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尾桃花鱼
赵青昭来时贡院时,贡院门口前已经排起很长的队了,这还是赵青昭比县试时提前了半个时辰的结果。还好赵长松早有预料,安排了小厮替他排队,如此才不至于远远的落在后面。
卯时,贡院开门,开始搜检。
这个时候的赵青昭,就没有上一次那么好的待遇了。不过赵青昭也不在意就是了。有过一次经验的赵青昭,接过牌子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找自己的位置。毕竟现在没有多少人,找起来也不费事。再等一会就不好说了。
找到自己的座位后,赵青昭就开始收拾起来了。赵青昭这次的运气不太好,虽说没有在厕所旁边,可隔得也不太远,中间仅隔了十个号房,也是个有味道的地方。
好在赵青昭早有准备,着人做了几个厚度不一样的口罩,想来不会太难熬。这次府试要考三场,两天。
正式开考是在辰时(7点到9点)
赵青昭接过试卷。粗粗的翻了一下,这堂考试考的不仅有帖经还有墨义,而且题量比之前的县试多了些,之前的题目加起来是四张纸现在是五张纸,两场的考试放一场考,时间会很紧。
同时也不像之前题目多出自四书,现在的题目也涉及到了五经。赵青昭撸了撸思路,直到所有的题目都理清了,才开始下笔。
题目的顺序不像之前是按照四书五经的顺序来安排的,第一道就考的《尚书》大禹谟,要是不熟练的考生,第一道题就会懵逼,而且会十分打击自信心,这是考场大忌。可以说是对考生们十分不友好了。
不过这倒难不倒赵青昭。提笔在“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前写到:“网游于逸,罔淫于乐。”之后的答案也是信手捏来下午考的是策论,题目为“天地大德曰生”。赵青昭拿起试卷笑了笑,简直是送分题了,这篇文章赵青昭前不久才写过。
赵青昭一边磨墨,一边回忆。待思路清晰后,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下来,稍加润色之后,就可以誊写了。
第二天的考试考的是经义和诗赋,虽然加深了难度,但难住的这些人里可不包括赵青昭。
上午考完之后,府试就结束了了。
赵青昭吃过午饭就出门,前往他心心恋恋的书斋了。这条街道两面大部分都是书斋,间或夹杂些古玩之类的铺子。路边还有摆着书摊的小贩,或是画画的书生。也是十分热闹了。赵青昭打算先去这里最大的书斋见识一下,再来路边逛逛。
走了差不多两刻钟,赵青昭才走到了目的地。只见这个书斋占地极广,是个三层楼高的小阁楼。牌匾上墨竹轩这三个字写的苍劲有力,入木三分。赵青昭不自觉的赞了个好字。
里面五排书架,侧对大门,一字排开。上面不止科目十分繁多,而且摆放的十分整齐。斋里虽然人不少,但在书斋这么大的地方的衬托下,到显得有些零落,远不如之前书斋那样的拥挤。赵青昭心思一转倒也明白过来了,恐怕这里的书价值不菲吧。
赵青昭谢绝了掌柜要派人指引的好意,带着风绪风醒二人逛了起来,这第一层多是关于科举之类的书。赵府府里多的是,赵青昭随意逛了逛就上了二楼。二楼的种类倒是庞杂,不仅有地志,农书,医书之类的杂学,还有武功秘籍,话本小说等等。
这到令赵青昭来了兴致,沿着书架认着的翻找了起来。“《三国志》、《巴楚夜话》、《大魏轶闻》”赵青昭眼神一亮,把《大魏轶闻》这本书拿了出来,略翻了翻,便把他交给了风绪,准备将他买下来。
二楼的书多,可是真正让赵青昭感兴趣的却不多,最后挑了几本地志和游记就下楼了。
出了门赵青昭继续闲逛着,东家瞅瞅西家瞧瞧倒是多添了两本游记。
赵青昭正打算回家时,就见前面人群涌动,发生了一些骚乱。赵青昭没有什么好奇心,也不想凑这个热闹,打算绕过去。冷不丁的一两句话钻进了耳朵,“不过是个破落户,还敢自称什么御医传人。”“就是,我见他都在这里摆了半个月的摊,今儿可是头回开张,我还纳闷呢,原来是个黑心肝的一本破书竟敢开出十五两的高价。”“难怪没有人买呢”
赵青昭驻足,倒是有了些兴趣。风绪见状连忙挤到里面去查探了一番。在赵青昭身旁低语“是个大夫。”
赵青昭点了点头也不急,进到对面的古玩店里歇了歇,见人走的差不多时,才向前走去。
赵青昭这时才看清楚这摊主的模样,挺斯文的一小哥,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身上的料子不怎么好,洗的也发黄了,但是十分的干净整洁。只是看起来仿佛有些害羞,脸到现在还是红彤彤的。
赵青昭拿起地摊上的书。这本书名叫《乐氏杂难集》,翻开一看,里面写的都是些治疗疑难杂症的案例。
赵青昭结合了自己今生所学和前世见闻。再仔细看了看,发现虽然有时代的局限性,导致很多问题看的没有那么深,不过倒也有不凡之处。
“除了这几本书之外,还有别的吗?”乐季眼神一亮,随即又黯然下去。低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些书挺贵的,得十五两一本呢,您都要吗?”说完小心翼翼的盯着赵青昭。
