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秋灵
饭后,沈从定坐在书房中,神情有些欣喜地道:“这会真的是连上天都眷顾你,没想到这小小厨娘,竟也有如此能耐。子瑜,你终究时来运转了。”
第29章 改行
柴子瑜不发一语地坐在一旁, 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了,是秘方的问题还是?”
“不是, 粉条的事情没什么问题,梁婧也将秘方送了出来。”柴子瑜垂眸答道。
沈从定疑惑:“那你这是?”
魂不守舍的,瞧着就是满怀心事。若不是他刚从京城赶过来,还以为那头的柴家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柴子瑜默了默,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沈从定。
“……”
他顿了顿,才道:“你当初是如何娶到柳如清的?”
柳如清就是沈娘子的闺名, 她出身名门世家,是嫡支嫡女,和出身贫寒的沈从定不仅差了十二岁,而且还门不当户不对的。
可是, 沈从定就很顺利地抱得美人归了。
沈从定眼神一转, 一下子就明白了。
敢情这位柴大人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竟然栽在了那貌美的小厨娘身上了。
想到这, 他笑着道:“看来,这位梁婧姑娘的本事还挺大的, 连你这千年不开花的铁树都思春了,果真是活久见,我还以为你真不会对女子动心了呢。”
这两年,沈家老太君不知给柴子瑜介绍了多少姑娘, 竟是一个都没能入他的眼, 后来气得直骂他是不开花的铁树, 朽木不可雕也,这京城的圈子里就传开了。
现在沈从定见到他为情所困,又把这玩笑话拿出来说, 惹来柴子瑜一记冷眼。
他才清咳一声,笑着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如清虽然是嫡支嫡女,却是自幼生活在继母手下,吃尽了苦头。她舅家又正好门庭没落,也是凭着最后一丝人脉,才逼着沈府点头将她下嫁于我。”
沈从定虽然家境贫寒,可却颇有才名。
尤其是他足智多谋,曾经出手帮了一把柳如清的舅家,这才能够曲线救|国,最终抱得美人归。
不过……
“前提是你们二人得两情相悦,同心协力才行。照今日这一看,貌似这梁婧姑娘对你并没有那般情根深种。”
他这一番话,说的柴子瑜面色发沉。
一想到梁婧昨夜的那番话,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她要找一根同样的杂草,才不稀罕他这枝花。
柴子瑜心里就微微发酸。
他那明显失落的表情,倒是让沈从定想起从前的自己,他的追妻之路也不是外人所看到的一帆风顺,而是也经过一番起伏才有了今天的结局。
沈从定笑着站了起来,道:“看来今夜是不适宜谈公事了,也罢,我先回去安置好,明日再来与大人继续商讨这红薯粉条一事。”
柴子瑜看天色也不早了,才想起他也是刚到,舟车劳顿的。
沈从定走到门口时,背对着柴子瑜突地说了句:“不知大人是否听过一句俗话?叫烈、女、怕、缠、郎。”
说完,他笑了笑,打开门就往外走了。
留下柴子瑜一人坐在原处,拧眉深思了好一会。
直到福贵进来,问他要不要歇息了,他才回过神来。
“明日起灶房分为大小两处厨房,大厨房负责府里所有下人、衙役的膳食,小厨房只负责我这处日常的膳食,两处厨房都由梁姑娘总管。”
柴子瑜眸光闪烁,神色不明地接着道:“小厨房也由她负责送饭,其余人不得随意跨进书房一步。”
既然她不主动来见他,那他就主动创造机会。
福贵一听就懂,低头无声笑着说:“是的,公子。”
*
梁婧这半个月忙得很。
一边是灶房拆分成大小厨房后,她虽然灶上的活少了,可是那些京城新来的厨子和冯大娘不是很对付,双方都较着劲,一天下来总有点小摩擦等着她去圆场。
另一边是她每天要给柴子瑜做饭和送饭,而且还要抽空教人做红薯粉条,即使有虎妞给她打下手,依旧每天忙得片刻不歇。
而今天,她正好抽空回西厢房休息下,才刚躺下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正疑惑,没想到虎妞就咋咋呼呼地推开她的门,跟她说她娘来了。
梁婧这才想起来梁家人来。
“那她们现在在哪里?”她认命地起了身,穿上外衣,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虎妞。
虎妞跟在她身侧道:“在那东角门旁边的小屋子里呢。”
梁家只来了梁母和梁老大夫妇。
梁母见梁婧看了一圈,以为她是在找梁父的身影,便急忙解释道:“你爹本来也是打算过来看你的,只是恰好前天夜里着了凉,病倒了。”
这个消息可真新鲜。
以梁父那种封|建大家长的作风,自己病倒在床居然没有拘着老妻和儿子在病床前伺候,还一个人不留地让他们全来了县里。
这是又打了什么主意?
