世事,沧桑悲凉”的眼睛,眼泪一闪一闪的,憋不住等下就要哭出来。
温溪一愣,手一松,膝上的小狗一个不稳就啪嗒一下摔了下去,一阵呜呜地叫唤。
温溪也顾不得这些,她急急起身,张嘴想问儿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让赵宸抢先开了口,小皇帝泫然欲泣,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委屈得不断下憋的嘴角,“母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温溪一惊,尚未来得及搞懂他这话里的意思,只听得儿子用如此委屈的语气喊了自己“母亲”,平日私下他很少会这般郑重地唤母亲。
不光是温溪,殿里所有的宫人都有些惊吓住了,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引得陛下说这样的话,还悲怆地要落下男儿泪来。
赵宸的金豆豆已经要掉不掉了,为了维持他帝王形象的最后一丝威严,他抬起胳膊,捂着脸随手一抹,冲殿里众人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
待众宫人退了干净后,少年悲伤的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了,泪眼朦胧,用那种被抛弃的无助且委屈的表情瞪着自己的母亲。
温溪有些被吓到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手忙脚乱的上前,捧着儿子的脸仔仔细细地盯着瞧,有些慌张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哭了?”
看着细细地哪怕自给她拭泪的母亲,小皇帝的悲伤犹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简直就要逆流成河,他扑进温溪怀里,“嗷”地一声便嚎开了。
“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被人骗走了都还要瞒着我,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第79章 改嫁 她的男人实在是太坏了!
温溪被自己亲儿子这一嗓子嚎得魂都有点在发颤, 瞧着他这一副天斗快要塌下来的背上表情,她真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心肝直颤, 又是心疼儿子又是有些害怕。
她将扑进她怀里的赵宸轻轻搂住, 有些不知所措的哄道:“这……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的就苦撑这般模样?什么叫我被人骗了?乖, 先别哭了, 淳哥儿可是男子汉了, 好了好了,莫哭了……”
温溪恍惚间也不记得从儿子懂事以后自己有多久没想这般与他亲近过了。她一直低声哄着,赵宸索性也就放开了嗓子哭了个痛快, 哭得嗓子眼儿只打嗝。
谁说男子汉就不能哭了?!他亲娘都已经在他不知情的什么被忍耐给骗走了,他打又打不过, 抢也抢不回来, 可气又气不过,委屈地放声大哭一场怎么了?!
赵宸哭得痛快,哭到后来也抽抽搭搭的就是黏着温溪不肯松手, 直到最后,温溪无意间低头, 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兔崽子抽泣着吹了个鼻涕泡泡随意地往她衣襟上那么一揩,她终于受不了了,拉着他的后衣领将她一把拎开。
“究竟发生了何事?竟哭成这样?”温溪问道。
赵宸总算是止住了抽泣, 却是还是在不停地抽噎,一双通红的双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我都知道了……你与秦敛的事,你偷偷摸摸地瞒着我到现在,若不是我自己发现的, 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
温溪只觉自己后脑勺一麻,瞠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儿子,脑子有一瞬间的卡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母子俩都沉默了下来,过了良久,温溪才斟酌着开了口:“你……你知道了?”
赵宸撇过头气得轻哼一声,不应她。
温溪看着明显像是在赌气的儿子,心中叹了口气,她其实并没有想一直瞒着儿子,老早便想告诉儿子,但她想着这孩子现在也大了,渐渐也进入了叛逆的青春期,心思敏感,就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在怎样的场景下告诉他才算合适。
可算来算去,最后没想到竟是儿子自己发现了跑来质问她的。
温溪认真地思量了措辞,“淳哥儿是如何知道了,能与我说说吗?妈并非有意要瞒你到现在,只是没想好该如何对你开口,我怕不小心便伤害到你……”
听着这话,赵宸心里才勉强好受了些,至少说明母亲是很在乎他的感受的,于是他别扭着嗓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这温溪又复述了一遍,包括他方才在演武场和秦敛见面的事,只是与对秦敛所述时不同的是,他省略了自己下令灭口吕开慵一事。
温溪听后心中深叹一口气,拉着儿子在炕榻上做了下来,用帕子细细地替赵宸擦去他的眼泪。
这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亲手养到这么大的,在这座杀人不见刀光血影的深宫之中母子俩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是彼此的依靠和希望,这会儿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温溪都明白。
自己养的孩子她自己知道,儿子不会怪她与朝臣暗中有了首尾而辱没了赵氏皇族的名声,他是怕原本完完全全属于他的爱被另一个男人分走,同时也是怪她居然一直瞒着不让他知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重 ,又几位敏感,本就需要家长耐心地倾听了解庵后引导,既然已经都说破了,那就好好说开吧,免得儿子心里有一直都有疙瘩……
于是母子俩索性坐了下来好好地促膝长谈了一番,一直到深夜,赵宸也不回承乾宫,因不能再像年幼时那般睡在母亲怀里,温溪便命人收拾了了侧殿,让他在那里睡了一晚。
母子俩聊到很晚,这大概也是赵宸章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母亲敞开了心扉聊心里话,都说出来以后就都舒畅了……
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少年到底是不太知愁滋味,和母亲一晚上畅谈解了心中郁气之后,对赵宸来说就又是新的神清气爽的一天开始了,斗志昂扬地上朝去了。
倒是温溪,一个人在宫里,想着昨晚上的事,儿子的心理教育问题已经圆满解决,接下来,这件事是如何被揭开的起因,她觉得她还是要了解一下来龙去脉的。
想了想,温溪写了张字条叫祥生带给秦敛,让他下朝下值以后再来坤元宫翻一次窗,她有事情相商。
男人自然是无不同意,接了温溪的信儿后从文渊阁出来后他就避着人一路摸到了坤元宫,将他练的越发炉火纯青的爬窗绝技发挥到了极致,在满宫的守卫中不声不响地就进了温溪的寝殿。
温溪正好就在里头。
最近这段时日因为忙着春闱的事,秦敛忙得脚不沾地,两人其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能见面了,各自心里都还是听念着对方的,尤其是秦敛,就差相思成了疾。
成年男女慰藉相思的方式自然是最原始而热烈的,于是干柴瞬间就被烈火点燃。
两人连最开始见面的要交谈的是什么事都早抛之脑后,男人从进了寝殿拥住女人之后便二话不说直接就将她带倒在榻上。
温溪只象征性地挣扎推拒了一下便开始热情地回应。
犹如疾风骤雨过境,从最开始可摧毁人理智的狂风暴雨,肆虐纠缠不知几时,后来慢慢地慢慢地风雨和缓下来,化为绵绵小雨细细密密,缱绻淅沥……
待到云雨过后温溪便再也架不住身体的疲惫困意靠着男人的胸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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