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鹤鸣久久
“怎么哪都有她!”叶喜讨厌孙小姐,又气又急,等人到了面前,便毫不客气走过去站在两人中间。
“孙小姐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与男子之间该保持适当的距离。”
可对方才不管她那副吃人的脸色,依旧跟着,已然发现不对头了。
“师兄为何眼眶红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其他人这才发现刘珂那通红的双眼。
“戏太好看,不知不觉就这样……”刘珂扯了扯嘴角,根本无心与她交谈,还没等对方再说两句,他已大步走出了人群,只道家中有事。
等刘珂走了,孙小姐又看向叶乐:“叶姑娘不与师兄一道走么?”
“她和不和刘珂一道走与你有什么相干?”洛时节不想让她知晓太多,就着刘珂刚刚给的理由怼了她一句,就带着叶乐等人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孙小姐手下最会察言观色的丫鬟高兴道:“什么家中有事,我看他就是和叶家那大姑娘闹了不愉快,两人不欢而散了,我刚瞧着,叶大姑娘也不是很高兴,两人看着冷淡了许多。”
孙小姐有眼,自己会看,早在心里做了无数个猜测,小声点了心腹,对她道:“你去叶家附近打听打听,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
洛时节想将两人闹掰的事情压住,不让那些长舌妇嚼舌根,可有心之人那么多,戏园子那日后不出两天,叶刘两家的街坊邻居之间就有人开始说闲话了。
刘珂叶乐正儿八经解除了婚约,与其说是解除了婚约,不如说是八字还没一撇,叶家想要攀附未来可期的刘秀才的美梦就破碎了。
刘秀才中了清谈过后身价可是大涨,怎么可能说攀附就能攀附到的,表面上是叶家提出的悔亲,可他们心里有数得很——哪有抱住了金龟婿还主动撒手的道理?
定然是刘秀才有了更门当户对的选择,嫌弃叶家姑娘了。
于是孙家小姐和刘珂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说法也跟着传出来,就连两人一起出现在戏园子听戏的事也被拿出来掐头去尾传了一通,气得叶家二老大半夜来城里敲刘珂家的门,邻里没没睡着的,还能听到钱氏那破口大骂声呢。
孙淼老先生也气得不轻,大骂自己的女儿不知廉耻,还未出阁就惹出这许多闲言碎语,她自己的名声受损,他孙家世代书香的脸面也都让她丢净了。
父亲生气,跪在堂下的那位女儿却并不生气。
慌自然是慌的,可听丫鬟嘴里一口一个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她略慌的心又渐渐稳了下来。
只要能让刘珂变成她一个人的,牺牲点她的名声又何妨。
听说叶乐叶喜被叶家二老连夜带回了里下河村之后,洛时节蒙头在庙里睡了两宿。
喜事变坏事已成定局,这突然的转变真让她接受不了。
姜审又来了一次寺庙,只道里下河村一切平安,至少没人再到叶家搞破坏,泼脏东西。只是刘珂家依然不是很太平,与哑巴对接的人没有再出现,刘珂家也没再收到威胁的刀子了,改在路上送刀子。
有时候刘珂衣服破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条路上被谁划破的。
他本就在风口浪尖上,有心人有许多种方式让他发疯,让他崩溃,让他妥协。
他母亲病了,白天他还要去学政府听课,怕母亲受周围影响没法休养,前天晚上已经搬走了,搬得静悄悄谁也没告诉。
时间长了,那些令人抓狂的暗算才算消停。
***
听说隆安寺在姻缘上十分灵验,每天来求签问姻缘的姑娘郎君不胜枚举。洛时节今日也不由自主晃到殿内。
正是晌午,此时殿里人已不是很多,大师傅都吃饭去了。
洛时节朝功德箱里捐了钱,拿起签筒,晃出了一支醒目的下下签。
她慌了一慌,左右看看无人,顺手就把下下签又丢回了筒中。
一定是她的心不够诚,又或许香火钱捐的少了,没灵验。
反正此签作废。
她定了定神,又从荷包里掏了五文,又抽了一签。
还是支下下签。
没道理啊,系统明明显示刘珂叶乐很配……
她不信,将抽出来的签放在一旁,又抽了一签……
还是不信……
……
摸摸钱袋子,今日的零花钱还剩两文,两文也是心意,反正四下没人,洛时节十分诚心地将两文递进箱子,握着签筒专心致志诚心诚意摇了好久,终于又掉出一根签来。
老天像是有意和她作对,签子落了地,与地上摆的一顺儿那三根下下签一样,一家子铁了心就是要整整齐齐。
洛时节都还没说什么呢,身后却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叹,听那声音,颇有些嫌弃的意思了。
洛时节一扭头,再配上叹气人脸上那熟悉的嫌弃表情,就算他平时再温润,再好看,洛时节也忍不住要怼他!
“没见过下下签么,有什么好看的!”又道,“经书晒完了么,佛像画完了么,你怎么那么闲?!”
“只是没见过这么多下下签。”
他这一本正经的态度让洛时节更气,委屈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来找你,我就不会鬼使神差来这里抽签,更不会抽到这么多下下签!”