梁婧笑笑,也不开口问梁父的病情,只问道:“那你们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紧要事吗?”
梁母明显有些失落,她没想到女儿竟然对梁父如此冷漠。
看来,女儿是真的伤了心。
梁老大见母亲没说话,张了张嘴,就被身边的妻子鲁氏抢去了话语权。
只听她急忙开口道:“是这样的,小妹。说实话,自你走了后,家里的生活是一日不如一日,你也知我和你哥每年辛苦种地,得来的那点粮食都不够咱一家人吃。”
她特意顿了顿,想要看看梁婧的反应。
若是以往的梁婧,就算和鲁氏不对付,为了一家人也会掏出自己辛苦刺绣换来的银子,而后再日以继夜地继续刺绣,去换更多的银子。
但是,现在的梁婧却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愣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鲁氏脸上讪讪的,却还是厚着脸皮往下说:“听闻你最近在县衙里很是得用,都升任了什么总管。你看,现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你哥又找不到零工,是不是……”能拿点银钱出来添补下家里呢?
她话还没说完,梁婧却突然眼前一亮,打断她的话道:“嫂子,大哥,你们可曾想过不种地,做点小买卖呢?”
鲁氏没反应过来。
梁老大和梁母同时出声:“做点小买卖?”
“对啊。既然种了这么多年地都不够吃,那为何每年还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力气在种地上面呢?做点小买卖,找找其他出路不更好吗?”
梁婧是真觉得自己大哥不是种地的料。
其实在梁父之前,梁家也算是小有薄产的耕读世界,家里有几十亩地,每年都顾着长工来耕种,而梁家的子孙只需要用功读书就行。
没成想,等到梁父的爷爷辈,因为想着做生意变卖了些家产,结果没找对门路,投进去的银子都打了水漂。
一时郁郁寡欢,留下刚成年的儿子和老妻老母就走了。
梁父的爹就是个书呆子,让他教儿子读书可以,但是让他管家又打理田地,是一窍不通。实在日子过不下去就变卖土地,就这样到他死了留给梁父的就只有不到十亩地,后来他为了娶妻生子,又卖了几亩,最终就只剩下五亩地。
等到梁老大十三岁后,就把租出去的这几亩地收回来自己耕种。
可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种的,这地越种越贫,出产也越来越少,一年到头收到的粮食都不够一家子的口粮。
梁老大听了妹妹的话,眉头却拧到一块去了。
坦白讲,他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
但是一来他知道自己除了种地和认识几个字外,没有其他的本事,再加上没有本金,所以也做不了买卖。
二来是因为梁父,他自认士农工商,做买卖是丢脸的,而且祖上也有失败的案例,他是坚决反对梁老大做买卖的。
故此,梁老大就再也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了。
梁母急道:“不行,你爹是不会同意的。再说了,种地的话一年到头多多少少还有点吃的。但是做买卖的话,若是一个不慎,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梁婧知道梁母这人是以夫为尊,没什么主见的,因此只把目光看向了梁老大。
她不是原身,对梁家人并无多少感情。
她也不愿日后梁家人穷苦潦倒时总来缠着她,而且给原身留下骂名,也不是她想见到的。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梁老大立起来。
只有梁家的男人能够抗事,她日后走的时候才能少一份对原身的愧疚。
鲁氏跟着看向他。
梁老大神色凝重,肤色微黑的脸上满是纠结,双拳也紧紧握起。
他内心有两个声音在斗争着,谁也说服不了谁。
到底,他该怎么办!
梁婧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冷淡地道:“大哥,我知道你能够吃得了苦,可是难道你还想咱娘和嫂子往后一直跟你吃苦下去吗?就算她们愿意,那孩子呢。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嫂子迟早会有孩子的,难道你还想你的孩子和你一样,吃不饱穿不暖,然后一辈子和你一样种地过生吗?”
难道,你就不能像个男人该做的那样,真正地承担起一头家吗?
梁老大如当头棒喝,一时眼睛睁大如铜铃。
第30章 开张
对于过去的梁家来说, 一家人过着苦巴巴的日子,把拼命赚来的钱省吃俭用供读梁父, 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就为了让他能早日考□□名,以期改变生活的困顿窘迫。
所以,这些人从来没有想过反抗,想过靠自己能力去改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梁家出了个“叛徒”梁婧!
她不仅不再供养着梁家人,且用自己的能力证明离开梁家她反而能过得更好。瞧她如今不仅小脸圆润了一圈,身上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鲁氏隔了这一个来月再见到她,只觉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若不是梁婧不注重打扮, 就凭她如今的气质,说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千金都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