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扇景
“好,我乖乖的。”
姜清筠下意识回抱着谢景寻的腰身,柔声乖巧说着。
借着喝醉后的酒意,她微微抬头,就能看到谢寻的侧脸,离她那么近,可是她又忽然感觉好远。
像是隔着一生的时光。
像是情不自禁一般,她没有过多的纠结,微微撑起身子,对上谢寻的目光,阖眼低头,吻上他唇角,而后辗转到唇齿间。
青涩,却又倾尽毕生的温柔。
谢景寻没料到她喝醉了还会这样,愣怔一瞬,没有回应她。
姜清筠也感觉到了,没多久,她撑起身子,委屈地看着谢寻,“你是不是在怪我喝酒了?”
喝过酒的人难免都会沾一身酒气,从姜府出来到宴珍楼,姜清筠迷糊间也知道自己喝了不少酒,沾了酒气。
喝醉酒的人基本都会无理取闹,想事情时的思路也与平日里不同,她便以为是谢寻不喜欢她一身酒气,嫌弃她才不理她。
谢景寻闻言,明白过她的意思后,好笑地看着她,“不会,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眼见小姑娘委屈,还不相信他。谢景寻干脆一手握紧她的双手,压低她身子,如她所愿,反客为主。
片刻之后,谢景寻才放开她,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颇为无奈,“喝酒了还撩拨人。”
姜清筠一手搭上他的手,紧紧握着,仿佛这样她才会感觉到心安。
今日她喝了不少酒,外间的桌上、榻上以及地上,都散落着好几个酒壶,内室里也有一两个。
一吻过后,酒意愈发上头,方才谢景寻喂她喝完醒酒汤,姜清筠才能从众多迷离思绪中剥离出一丝清醒。
她双手搭在谢寻的脖颈上,抬眸看他。内室中烛火摇曳,明暗参半,照着谢景寻的一半侧脸。
借着酒意和些许睡意,她终于敢问出那句话,“谢寻,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放下一切,和我私奔吗?”
不畏芸芸众生,不惧红尘八苦,以一场夜奔,换一世相守的情深。
从此岁岁年年,朝朝暮暮都是你我。
谢景寻低头,望进她认真眸色中,在她眉间落下轻柔一吻,虔诚有如誓言,“是你,我都愿意。”
听到他笃定回答,姜清筠一笑,抱紧了他,心底生出一种甘愿就此沉沦,厮守一生的愿景。
只可惜,天意弄人。
“入宫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能嫁的,只有我一个人。”谢景寻抱着她,以为她还清醒着,同她说道。
问完方才的话,又得到了谢寻的肯定回答,姜清筠好不容易抽离出来的那丝清醒仿佛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阖眼,窝在谢寻怀中,能听到他说话,但是她的反应却要迟缓许多,说话也迷迷糊糊的,只是做下意识的回答。
“可是我宁愿,你一生都平安喜乐。”
姜清筠知道他是皇商,素来与皇上交好。从上次科举舞弊,谢寻能说通皇上让她进宫面圣,只一点,她就能看出来。
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还有转圜余地,她也不希望是谢寻拼尽一切甚至是性命为她争来的。
况且,此时她下意识地抗拒用入宫的事,来消磨两个人好不容易得来的时光。
说了一句话后,姜清筠闭着眼,一双手乱摸着扯过被褥,盖在两个人身上。
酒意醉人,睡意朦胧,她现在只想躺在他身边,好好睡一觉。
等待着明日天光乍破,虚妄幻梦破碎的那一刻。
“清筠,朕是皇上。你要入宫,只能是你心甘情愿,答应我的。”
一沾被子,酒意上头,姜清筠就愈发想睡觉,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谢寻的话,却也没有听得很仔细。
只是抱紧他的腰身,几乎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一手胡乱摸着捂住他的嘴,闷声说道:“我知道你是皇商。”
“阿寻最厉害了。”
“睡吧。”
被捂着嘴的谢景寻:……
两个人胡乱对着话,谢景寻不知道姜清筠到底听清楚没有,见她如此困,也只能作罢。
等明日她酒醒,再好好与她解释。
熄了蜡烛,盖好被子后,谢景寻就抱着姜清筠入睡。
一直守在门外的辛夷和茯苓看内室熄了灯,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后,茯苓这才回姜府通报。
留辛夷一个人红着脸在门外守着。
*
温府,温知许和赵京渡陪着姜清时喝酒,地上酒坛散乱,院子里也一股酒香。
今日两个人去金銮殿,没见到皇上,无功而返。姜清时原本想去酒楼,又被温知许带到温府中。
