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他故意放跑了那人,在他和其他人碰头的时候,将他们一举擒获,然而他们狡兔三窟,竟还有人藏匿着没出现,就这么几个人愣是折腾了南镇抚司不少时日,要不是暗探们在走之前将自身本领倾囊相授,田宇又跟他们打过交道,十分熟悉他们,只怕最后几人也是捉不住。
人都捉住了,他们抵死不认,有的人更是掉了眼泪,大骂苍天不公。
“我们被倭国辛辛苦苦埋伏多年,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我们,我们不服!”
“我们也是锦衣卫,按官职比你们还高,还不速速放开!”
“真是荒唐,我们通倭?那你们得拿出证据来!”
崔言钰在心中积压的不解和怒火随着他们的顽强抵抗,而越来越盛,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看向他们的目光犹如在看死人,能被崔同知亲自审问,这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倭国条件简陋,他是直接将人带到了船上,和陆行止船上那和海盗一伙的人关在了一处,一群人缩在狭小的船舱里,稍微动一下都能碰到另外一人。
他也不怕他们串供,现在船上除了士兵就是南镇抚司的人,陆行止对他抓人睁一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提着一个人出了甲板。
审问?
崔言钰冷笑,他一点都不想审,命令属下将那人的脚给捆起来,他漠然道:“扔下去。”
伴随着惊恐的呼喊声,之前口口声声说大昭对不起他,锦衣卫没有资格审问他的暗探,大头朝下栽进了海水中。
“真可惜,这里没有鲨鱼,拉上来罢。”他话音刚落,锦衣卫就将人给拉了回来。
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中,身披红色大氅,领口处用狼毛围了一圈,修长的手指顺着毛轻抚,将它们理顺,听着甲班上那人的喘息声,这才问:“你说你们在倭国十分不容易,那你们查到了什么?”
好日子过惯了,他们当然早就把暗探的职责抛到脑后,哪里有资料给他提供。
崔言钰嘲讽的笑了一声,心里对田宇的话已是信了三分。
如此来来回回将那人下了百次海,崔言钰终于觉得有点冷了,放过那人,拎着他回到了屋子,直接将他扔在地上,让屋里的人已经养尊处优惯了的暗探破口大骂。
他似笑非笑看着这些人,目光落在跟海盗有瓜葛的人身上,说道:“你们想要三司会审?凭什么?怎么,你们待着一处没有互相串通?这个人没告诉你,锦衣卫新成立了南镇抚司,专门监督彻查锦衣卫的?尤其这是在倭国,你们信不信,我就是在这里将你们杀了,也没有人知道?”
众暗探神情这才惊恐,他慢悠悠道:“放心,没有人会来救你们出去的,纵使你们已经成功在倭国当了官,你们也是厉害,倭国也只会当做看不见的,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来慢慢玩。”
他说这话的底气自然是大昭使团,因大雪一直不断的下,原定使团入宫商讨之事也被延后,这些绞尽脑汁的文官们一刻不敢松懈,即使在使馆中也在想对策,如何能让大昭的利益更大化。
卫阿嫱在整理暗探们提供的资料时,发现了一张之前草草看过,但没发现,是写在绢布上,字迹模糊不清的资料,细细辨认与使团和倭国交涉的往来商贸有关,她便抄了下来送给使团,借此和人搭上话。
使团拿到便开始争论起来,季慈见了她语气要和蔼几分,询问锦衣卫都在忙什么,已经许久不见崔言钰的身影了。
她抱拳回道:“崔同知调查出我们大昭留在倭国的暗探,已经被这里繁华的生活眯了眼,不光在倭国当了官,还暗害同僚,如今将他们抓捕,想请各位拖住倭国,这些人崔同知是不会再让他们回到倭国土地上的。”
最后一句话充满了肃杀之意,季慈闭目,良久才道:“此事我知道了,会配合崔同知的,希望崔同知不要抓错了人。”
崔言钰真的没有抓错人,这些暗探们已经不是在大昭的锦衣卫了,面对比他们在时还要花样繁多的酷刑,终于有人扛不住了。
而当有一人招了之后,其余的人也动摇了。
他们想过骗崔言钰,可他既然放心将他们关在一处,就代表他胸有成竹,反倒让这些暗探不敢大意。
半真半假的话说出来,其中有一条便是他们一直和大昭有联系,有人会安排他们做事,刺杀田宇便是上面的人要求的。
这些和田宇说的全部对上了,崔言钰不得不相信了五分。
而他们还藏了话没有说,所以新一轮的刑罚再次开始,不断有人告诉他新的东西,以往的他只靠这些东西就能将事情拼凑个七七八八,可如今他却有些不敢了,执着于将这些人嘴里的话全部问干净,他要知道的更多!