赵青昭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眼神,不自觉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人的眼神太干净了,仿佛流动的泉水,直直的望着你,眼含希冀,仿佛你是什么救世主般的人物。
赵青昭垂下了眼睑,轻呵一声,救世主啊。
第19章
随即赵青昭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和煦的回道“是的我愿意买,你还有其他的书吗。”
“有的,不过放在家里,你们要是着急要的话,我回去把它带来。”乐季说完便想起身去取,转身时才想起书摊又没有人看,着急的耳根都红了。赵青昭低头笑出了声。
风绪见状问道“小哥贵姓啊。”
“我姓乐,叫乐季。”
“原来是乐小哥啊。这样吧,你把东西带上,我们和你一起去取,如何?”乐陵闻言舒了一口气。忙到“小公子方便吗,我家离这里有点远。”
赵青昭点了点头“倒是无妨,我们坐马车过去就行了。”
乐季闻言,麻利的收起了书摊,跟着走了。
古代向来有“东贵西富,北贫南贱”的说法。所以当乐季说要往北边走时,赵青昭一点也没有惊讶。在这个专利不被承认的古代,大家对自己的工艺技术的秘方都是藏得严严实实的。
书店里贩卖的医书都是些大路货色,并不像乐季卖的这些,还有家里人的批注,有些干脆就是笔记,这真的是十分难得了。
半个时辰后目的地到了。这是一个极小的院子,四周的围墙很是残破,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乐季上前敲门,喊到“三妹我是大哥,快来开门啊”不多时里面响起一串脚步声和着爽利清脆的女声回道“来了,来了。”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萝卜头,门一开笑容就落下了,暗狠狠的瞪了一眼乐陵,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
赵青昭淡笑不语,乐季却有些尴尬,赔笑着向乐颖走去,低声到“三妹妹,你别生气了,这是要来我们家买书的公子呢,爷爷的药钱可算有着落了。”
乐颖听完仔细的打量了赵青昭等人,见几人穿的不错,又只是些半大的少年,还没有自己大哥高。便略放下了戒心笑道“小公子快请进。”
于是赵青昭三人随之进屋。乐季见状忙不迭的搬出了一箱书放在赵青昭面前“小公子这些书都在这儿了。”说完还不舍的看了好几眼。
赵青昭、风绪二人蹲下身,大概翻了翻心中有了数。“乐小哥,这些书只卖十五两怕是便宜了吧。”乐季红了脸呐呐的说到“这些都是手抄本,没有那么值钱的。”
赵青昭了然的点了点头。看了一样风绪,风绪见状取出银子递到乐陵手里。“银货两讫,乐小哥点好了”
乐季接过银子,激动的不得了,一再的对赵青昭等人道谢。赵青昭到了声不必,就要走了,乐季起身相送。
离别时,赵青昭对乐季说“我与乐小哥有缘,盼着能再次相见,我姓赵,名青昭,是雍县人,乐小哥若有事去赵府找我即可。”
说完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回到府赵青昭倒好好歇了歇,今天确实有点费神,再加上年纪小,身体负荷不了。随手取出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着。不多时就睡了过去,手中的书慢慢的滑到了地上,依稀看能看到上面写着一排字:御医乐家等皆被罢官。
赵长松等人要在这里等赵青昭的成绩,起码还得要七八天。这几天赵青昭决定好好逛逛这春陵府。毕竟机会难得啊。
于是赵青昭稍微改变了自己的作息,上午读书写字,下午出门闲逛。如此这般看的赵长松老怀开慰,觉得昭哥儿这样才有点朝气,像个少年人。
七天后,府试成绩出来了,赵青昭高中榜首。赵长松十分的兴奋,不停地对着赵青昭说“昭哥儿好样的。果然是子肖父,有我当年的风姿。”
赵青昭:“……”
第二天便要走了,按理说不该这么急,可是架不住家里的两个女人一天一封信的念叨啊,考试前怕打扰昭哥儿,于是一封一封的往他这里寄,耳提面命的要他好好照顾昭哥儿,并询问昭哥儿日常。
考试后,又怕昭哥儿没考好,言语不当,戳了昭哥儿肺管子。所以还是寄给他。通常一封信,四份之三内容是跟昭哥儿有关,四份之一内容是和礼物有关。而与他相关的一般只有五个字:赵长松亲启。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赵青昭正在书房整理他买的东西,说实话当男生起了兴致,买起东西来和女生也是不遑多让,特别是当这个男生还不差钱时,尤胜。
但此时赵富n代青昭有点惆怅,这买的实在是有多啊。上从书画孤本下到手工艺品,再加上给家人带的礼物,差不多装了三箱子,更别说赵长松买的了,恐怕还得加两辆马车。还好春陵府离雍县不远,沿途治安还不错,要不然仅凭十个护院,怕是要凉。
第二天一早赵青昭一行人就离开了,回去的时候天气很好,赶得上路,顺利的入住客栈成功,没有再风餐露宿。
