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乐于余
往往头一天写了,后一天她就忘了一部分,所以显得这几页颠三倒四。
所以姜建华才会指责她出尔反尔,所以姜母对她当时的冷淡没有怀疑。
可惜原身时运不济,错估了两个继子的危险性,再次送了命。
符横云见她一会蹙眉,一会又唏嘘地叹息,心中微动,隐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他犹豫片刻,潋滟的眸光渐渐聚拢,仿若无意般问道:“这……是她的预言?”
她?
姜糖心跳骤停,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但想象中的惊涛骇浪没有到来,反倒有种“哦,他终于问了”的尘埃落定感。
她脸上的表情无比平静,她以为自己无所谓符横云会怎么看待她,会不会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选择远离她。
反正不管离了谁,她都可以过得很好。
甚至提前想好要如何对付背刺她的丈夫……
但真到了坦诚相待将秘密和盘托出的这一刻,即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姜糖也觉得气氛太令人窒息了。
有种气血倒流冲上太阳穴,大脑供氧不足的错觉。
符横云问完,便自顾自地低头寻找别的线索,似乎就是随口一说。
姜糖陷入缄默。
半晌后,樱唇轻启,云淡风轻道:“是的吧,我猜她重生了,可惜又没了。”
好似神经病胡言乱语一般的发言,就那么轻飘飘的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眼底分明流露出一丝紧张,捏着日记本的手骨节泛白,符横云见了,心里有些疼。
他想告诉她,她是谁都不重要,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妻子,未来更是他孩子的母亲。
他永远不会背弃她,会尽自己所能去护着她。
可他知道,说再多都抵消不了姜糖心里的不安定。
符横云沉默几秒,故意用期待的语气抚平江糖的不安:“现在八月,快看看最近会发生的大事是什么。”
姜糖诧异地看向他,撞进符横云柔和安抚的眸光中,心下突然就安定了。
绷紧的肩膀松懈下来。
她别扭地昂起脖子,把日记本塞到符横云怀里:“别想使唤我,你自己看。”
“我不仅现在要使唤你,我还要使唤你一辈子呢。”
符横云轻笑出声。
姜糖眼眶莫名发热,她撇了撇嘴:“……你想得美。”
符横云还是笑。
一只手接过日记,另一只手将姜糖拉过来圈在怀里。
他从身后环抱着姜糖,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
起初姜糖浑身僵硬,不知所措,但随着他充满怜爱地啄她耳尖,姜糖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乖顺地靠在他胸膛上。
符横云一目十行扫过这部分内容,心中登时惊骇无比,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随后他又发现了另一处不寻常的地方。
原身莫名其妙摘录了一段在报纸上公开发表过的“批|林|反孔”的煽动性文章,那篇文章符横云看过很多遍,几乎可以说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他看了两遍。
细心地发现,这一段里有好些个抄错的字。
他将抄错的字勾出来,发现从上往下依次是:
墓左十槐藏金。
姜糖:!!!
这是藏了金子的意思吗?
所以——
王明华对她穷追不舍,是为了这个??
第62章 有钱人
“我可能要变成有钱人了。”
姜糖怔了一会, 幽幽说道。
说完,秀气的眉毛再次拧紧。
既然原身有一笔黄金,书里怎么会沦落到日夜打零工, 搞到身体器官全都坏了的地步呢?
这份纠结的日记也说明原身回来前, 确实过得不好。
她后悔嫁给王明华了。
根据她颠三倒四的表述推断,原身真实的上辈子与小说的区别便在于原身流产过。
并且至少两次。
但在小说里抹去了这一点, 着重强调的是她心甘情愿,任劳任怨养大两个外甥以及丈夫的私生子, 被称为最伟大母亲, 彻彻底底的娘道工具人。
从开篇到结局, 她仿佛受虐狂一般, “他人虐我千百遍,我待他们如初恋”, 所有降临在她头上的苦难,她都觉得是上天给她的考验,是她该承受的命运。
她谁也不怨, 只怨自己命不好。
但写日记提醒自己莫要重蹈覆辙的原身,心里真的一点不怨吗?
姜糖很快又想到书中关于王明华的描述。
贪污受贿下马, 孤注一掷到沿海经商, 老年风光归来, 跟子女芥蒂全消再次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那他的启动资金会不会就是原身手里这笔钱呢?
可姜家不像藏有黄金的人。
他们极大可能不清楚这笔钱的存在, 否则以原身在家里的地位, 还能保住这笔钱吗?
难道——
日记里记载的黄金是原身无意中发现的?
不, 也不对。
既没有加别的限定词, 那这个墓……应该跟姜家有关。
可是,这样的话,黄金的存在, 原主一早就应该知道啊。
既然不属于未来的记忆,按理来说不会被遗忘。
那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写出来?
姜糖快被搅糊涂了。
她发现,生活比小说更荒诞,生活中更没有逻辑,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
符横云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捏住她挺翘的鼻梁,无情地打破她的美梦:“想什么美事呢,银行兑换黄金一克才两块钱,你想变成有钱人,那得一大箱才行,至于黑市?高不了多少。”
一箱黄金凭空出现在银行兑换系统,肯定会引来派出所介入调查。
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最后肯定得上交国家。
媳妇儿还想着发财,真是个小傻瓜。
姜糖正想着事,被他这一捏。
哪里还能去想原身的迷惑行为到底是干嘛的,佯怒打他。
“换不了什么钱我就放着。”
“行,你放。”
“……”
打闹了一会儿,那种揭破秘密的沉重感蓦地消失了不少。
两人继续检查别的东西。
陆陆续续又发现了一些互相矛盾的细节,其中一个作业本的最后一页中途的字迹突然有了一丢丢变化。
姜糖盯着起变化的那一排字,灵光一闪。
“mua~~~~~”
她激动地抱着符横云的头,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声:“我猜,这些不是一个人写的,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是说……这是1975的姜糖和1975以后的姜糖同时写的。你看姐夫这两个字,这一页划得特别用力,把纸戳破了,显然她写到姐夫时心绪很不平静,但前面几页却在夸姐夫……”
这样,前后矛盾就说得通了。
但随后,姜糖的脸垮了下来。
她的设想如今没有任何意义,原身都没了,谁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其实,挺可惜的。”
她没头没尾道,但符横云瞬间明白了。
他抬起姜糖的下巴,定定看着她,眼神格外认真:“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你只是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而我感谢这个巧合。”
姜糖垂眸,他的表情很认真,眼里没有彷徨质疑,只有一个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吁了口气,故作轻松:“哼,符同志,这件事可是有违你的信仰啊,说好的唯物主义呢?你就不怕我是哪里来的鬼物妖怪,把你拆吞下腹?”
姜糖张扬舞爪。
“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自己有妖精鬼怪的本事?小姜同志,你思想有点膨胀啊。”符横云斜眼,抱着姜糖站起身,还用力颠了颠,步履稳健走到床边。
他把姜糖放下,将床上散落的各种东西往地上一扫。
符横云慢条斯理解开衬衣扣子。
躺在床上,双手往脑后一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