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甘棠
“你觉着,以身相许怎么样?”
以你个锤子许…!
唐予安按耐住心中的小暴脾气,假笑了两声,“四皇子您可真会说笑啊,我唐予安要是要以身相许,那我抗旨不从干啥?”
贺熠不过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当了真,一本正经的反问自己,不由得朗笑出声,引得周围宾客连连侧目。
唐予安这才琢磨过来是个怎么回事,当下恼羞成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报复这个人,便提起裙子狠狠踩了他一脚,转身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唉哟。”贺熠冷不丁被这女人踩了一脚,脚背上一阵疼痛,下意识的将脚猛的收了回来,嘴巴里嘟囔着,“嘉临王,这就是你传说中的手帕交?就这么个德性,你这眼光也太令人堪忧了吧。”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赵西源白了他,顺手还给自家媳妇喂了一块核桃糕。
一面还嫌弃着宫里的糕点道,“你们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我夫人给你们新找来的那几个厨子,记得赶紧换上。”
“嫌弃你就别吃。”贺熠回了一嘴,竟然一伸手将糕点盘子从赵西源的手里抢了过来,连糕点带盘子一块端走了。
“夫人。”赵西源眨了眨眼睛,水汪汪地瞧着卫令仪,“您可要给我做主啊,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咱们都没得吃了。”
卫令仪面色不改,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笑,她没有搭话只一伸手将自己面前的几碟儿茶点搁在了赵西源的面前。
“果然还是夫人心疼我。”赵西源笑嘻嘻的接过来,东挑西捡地拣了卖相最好的一块放回卫令仪的面前,“最好吃的归夫人。”
“你们可瞧瞧看,谁说的靖国公夫妇关系不和睦的,你们谁家相公有这么好的。”边上一名妇人恰巧看到了,当下便不由得感慨道。
“听说靖国公夫人出身卫家,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呢,刚才那一箭便是一般的武将也难那般精准,更何况还是一女子。”
这是其他世家夫人,或是千金小姐什么的,倒也没什么,这靖国公夫人今日小露的这么一手,便令不少当朝的武将感动非凡。
本朝重文轻武,皇帝虽然仁慈,但对武将素来不甚信任,因此本朝武将大多地位低下,稍有几个高一些的也只谨守本分,驻守边疆。
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后继无人,如若连武将的后代都只会文人的那一套推诿谦让,那将来天下又该何去何从。
虽然武将们的位置都位列后排,但是却有武将上前来,对卫令仪躬身一礼。
“令仪不敢。”卫令仪没想到,他们耿直慷慨,竟然当着千秋宴上,毫不顾忌地向自己示好。
“老夫是来代替诸位好友,向嘉临王赔罪的。昔年卫氏忠烈,嘉临王爷的祖辈皆是骁勇善战之人。我等只看到嘉临王养在皇后膝下,便以为心中皆是妇人间的小恩小惠,嘉临王身处深宫,却习得一身好本事,我等佩服之余,更是惭愧难当。”
“老将军谬赞了。”卫令仪当即起身将人扶起来,好在这位将军并非鲁莽之人,不过行了半礼。
“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在上头呢,陈老将军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倒向她嘉临王行起礼来了。”
果不其然,便有人阴阳怪气道。卫令仪看过去,直接说话的那女子与沈二小姐并肩而立,同坐一处,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关系极好。
“不知道这位小姐是?”
“我是叶太傅的孙女,叶蕴。”那女子回答,果然倒是有几分来头。
叶太傅是当今天子的老师,眼下虽两袖清风并无官身,但门下之徒可遍天地,因此本朝学子虽有天子门生之称,但更有太傅门生之贵。
卫令仪幼时曾求学于叶太傅,但此人尤其古板,苛刻刻薄,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拒绝授业传学。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惹了太子不快,便将他以年纪老迈之缘由撤下太傅之位,改请了一名西席先生为师。
这名叫叶蕴的女子卫令仪虽然不曾见过,但是她显然继承了叶太傅古板的性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可谓是刻薄之极。
“老将军不过是与我相谈罢了,行动间若有偏颇也不过是好友之交,却不知如何惹了叶小姐不快。”这人如此不给面子,卫令仪自然也不会让她舒坦。
“你一介女子继承王位已经是个笑话,现在还当皇后的生辰要一个老将向你行礼,竟还有脸与我争执。”叶蕴早听闻这嘉临王的名气,听说她风姿绰约,更是个知书懂礼的女王爷,便是嫁了靖国公那般的浪荡子之后,都能让人浪子回头。
“本王继承王位是皇上的决定,叶小姐若是有什么不快与其在这里与本王相争,倒不如去禀明皇上。”卫令仪宛然一笑,眸中一片寒冰。
“嘉临王,你不要仗着自己有王位,别以为自己当真是女人中的巾帼英雄了。你现在坐着的位置,可都是用你卫家全家人的性命换来的,你可别忘了!”
