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骊偃
“苏姨,”赵瑾四下看了看,向外走道,“念辉还没有回来,我去找找他。”
林念营放下书,跟着起身道:“我也去。”
“明天去车站接吗?”苏梅拿起罩在饭菜上的竹筛,放下筷子,盛了碗绿豆汤,递给赵恪道,“要去的话你是不是还得请假?要不,改天你教我开车吧?”
赵恪接过绿豆汤喝了口,饶有兴致道:“以前学过?”
“末世后学的,学的都是怎么开车逃生。所以,”苏梅笑道,“赵团长,我开车好飙的。改天要不要我开车,你坐上试试?”
“行。”赵恪笑道,“我明天调休,车已经借好了。海鲜什么的,我也打电话跟张贺山说了,他明天一早送过来。”
苏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
凌晨四点,张贺山带着大儿子张向晨就背着竹筐来了。
一身的晨露,衣服都打湿了。
苏梅一边让赵恪拿两身便装给父子俩换,一边快步走进厨房,拨开炉子,坐上小铁锅,倒了些壶里的热水,切了些姜丝丢进去,又放了四勺红糖搅了搅,待水滚开打了十个鸡蛋。
赵恪打开衣柜,寻了两套衣服给张贺山父子,两人谁也不愿意换。赵恪便在院子里点了堆火,支了个架子,让他们把外套脱了搭在上面烤烤。
父子俩窘迫地脱下衣服,露出了满是补丁的旧背心。
“来,”苏梅盛了满满两大碗鸡蛋茶,递给两人道,“喝碗热茶,暖暖身子。”
交道打得多了,父子俩也知道苏梅、赵恪为人爽快,不是那假客道的。再说刚拒了衣服,再拒倒显得有些不识好待,遂便大方地接过碗筷,大口吃喝了起来,一碗鸡蛋茶下肚,两人额上都冒了层汗。
放下碗,张向晨舒了口气,笑道:“苏姨,我给你找了些大海蚌、大海螺,还有两只大龙虾,都在筐里呢,你看看。”
“好。”苏梅走到院里,看了看,真是费心了,每一种都超大个的,“张同志、向晨,留下吃早餐吧,我把这两只虾蒸了,再炒盘蚌。”
“不了。”张贺山接过赵恪烤好的衣服穿上道,“我们跟着李队长他们一起出来的,大伙儿在山道口等着呢。”
第116章
赵恪送父子俩出去,苏梅麻利地洗了锅和碗筷,收起小铁锅,重新坐了个铝锅在炉子上,倒入山泉水,抓了几把米淘洗干净丢进锅里,随手又放了点姜丝。
要去市里得早点出发,起太早,几个孩子一般都没有什么胃口,苏梅便准备熬个菜粥,等会儿再把龙虾蒸了。
他们一去就是一天,天热,龙虾搁在家里万一要是被什么叼了或是死了,岂不可惜,还不如蒸蒸吃了。
熬着粥,苏梅手下也没闲着,海蚌、海螺丢进水池里养着,龙虾刷洗干净备用。张贺山挑来的两筐海产品,是给张宁大哥家准备的,第一次上门,苏梅也带了几分重视,学刘家晟,一样样拿出来,分开打包。
好在前几天闲来无事,跟司务长学了怎么编藤箱。
一个个藤箱编得小巧精致,还带了盖子。
装一箱海鸭蛋、一箱干贝、一箱蚝干、一箱咸鱼,再装一箱自家晾晒的笋干、菌子,提一对活鸭。
凑够了六样礼。
赵恪回来看着院中摆的一溜小藤箱,抽了抽嘴角,精致是精致,就是不怎么实惠。
苏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剩好多。”张贺山挑来的两只竹筐是那种超大个的,他又压得实,苏梅几个藤箱装下来,才装了三分之一。
“要不,我问问蔡大嫂,看她有没有中号的新筐,换几个?”
赵恪洗了洗手:“不用换了。”
“会不会嫌少?”第一次上门,人家又帮了那么大的忙,苏梅总想处理的好一点。
赵恪看她拧着眉头,一脸的不确定,忍不住好笑地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人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哪会在意这点,心意到了就成。”
苏梅点点头,踮起脚尖,对着他的下巴啃了口,瞅着他下颌上的青茬,心情甚好地笑道:“赵团长,要不要我帮你刮刮胡子?”
赵恪揽着她的腰,蹭了蹭她的鼻尖,轻道:“不急。”
话落,一个吻印在了苏梅唇边。
赵团长刮胡子的刀是一把很朴实的匕首,苏梅拿着掂了掂,沉垫垫的。
苏梅搬了把椅子在院里,拍了拍:“来,赵团长坐。”
赵恪见她玩的开心,很是听话地往椅子一坐。
苏梅回忆了下他平时刮胡子的步骤,倒了些温水在盆里,拿了条毛巾溻湿,给他敷在脸上。
“赵团长,”苏梅隔着毛巾戳了戳他的脸,笑道,“没做错吧?”
赵恪闭着眼仰躺在椅背上,闻言“嗯”了声。
“嗯是什么意思啊”苏梅点着他的鼻头按了按。
赵恪握住她的手,取下毛巾:“小梅,来我教你,下一步,拿肥皂。”
苏梅心肝颤了颤,忙抽出手,正了正神色:“谁说我不会了,等着!”