“我妹妹又没去选秀,为什么要她进宫?小姑娘明明就有自己的心上人。”姜清时迷蒙,抱着酒坛,又紧紧盯着桌上的酒杯。
和对面两个人诉苦。
“偏偏是太上皇下旨,抗旨不尊,若是阿筠知道了,怕是也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姜清筠是姜清时从小带大的,尽管她现在已经长大了许多,但姜清时还是了解她性格的。
她有意中人,原本前段时间一家人还打算着在宴珍楼见一面,如果那人靠谱,对阿筠也好,许是这门婚事就定下来了。
如今横生枝节,阿筠定然是不愿意入宫的。
他和姜承文都可以为她拼了一身官位,可若是她知道,定然也是不愿意用这等惨烈代价,成全她自己。
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温知许和赵京渡主要是陪姜清时喝酒,自己倒是没喝多少。两个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内情。
知道姜清时是真的心疼他妹妹,赵京渡拍拍他肩膀,“你和姜伯父不用太着急,这件事肯定可以解决的。”
“清筠妹妹肯定会得偿所愿,嫁给她喜欢的那个人的。”
“是吗?”姜清时问了一句,温知许闻言也点点头,十分肯定。
像是泄气一般,姜清时不顾姿态趴在石桌上,下着定论:“你们肯定都是骗我的。”
“你们又没有妹妹。”
温知许、赵京渡:……
“你放心,真的不会有事的。皇上都会处理妥当。”
知道他喝醉什么都听不进去,温知许和赵京渡两个人叹气,认命地把他抬回到屋里放到,临走前又说了一句。
*
翌日。
姜清筠醒来时,谢景寻已经离开了。而在他原本躺着的位置上,留了一张字条。
昨日喝的酒太多,尽管谢寻提前喂了她醒酒汤,但一早起来,她还是感觉有些头疼。
没打开看那张字条,只是径自收好,她就揉着眉心下了床。亲眼看到外间内室胡乱摆放的空酒壶,她扶额,一阵叹气。
“小姐你醒了。”辛夷和茯苓听到动静,端着面盆和早膳进来,伺候姜清筠梳洗。
昨晚她和谢寻都是和衣而眠,一会儿还要回府,她索性也就只梳洗整理好妆容,就坐在桌前用着早膳。
“谢寻呢?”
“谢公子一早走了,没让我们吵醒您。临走前他说两个时辰后回宴珍楼来找小姐您。”
姜清筠舀了一勺粥轻轻吹着,“他何时走离开的?”
“一个半时辰前。”
姜清筠:……
辛夷以为自家小姐是在关心谢公子,自顾自说着:“公子临走前还说让您等他,不要离开宴珍楼。”
顾不得再用早膳,姜清筠抬头望向窗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谢寻怕是要提早来宴珍楼,她起身,径自往外走。
“不等他了,你们两个和我回府。”
说着,姜清筠像是想到什么,转身正色和两个人说着:“不许通风报信,不然我就把你们送到徐嬷嬷那里。”
第95章 打算 当真是自作自受了
“入宫的事, 你打算得如何了?”
松筠居里,苏未手里捧着一杯茶,问着姜清筠。
选秀之后, 太上皇下旨选人入宫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已经过去了一两日,茶楼酒肆、巷头巷尾仍旧传着, 没有丝毫要停歇下来的势头。
偏偏当事人在这里愁容满面。
姜清筠抬眸看了苏未一眼,眸色平淡, 如同一汪湖水, 任凭霜风凄冷、雨雪摧折, 都难以惊起半分波澜。
苏未见她这样,心底很是难受。
“没有打算, 且走且看吧。”
她垂眸,继续绣着手中的花样, 时不时从绣篮中换一种颜色的丝线。
似乎是习惯了阴谋算计, 也懂得权衡利弊。接到圣旨, 去往宴珍楼的那一路,理智上, 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最应该走的路。
——遵从圣旨,在姜府学宫中的规矩, 秋狩之中入宫。
从此岁月辗转,她的悲欢永远都囿于那座华贵禁庭。
可是她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愿意的。不然那日, 她便不会借着酒意问谢寻那句话。
苏未没说话, 盯着她手中正在绣的衣袍,茶水都凉了温度,“你要是不想入宫,我替你想想办法。”
“这么多年, 苏家虽然不在了,但也不是一无所有的。”
“你现在还在亲手为他绣着衣袍,也不是全然能放下的。”
她虽然和那人素未谋面,但两个人之间有多情深,她从辛夷茯苓那里,也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宫中来旨,第二日后,姜清筠就再没见过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