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大姑娘
孙二就问他了,“你受得了她脾气啊?”
她很亲平齐和的稳,就是好奇,因为真的迄今为止没有人受得了。
伸伸楞了一下,看她,“你说西爱啊?”
孙二真的现在依旧对他很有好感,因为人太朴实了,太实在了,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得是谁呢,“嗯,她脾气很大。”
“嗷嗷,她有点娇气,脾气就是有点大,人不坏。”
孙二觉得沟通不是很良好,好好的一个人,只要说到张西爱,就总是感觉沟通不到一起去,“你眼里有坏人吗?”
“什么意思?”
“没有,夸你脾气很好。”
伸伸就笑了,夸自己难道还不高兴吗?
“吃瓜。”
“不了,回家了。”
西爱看见他们说话了,阴着小脸子,“说我什么了你们两个?”
“没什么,就是她聊天来着。”
“我不是说了,谁无论说我坏话,都要跟我说吗?”
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套别人的话,打小就是这样,伸伸跟小孙老实,人家不撒谎,外面谁要是说西爱坏话了,回来西爱问就说。
说了西爱就记下来,一笔一划的,然后还要问人家说什么了,怎么说的,什么语气神态说的,她自己脑补想象出来。
然后就去报仇去了,没报仇的当天晚上再复习一遍,跟他俩絮叨絮叨一遍,睡前再查缺补漏一下,不要忘了提醒自己,第二天一早再去。
就为了这个事情,西爱在大院儿里,简直就是臭名昭著,出了名的小心眼,能记仇。
伸伸是当事人,现在还是,你问我,我就说呗,“人家没说你坏话,就是说你脾气有点大。”
“呵呵,管她屁事。”
“对,你说的都对。”
伸伸懒得跟她纠正了,她打小就这样的,你纠正什么呢?
你还不如去打死她算了。
看她又开始叽歪的脸色,院子里人散了,虎子跟王红叶买菜去了,老人家闹了一天歇觉了,远处的墙外有一排的青杨树,风吹过哗啦啦的响着。
秋天已经快过去了,落叶有枯萎的黄色触碰地面,最后留在心底的,是蠢蠢欲动的春天。
他笑着,然后凑过去,轻轻的那么一下。
西爱的脸,就好像是癞□□突然漏气了,扭过头来,七分的凶,三分的得意,“刘伸伸——你在干什么?”
脆生生的,绿茶气儿的,非得问一句,你在干什么啊?
第147章 要分手吗
六十年代黑天鹅
1.
能干什么啊,他就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我就不。”
“就过来一下。”
“美得你。”
伸伸就笑了,拉着她的后脑勺,就拉过来了一下,西爱白搭,没有力气,跟人家干架都是扯着嗓子鬼喊的,打不过人家。
俩人对着脸,挨得很近,然后就像是烧热的锅,里面的油热了,爆进去一颗葱花儿,那白生生的葱白,一转眼就糊了,一院子的味儿。
觉得有点香,但是还带着一点儿腻歪,你生活中还真得有这个东西才行。
西爱就是那颗小葱花,她眼睛细长细长的,这会儿眼角也带着点儿意思了。
晚上的时候她就躺在那里想,要走了,分开很久很久,大概比陕北到北平还要远的距离。
那么,什么东西会让爱不会变呢?
她在想。
想不明白。
自己睡不着,然后起来,去问刘伸伸。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然后她就问,“你觉得感情会变吗?”
“会吧。”
西爱那眼睛,刀子一样的,“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以前跟我表白的时候,那可是永远不会变的。”
“不是,你当初跟我表白的,你追的我不是吗?”他自己厚颜无耻来这么一句。
一般女的听到就气死了,好好儿的,怎么就成了倒贴人家的了呢,结果西爱就点点头,“行,对你说的都对,是我追的你,你跟大家这么讲好了。”
给你脸。
“跟你说话呢,你思考一下,看看是不是我想要的回答,如果不是,我明天就走了,刘伸伸你就在陕北那个地方找个女孩子好了。”
“当然,找不到我这样的了,懂。”
“那我得想想。”
伸伸就在那里想,他得想想怎么说。
他较真。
较真的人会钻牛角尖。
西爱整个人生都充满了突兀,都像是个意外,所以她缺少羁绊。
想法太多。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她聪明,一些事情,她喜欢立规矩,喜欢讲好,在所有事情来临之前,跟被人约定好,那么彼此就会有界限感,有底线,就不会做的太差劲。
是一个规则意识特别强的人。
极为的有原则。
西爱数着窗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面都装满了月光,透过窗户,斑驳的铁片,还有略显粗糙的床。
“好了吗?”
“嗯,但是人的感情会变,以后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我现在很喜欢你,想着对你很好。”
呵呵。
西爱一口郁气,歪过头来,“那你自己过好了,我走了。”
“不是,那我说谎你愿意听吗?”
“你说呢。”
伸伸觉得很为难。
西爱却觉得没什么好为难的。
她自己走了。
伸伸是什么想法呢?
他这个人,就是专门做眼前事情,想眼前事情的,你要他想很长远,没有这样的打算。
但是西爱不是,她的每一天都是当一辈子过的那种。
有的人的日子,真的是一天就是一天,极其相似的一天,每一天都这样,活好当下就好了。
但是有的人的一天,想象力多的不可思议,能给自己一生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今天跟昨天完全不一样,下一秒随时会有变化。
不可捉摸的像是一瓶子墨水。
永远不知道喷出来什么毒液。
西爱觉得没劲了,就这样还处什么处?
拉倒吧,大好的时光还等着她呢。
一早儿困得很,王红叶喊着她起来,“西爱,你起来,你试试衣服行不行了,我给你改了。”
催着喊的起来,等起来了,说一句,“先吃饭,伸伸找你来着,看你门锁着,也没喊你,自己就走了。”
呵呵,走了,没等我是吧,真行呗。
王红叶手里拿着一个大袄子,然后拿出来给西爱,“你看看,试试大小行不行了,先前的小了,给你做大了,然后你穿着,去那边不冷,冬天的时候里面一定穿老棉袄,可别嫌弃,胖点就胖点,你那皮衣可不能再穿了。”
“那边烧炕,还有暖气儿呢,您操心什么。”西爱放下筷子,看着那热了又热的炒鸡蛋,塞了一嘴,她不会做饭,炒鸡蛋大概以后也吃不到这个味道了。
那多厚的一个大袄子啊,外面是蓝色粗布的,胖的跟被子一样的,她穿上,就觉得不对劲了,自己脱下来,翻开内衬一看。
王红叶指了指,“你妈之前的时候,不是给你带回来的貂皮,这多少年了,小了也不能穿了,我给你拆开了,补在心口窝那片儿了,当个小马甲穿。”
西爱一下子就哭了。
没想哭的,但是这小貂皮,她穿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那时候。
那时候她去西北,就带着这么一件貂皮,觉得这是她妈给她带回来的物件儿,最值钱的一个了,去了带着去找梅如。
“不是,怎么哭了呢,想你妈了啊?”
“不是,我听说了,人家东北女的都有貂皮大衣,穿着能到脚脖子的,我没有。”
西爱突然就嚎啕大哭了,一般抽噎着,一边扯着嗓子喊,喊得一院子的人都听见了。
明菊着急上班去呢,宁玉森推着自行车送她,赶紧安慰一嗓子,“那么一大块貂皮料子,也找不到啊,要不我今天请假去给你找找去?”
“没有,全北京都没有。”西爱继续哭。
她总不能说伤心了吧,想梅如了吧。
何苦拉着一大家子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