既问他们如何同大昭内的人联系,又问如何刺杀暗探,而后话题一转,问他们知不道海盗的事,在他们思索的时候,再问他父亲当年身死的事情。
暗探们被问懵了,和海盗有联系的人精神也绷不住了,只好招了,崔言钰脑中那根安全的绳,被人轻易给扯断了。
他听从吩咐的人,是他义父身边的心腹,能弄来虎蹲,他不信这是他自己做到的事情。
至此,崔言钰已有七分相信,他义父苑博真的有问题。
他生生捏碎一只杯盏!走向暗探们的样子宛若疯魔。
第106章 使团回国 压死骆驼的最……
有新的船只停靠在港口, 海鸟振翅惊飞,有几只咕咕地落在崔言钰所在的船帆上, 很快又被吓走。
浑身几乎没有好皮肤的暗探们一个个的都坚持不住了,他们招了,争先恐后的说出指使之人,以求得片刻的喘息。
“是苑博,是他!”
“上次使团出使出事也有他的谋划在!”
“真的是苑博!”
崔言钰在听见他不想承认的“苑博”二字时,脑中的那根弦顿时崩断了, 他眼里尽是红血丝,冷冷的看着那些人,说道:“你们胆敢骗我!”
他们纷纷摇头道:“我们没有骗你,跟我们联系的一直都是苑博!”
“我们真的没有骗人, 崔同知你信我们, 我们不敢骗你, 不要过来。”
惨叫声再次响起,有锦衣卫上前接过崔言钰手里的鞭子, 他道:“不许他们睡觉, 直到他们不再污蔑, 讲实话。”
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只剩一口气吊着的众人:“是苑博, 我们没骗人。”
宛如死水一般的眸子眨了下,崔言钰耳边环绕的除了他们逐渐发不出来的叫声, 就是那肯定的说他们一直给苑博做事的求饶声。
他上前捏住一人的下巴,“你怎么证明是苑博?”
那人脸上都是血,根本已经认不出来是谁了,气若游丝道:“我那里有,有他以往的书信, 从始至终,咳,我都留着,同知给个痛快?”
沾了一手血的崔言钰拿出手帕仔细擦拭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尚还留白的手帕扔到血泊中很快就全部被染红了。
他道:“叫御医来给他们看病,别让他们死了,你们几个上他家将东西翻出来。”
“是!”
被当做后手的书信很快就被交到了崔言钰手上,他盯着这些证据,最后还是伸出手从年代最久远的一封看起。
泛黄的信件上,用指使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让这些人去刺杀同僚,让他们扫尾,让他们倒换大昭的东西,以谋求巨大的利益。
不光信件,还有人拱出了自己私下克扣的银钱回扣。
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为他的义父开脱,事实残酷的摆在他面前,是他义父干的,他嘴唇干裂轻轻一碰就会出血,此时他嘴唇紧抿,舌尖一扫全是腥味。
平静的海面下,暗潮涌动,蔚蓝的天空,很快就乌云密布。
他面向大海站了整整一日,终于下了船,回到使馆,洗去自己一身的血腥味,换了一身衣裳,没事人一般安排起使团回国的事情。
等他再次回到房间,遇见故意等着的卫阿嫱,望着她担忧的目光,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说道:“是他,我没事。”
被认为的至亲之人伤害,怎么可能没事。
卫阿嫱像是怕他会反感一样,语气温和的说:“夜深了,别出去了,事情永远都做不完,明日再做好吗?我都好多天没有见到你,想你了。”
明知她不是会小意温柔的人,只是想让他休息,崔言钰还是说了句好,拥着卫阿嫱闭上了眸子,待她呼吸均匀睡熟之后,他紧闭的眸子睁开,一夜无眠。
短在的休息宛如昙花一现,崔言钰不顾卫阿嫱的劝说,再次投入到使团的事情中,说自己没事的人,身体在迅速消瘦,腰封越扣越往里,整个人像是一柄会随时出鞘的刀,充满锐气。
便是连与他不熟悉的季慈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特意叫住他道:“倭国已经服软,此次出使称得上圆满,崔同知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有张有弛才是。”
崔言钰作揖,却依旧我行我素,但不得不说,有他在,南镇抚司的效率提高一半,便是其他的官员看见他们的状态,也会不自觉的调整自己,不被比下去,从而让使团事务进展快速。
使团和倭国敲定的事情,被一项项确认,在众人的不断努力下,使团终于可以回国了!他们从冰封前赶到倭国,在这里等到了冰化,如今能回家了,整个使团上下都洋溢着快乐。