“啪!”
只听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几乎要惊破了天去,原本喧闹的宴上骤然安静了下来。
叶蕴捂着脸,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卫令仪,几乎是死也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大胆,当着百官和命妇们的面掌掴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问道。
“令仪,怎么了?”皇后依旧是温柔沉静的模样,问的却是嘉临王。
这明目张胆的偏心却没有人敢说半句闲话。离得最近的皆低下了脑袋,谁也不敢吭声,便是往日与叶家关系较好的,眼下都不敢说话了。
“请皇上皇后为臣女做主!”叶蕴只感觉脸面是丢尽了,她心中在滴血,只想着一定要让卫令仪付出代价。
“方才嘉临王竟然让陈老将军向她行礼,心中不快,臣女便私下说了嘉临王两句,不知道为何竟惹了王爷生气,便打了臣女一巴掌。”
叶蕴虽长相并非绝色美人,却也称得上个清秀佳丽,原本白白嫩嫩的脸上眼下多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既难看又让人觉得怜惜。
有些不知情的听了这话,便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只埋怨嘉临王仗势欺人,竟欺负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
卫令仪还没说话,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护在了身后。赵西源没有看她,他径自上前,微微垂眸不屑的看着地上哭哭啼啼的女子。
“叶小姐,我姐看在你祖父叶太傅的面子上今日饶你不死。叶太傅是没教你说话要注意分寸的吗?你说你方才是见着陈老将军向我夫人行礼,才指责于她,确实如此。”
赵西源笑了起来,众人心里虽有疑惑,这都是头一次看到靖国公这般毫不掩饰杀气的模样,都低下脑袋不敢说话。
“若是依靖国公所言,叶家小姐虽然言辞不妥,但是嘉临王行事确实过分了些。”皇帝却不大在意,将众人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若仅仅是如叶家小姐所言,我自然将夫人带回去教训便是。”赵西源道,“可夫人掌掴叶家小姐的原因,却是此女侮辱卫氏忠烈!”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那叶家小姐,只见她垂眸不语,看起来靖国公所言非虚。
“叶家小姐方才对我夫人说,夫人的王位是卫家满门用性命所换。”赵西源冷冷一笑,“可我想在场的诸位皆是朝中老臣,卫家两位将军为陛下护驾而死,此事应当无人不知吧。”
“叶家女儿,你怎能如此说话。”
在场不少的人都是昔年老臣,如何不知卫家是怎么回事,这等连皇族都不敢提起的人家,竟还有这么一个楞头青偏偏要往上撞。
赵西源的话却还没有说完,“污蔑忠烈之罪,不过一个掌掴,想来已经算轻的了吧?”
“算轻的,算轻的。”当即便有一名华服妇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面抱住叶蕴一面哭道,“多谢靖国公,靖国公夫人帮奴家教育女儿。”
“蕴儿,还不快谢谢两位贵人!”
叶蕴清高自傲,怎愿低头,更何况是嘉临王。她生性便讨厌这样的女人,明明出身极好,却总爱装作一副柔弱可怜,分明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却总喜欢扮演温柔可亲的角色。
如此虚伪之极,她叶蕴绝不会向她低头。
叶夫人早已看清皇上和皇后的态度,便知自家女儿若是不认错,怕是会连累叶家,当下便硬生生摁着叶蕴的脑袋,一面向靖国公夫妇低头。
“如此便好,今日是皇后生辰,这种事情便再不要发生了。”皇上的脸色不大好看。
等到卫令仪与赵西源重新落座,她下意识朝叶家的位置看了一眼,直接拿叶家小姐仍死死地盯着自己,当时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一般。
“看什么呢。”赵西源塞了一颗信任到她的嘴里,“有我好看吗,没有就别看了。”
赵西源只是随便说说,不过是想岔开卫令仪的注意力罢了,却不想她竟然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回答,“没你好看。”
☆、第二更来啦(捉虫)
这一场大操大办的千秋宴终于落下了帷幕,等到众人离席之时便有几名富家子弟凑了过来打趣道,“国公爷今个儿还出去玩吗?”