说罢,拿了肥皂给他打在脸上,举起手中的匕首,托着他的下巴,小心地刮了起来。
吃饭时,赵瑾的目光不由一次次地从他爸脸上扫过,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就是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他看的多了,引得林念营、小黑蛋也跟着朝赵恪望了过去。
两人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同。
“大哥,”小黑蛋拿虾钳戳了戳赵瑾,“你看什么呢?赵叔叔脸上又没有灰。”
苏梅夹了筷子虾肉喂小瑜儿,看着赵恪笑道:“他在纳闷,你赵叔叔今个儿怎么就那么帅。”
“帅”是好看的意思,这个苏梅以前说过。
小黑蛋一听就得来劲了,趴在桌子上往赵恪跟前凑了凑,然后伸出小手摸了把他的脸,“赵叔叔,你擦香香了吗?”
说罢,举着小手在鼻尖嗅了嗅:“好香啊!娘,我也要擦香香。”
苏梅看着赵恪呆滞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等会儿给你擦。”
赵恪僵坐了片刻,放下筷子起身去外面拿肥皂洗了洗脸。
赵瑾跟林念营的表情裂了裂。
所以,他爸/赵叔叔真的擦香香了!?
苏三哥乘坐的火车十点多到站,他们到市里,时间还早,便开车先去了刘家。
一进院,小黑蛋呆呆地转了转头,下意识地退出去看了看门口的大狮子。
赵瑾:“怎么了?”
“好像走错了。”小黑蛋步下台阶,站在车前又朝两头的胡同瞅了瞅。
苏梅抱着小瑜儿下车,扫了小黑蛋一眼,又看向站在大门口不动的赵瑾、林念营:“怎么不进去?”
赵瑾指了指院内,原来建有影壁花坛的地方:“这家没有影壁墙也没有花圃,大树也没有,苏姨,我们走错了吧?”
“小梅,”刘家晟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苏梅和孩子们来了,忙迎出来道,“快进来。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三哥他们坐火车来了,十点多到站。”苏梅抱着小瑜儿,带着几个孩子进院,四下看了看,不由跟着惊道,“舅舅,你这……拔得也太彻底了吧?”
院子里的花草拔了,树也锯了。
铺的青砖,只留了走路、活动的部分,其余的全撬了。
刘文浩头戴斗笠,挽着裤腿正在墙边翻地。
那汗流浃背的模样,看着好不狼狈。
“族长说有些地方的庄稼全部旱死了,今年的粮食肯定欠产,让我们多做几手准备。”刘家晟道,“如今,家家户户园子里都种上了玉米,细粮换成了粗粮,还存了点吃食在地窖里。”
老族长看得远!
苏梅默默为他点个赞。
记得灾情严重的时候,城市的供给虽然没断,却是大副度的减少,还出现了各种增粮法和代食品,很多人因为营养不良而全身浮肿。
“表舅,”小黑蛋跑到刘文浩跟前,看了看他挖的地,“你这样不行哦,挖的太浅了,要再深点。不对,还要再深些,使劲!使劲啊!”
刘文浩脚一松,抱着铁锨坐在了地上,累得呼哧直喘。
“唉——”小黑蛋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刘文浩的肩,“体虚,不行哦,得锻炼!”
这话逗得刘文浩的爱人哈哈大笑:“念辉说的没错!刘同志,你就是体虚,别不承认。”
刘文浩脸一红,擦了擦脸上的汗,把铁锨递给小黑蛋道:“给你,你来挖个试试。”
小黑蛋挽了挽袖子,“呸”对着手心吐了口吐沫,搓了搓,接过铁锨,憋着劲地死命挖了一块,拄着铁锨喘了口气,叉着腰冲刘文浩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不错吧?”
刘文浩鼓了鼓掌:“不错,继续。”
小黑蛋摊开两手,“呸”一声,又往手心里吐了口吐沫……
苏梅看得一阵恶寒:“小黑蛋!你怎么往手里吐口水?”
“大家干活不都这样吗?”小黑蛋说着,眼睛瞟向了赵瑾、林念营。
赵瑾、林念营忙后退了步,摇了摇头:“我们不这样。”
苏梅放下小瑜儿,拉了他的胳膊向水池走道:“干活有没有劲,不是看你吐多少口水的。”
“可是,我看三舅、姥爷给咱家种菜时都有吐口水啊!娘,”小黑蛋瞅着苏梅笑道,“你还往院里浇大便呢。”
“浇大便!”刘夫人惊道,“那家里还能住人吗?”
“能住,”小黑蛋看着苏梅乐道,“我们家臭了一个星期,后来下了一场雨,那味道才没了。”
刘夫人光是想一想,就止不住一阵干呕。
苏梅瞪了眼小黑蛋:“不准胡说,我那是给菜施肥。”
小黑蛋忙闭了嘴巴,冲他娘做了个鬼脸。
苏梅拧开水龙头,拿肥皂给他洗了洗手,掏出手帕给他,“擦擦手,去玩吧。”
小黑蛋胡乱擦了把手,把手帕还给他娘道:“娘,我想去找小叔、五叔玩儿。”
“他们快考试了,不一定有时间陪你玩。”
“我去看看。”
“去吧。”
来前,苏梅把装剩的两半筐海鲜,重新整理了一下,让赵恪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