卫阿嫱和崔言钰住的房间里的案几,上面的图纸均被卫阿嫱收拾妥当,暗探给的资料同样被她放好,收拾好两人的东西,屋子顿时空旷起来。
崔言钰还在忙,他总是能找到让自己忙碌的事情做,她已经让御医给他开了副安神药,还让厨房给熬了鸡汤面,出门为他取,一拉开房门,陆行止的扇子正要敲在门上。
自从她毫不避讳自己和崔言钰的关系,陆行止就没在给过她好脸色,如今在崔言钰不在时候找上门,让卫阿嫱忍不住挑了挑眉。
陆行止每次看见她脸上温柔的笑意都只能勉强维持,他收起折扇,说道:“身为属下,理当为上司分忧,怎的南镇抚司我只能看见崔同知劳碌,卫千户倒是清闲的很。”
跟崔言钰一比,谁都清闲,卫阿嫱若有所思看着陆行止,品出了他说这话想表达的意思,是要让她照顾崔言钰,非要将话说的难听至极。
她道:“陆同知说的是,南镇抚司的事情,就不牢北镇抚司操心了,自有我们自己人处理。”
眼见着陆行止浑身气势都变了,似是要和她说道说道,她赶紧又加了一句:“陆同知放心,眼下使团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会看着崔同知休息的。”
陆行止半晌才收回差点要出手的折扇,“那便好。”
目送陆行止走远,她将东西取了回来,放在屋里地面上,靠地暖保持温度,然后自己去将崔言钰叫回来。
崔言钰在她面前总是装着,好似他什么问题都没有一样。
平静更为伤身,她宁愿他疯了一般大喊大叫,将心里郁气抒发出来,也好过将所有的东西都憋在心里。
他端起鸡汤面笑着同她道:“这几日吃海鲜都快将我吃伤了,还是面食更得我心。”
卫阿嫱像是没看见他下咽面条都有些困难,完全是在强逼自己吃饭,她知道每次在她面前将东西吃下,他就会背着她吐出。
不过不吃不行,他本就在一直往下掉肉,现在拥着他都觉得他骨头硌人,若是连一点饭都不食,人如何能受得了。
所以在他费力将一碗本没有多少量的面条吃了,她就拿出了安神汤,这一次她不打算给他机会将食物吐出去。
她将安神汤推到他面前,抚着他的脸道:“把它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南镇抚司的所有事情都有我。”
崔言钰望着她,没动。
“喝了它好吗?”她起身在他眼睛上落下轻柔一吻,“不要对自己太过苛责,人心最不可测,我知道你内疚又愤怒,更不知所措,但这些事都不怨你的,你是受害者,所以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等我们回大昭之后,我陪你去伯父的坟前道歉,告诉他你已经知悉一切,然后我陪你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好不好?”
崔言钰展露出近日来首个真心的笑容,他道:“我没事,幸亏有你。”
他将安神汤喝下,卫阿嫱陪在他身边,她倚在他的臂弯里,跟他絮叨一些小事,“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买些倭国的特产,买海鲜的话估计会坏,应该买一些小物件。”
“倭语我不太熟练,你明日陪我去逛逛。”
崔言钰“嗯”了一声。
“还有前辈那里,住的地方我都找好了,得帮他搬家,给他找份工作。”
“嗯。”
她继续絮叨,“我们给阿姐买个香囊,父亲母亲应该不太能接受倭国不一样的东西,不如买个摆件,伯母平日里喜欢什么,我看伯母还是十分爱美的,可以买身倭国的衣裳,或是不一样的胭脂水粉回去给她,你说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她,她直起身子,轻柔叫他,他也没有反应,安神汤起了作用。
她脸上满是疼惜,想到苑博眼中划过冷厉。
崔言钰这一觉睡到第二日下午才苏醒,睡得骨头都酥了,连日的疲惫一扫而光,心中阴霾去了大半。
阿嫱说的没错,有什么事都可以等他回了大昭,亲自去问清楚。
问问他的义父为什么要杀了他的父亲,又装作没事人一样教养他,问问他在扬州和使团出使的时候,真的要杀他吗?问问他是否从来没将自己放在心上,他拿他父亲,他又拿他当什么?
他嗤笑一声,将这种软弱的想法压到心底最深处。没有必要询问,所有证据清楚明白,他自己都经历了两次差点身死的险境。
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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