这几人一面说,一面频频瞟向卫令仪。
卫令仪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只站在一旁,只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眼下已是日落时分,便可见得凉爽了起来,筠书怕她着凉便寻了一件秋香色的纱衣裹在了她的身上。
那颜色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或许老成了些,可卫令仪模样雪白,那秋香色衬得她越发的妩媚动人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卫令仪确实有她自己的美丽。这美或许不够倾国倾城,却总是不知为何,都带着一种勾人的味道。
“去什么去!”赵西源将那些人推来,不管那些纨绔们,反而低下头来温柔可掬地卫令仪收拢了衣衫,“夫人可要小心点,莫要着凉了。”
“国公爷的意思是要贵夫人当心,莫要被我等瞧见了才是。”几人哄堂大笑,惹得卫令仪轻轻勾了赵西源一记眼刀。
“嘉临王,今日‘一掌之恩’我叶蕴记下了,滴水之恩必将涌泉以报。”叶蕴昂首挺胸地走过来道。
她厌恶地看了一圈,讽刺道:“原来嘉临王平日便是与这些人相往来,怪不得养出了这么个性子。”
“你谁啊你!”一名纨绔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嘉临王跟谁说话关你屁事,你来做什么的,卖菜的吗?”
“你这人好生无礼!”叶蕴气急。
“本公子无礼?”那人笑了起来,“你且去问问我是谁,我是兵部尚书李誉的儿子,谁见我不叫我一声李公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在我面前撒野。”
“今日家中有事,本王便带靖国公回去了,他日若是有时间欢迎各位来府中做客。”卫令仪只作没看见叶蕴此人,笑着对那几人道。
“就知道嫂子人好,不用跟我们客气。”当即那几人便朗声笑了起来,大声应下了,硬是将那死缠烂打的叶家小姐挤兑了出去。
等靖国公夫妇两人回了府中,早有仆人备好沐浴所用的汤水,二人梳洗干净便要睡下。
“夫君做什么?”这边卫令仪一转身,便瞧见赵西源可怜兮兮的抱着一叠被子,这样往外去的样子。
“今日为夫惹了夫人不快,夫人遇事为夫未能及时赶到,心中愧对不已,不敢与夫人同塌。”赵西源说地一本正经,脚下挪着小碎步,眨巴着眼看着卫令仪,半点没有当真想出去的意思。
“你回来。”卫令仪心中觉着好笑,便如召唤小猫小狗般的勾了勾手指,把赵西源叫了回来,“今天宴上国公爷去哪了,怎么那么晚才到。”
赵西源喜不自禁地挪了回来,当下连被褥都不要了,竟是直接掀开了榻上的被褥,翻身钻了进去,滚得像个团子般的。
“夫人且猜猜看。”赵西源的眼睛里闪着光。
卫令仪见他难得这般有兴致,便如了他的意坐到他身边,一面斟酌道:“今日那个婢女是你的人还是皇后的人?”
“是我的,或者是皇后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赵西源笑了起来,“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好了。”
他虽然不告诉她,但是卫令仪心中自有推断。正如赵西源所说的那样,那个宫女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功让皇后重新站在了后宫的巅峰。
“皇后娘娘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想的总是比常人清楚些,既然横竖都是死,何苦死得那般凄凉,总要轰轰烈烈的才好。”赵西源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
“唐家,皇后,四皇子……”卫令仪忽然抬起眼望向赵西源,那眼神尤其明亮,仿佛能洞彻一切。
“赵西源,你究竟想做什么?”
“令仪,我要所有葬送过赵家的人给赵家陪葬。”赵西源的眼波流转,他说着这般阴狠的话,一双眼睛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这条路我不知道有多长,夫人,你会陪我一起吗?”他问她。
卫令仪忽然有些不敢看他,她下意识错开了目光,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听到身边的男人叹了口气,似乎很失望,又似乎早已料到:“我知道,对你而言皇宫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皇后虽然待你不好但毕竟也对你有养育之恩,可是卫令仪,我想你已经开始猜测卫家人的死因了吧。”
卫令仪依旧没有说话,可是她的眼睛却将她的情绪毫无掩饰的暴露了出去,赵西源看到的时候便明白了眼前的女人心中所想。
他冷然一笑,“卫令仪,说你聪明你也聪明,说你痴傻你也痴傻,你把皇室当家人,你以为他们把你当什么。你心里已经起了疑心,为什么不敢去追究真相。”
“我没有不敢。”卫令仪道,“这天下是我卫家收下来的,也是我卫家的先辈们用鲜血与汗水打下来的,我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它覆灭。”
“这也是我赵家的先辈们用性命换来的江山,贺家的江山!”赵西源怒极,他猛地从榻上翻身而下,背过身去不去看卫令仪,“你不信的话你就去查吧,总有一天你会和当初的我一样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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