佛像下的姑娘难过极了,撇下莫辞彦自己去外面台阶上闷坐着。
不一会儿,莫辞彦也坐了下来,洛时节这才发现他手里抱着一只大白猫。
雪白的,胖胖的大猫。
猫是寺里养的,每天人来人往早就习惯了生人,莫辞彦一放下来,它就跑过去蹭洛时节,软软的一声喵呜,萌得很。
莫辞彦来了,她心里憋了许多日的愁闷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刘珂叶乐的事她已经无能为力了,只盼着叶乐哪天突然回心转意。
“没想到我不在的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洛时节摸着猫,从零嘴袋里翻出它能吃的来喂它,心情好了很多:“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他俩的婚事表面上看着单纯,实际上牵扯了很多人,很多利益,一点也不简单。”
孙谦想借刘珂绑住孙小姐,从而绑住顽固的孙淼老先生,孙小姐便借了孙谦的手,让刘珂叶乐有情人有缘无分。
孙谦是何等危险的人物,连刘珂叶乐自己都放弃了,她再坚持,只怕会有比劫持马车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事你也不要掺和,任他们去吧。”洛时节把小零嘴放在猫鼻子上晃了晃,猫无情地扭开了头,洛时节恼了:“这薯条我都舍不得吃呢,辛辛苦苦做的,你咋一点面子都不给。”
莫辞彦笑着看她的薯条,洛时节立刻领会。
“一点也不苦,表弟青青吃了都说好,不信你也尝尝。”
话音刚一落地,身后有个和气的声音慢悠悠响起来:“好吃吗?”
莫辞彦不由起身,连洛时节都不自觉站起来,规矩地喊了声禅师。
她在寺里晃了这么多天,厉害的几位高僧她都见过了,就数这位禅师稍显年轻,最易接近。
他这一问,洛时节赶紧把薯条连荷包袋子一起送到禅师面前,笑道:“就是小零嘴罢了,不过您未必吃过呢。”
“老僧这把岁数,除了荤,大宋哪里的好东西没吃过?”
样样都吃过的木嘉禅师吃了半袋薯条,若不是刚用了午饭,只怕一袋子都能吃了。
木嘉禅师是专门来喂猫的,大白猫一到饭点必来这里,吃掉木嘉禅师带来的半个包子。
“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
木嘉一边说一边把包子撕成小块,递到胖猫面前,可这家伙今天似乎谁的情都不领,嗅了嗅,就迈着胖嘟嘟的小短腿跑了。
“它还在生我的气。”
洛时节好奇了,木嘉禅师却把从胖猫处得来的气又撒在了她旁边的人身上,嘟嘟囔囔道:“若不是这几天总被这位施主纠缠,错过喂猫,猫儿也不会生我的气。”
“……您没来之前我已经喂过它了。”莫辞彦辩解。
“你喂了它,我这半个包子怎么办?”刚刚还吃着零嘴和蔼可亲的木嘉禅师顿时板起脸来:“让你少理俗事你总不听,自己种了因,却让老僧为你受罪,纵然你喂了猫做了弥补,可我这半个包子终究是多了出来,你又要怎么弥补?”
洛时节看着抱怨满满的木嘉禅师,惊呆了。
不就是半个包子么,至于么?
莫辞彦竟也没有再吭声,木嘉禅师不知道在心里想了什么,瞅了莫辞彦许久,长叹一声,恢复了平静。
“算了,终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种下的因果,半个包子而已,老僧放井水里,晚饭时将其消化掉也就是了。”
又道:“猫都走了,二位怎么还不走?”
不等莫辞彦说话,自个儿回转身去,回了大殿。
“禅师是不是话里有话?”洛时节盯着大殿,似乎咂摸出几分味儿来。
“他说你多管闲事,还说让他受了罪,他刚刚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哪里怪?”
“怪可怜的。”
洛时节猜测禅师和莫辞彦可能关系不一般,否则禅师也不会对莫辞彦这般不客气,就像父与子,师傅与徒弟,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一样。
“你以后要经常来看看禅师,他还是蛮喜欢你的,说不定哪天你就悟了,四大皆空了。”
莫辞彦望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望了一眼大殿,垂眸道:“我们下山吧。”
“下山了?真的假的?”
洛时节喜出望外,两眼发亮,仿佛已经看到家里的晚饭了。
“你若不想走可以留在这,说不定哪天也悟了。”
见莫辞彦真的走了,洛时节哪里还想悟,麻溜的收拾了包袱,一起下了山。
七八天没开荤,回家路上洛时节就买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五花并一条三斤重的草鱼,准备回家做红烧肉红烧鱼解解馋。
偏半路遇到几个浪荡子在街头打架,堵了他们回家的路。
第64章
几个人围成一圈,对地上的□□打脚踢,天已经黑透了,可借着刚出来的月色,洛时节也一眼就认出被打的人了。
几人一看有人来了,立马熟练地散去,一刻也不多留。洛时节赶紧把趴在地上的刘珂扶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刘珂被打,虽然不是很重,但足以震慑住她。
“他们这是在折磨你,想让你妥协听话。”
莫辞彦一边打量刘珂的伤势,一边平静道:“道菱兄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