赵青昭觉得如果不是特别的热爱旅游,一般人恐怕是没有这个勇气,一直赶路的。古代的交通真的是十分的不方便回到赵府时已是黄昏了。赵青昭洗漱好了,才到繁云院和家人一起用餐。毕竟驿站走的没有赵青昭他们快,所以他们也是才知道赵青昭成了童生。这顿饭大家吃的很高兴,一家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府试过后,赵青昭又恢复了规律的学习生活,除了学习,没有一点事让他操心。赵青昭悠闲的上着学,除了关注正在为去乐陵准备的赵长松之外,赵青昭还留意了一下赵景行。实在是赵景行这货吧,闹出的动静也太大了,赵青昭在东方,都听见了西面的动静。
赵景行今年五岁,是到了该启蒙的年纪,家里去外面重金聘了一名特别有耐心的秀才为他授课。可赵景行者货,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他学的很痛苦,老师教的也很痛苦。孙如玉最近正在为这事心烦呢。
赵青昭感受了一下自己又一次被打断了的思绪,微微眯了眯眼睛,低声吐出了三个字“赵景行。”西面,赵景行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嘟喃着“谁在骂我”不多时,撑着的眼皮又再一次的耸拉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勤学院的下人,就发现赵景行今日乖的不得了,上课既也没有东歪西倒,东张西望。也没有手滑,摔东西。只是在安静的睡觉。嗯,睡觉?
知道赵景行上课表现的孙如玉,抄起鸡毛掸子,追了赵景行一个院子,终于用鸡毛掸子把赵景行教训一遍又一遍。
赵青昭是掐着时间过来的,过来的时候赵景行刚挨完了打。要知道这个时间很重要,时间,划重点。若是来早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幼弟挨打不是。至于求情什么的,赵青昭表示根本不想呢。可若是来迟了,就欣赏不了熊弟弟的惨状了。
等到赵景行被奶嬷嬷带回房里,上药时。赵青昭才适时的流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知道母亲近来很是忧心,儿子看了也感同身受,今日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母亲可有兴趣一听。”孙如玉听了十分感动,眼含热泪“我的儿,难为你如此有心,读书之余,还为你弟弟费这些心神,小心千万别累着了才好”“母亲这话就说错了,景哥儿是我胞弟,为他费些心思也是应该的,说什么累不累的。”
孙如玉闻言点头“很是,你们兄弟情深这是好事,是我糊涂了。那昭哥儿,景哥儿这事要如何办呢?”
“景哥儿不想学习,无非是不喜欢,这点我们也强求不来。”见孙如玉点头,接着说道“我们逼他学习实在是下策,不如让他主动学习。”
“如何个主动法?”
“景哥儿自小酷爱习武,正好我师父平日里也有些空闲,指导一下景哥儿也无妨。”
“就如此吗?”
“母亲可以这样跟他说,如果他这一天认真听了一个时辰的课,那便可以跟冯师傅学一个时辰的武。同时叫先生上课时多说些行兵打仗的史书,兵书,想来会有奇效。”
孙如玉纠结的问道“这样可行吗?”
赵青昭笑了笑“母亲但试无妨。”
说完略歇了歇就起身告辞了。走出沁英院时,赵青昭回头看来一眼赵景行的房间。心想这事总算有个了解了,不然每天摧残,噢不,是教育赵景行也挺浪费时间的。
第二天,耳根子清静的赵青昭,觉得神清气爽。连带的对赵景行小朋友打招呼都带了几分真心。赵景行受宠若惊,认为自己肯定对赵青昭有什么误解,赵青昭是一位多么好的哥哥呀。只是平日比较内敛,没有说出来罢了。这不,见我不喜读书,还去母亲那里争取,让我提前练武了呢。
赵青昭看着傻弟弟,闪闪发光的双眼,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他收了收笑容,微眯了眯眼睛,扫了一眼赵景行,见到赵景行不自主的抖了抖,才重新绽开了笑容。这才对嘛,刚刚那个鬼样子,也不知道在脑补什么。随之,错身去了学堂。
学堂赵汀放下书,温声说道“你如今既已过了府试,取得了童生的资格,两年后必定要下场的。院试,考三场,主要为帖经、杂文、策论。”说完,低头看了赵青昭一眼“这些,你也是知晓的。
你现在,基础打得牢靠,虽不必多为此费神,但也得日日复习查看。须知,杂文、策论的题目多出于此。如今,我们便将重点放在后两项。今日先讲杂文,要写好杂文,首先得多看看别人写的杂文。今日我讲的就是,上科院试案首的文章……”
第20章
赵青昭听的全神贯注,不时低下头,记记笔记。今日讲的内容较多,赵青昭将重点规整了一下,还有三页多。赵青昭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等它干透之后,再仔仔细细的夹在笔记本里。
“今日的内容就讲到这里,今日的作业便是写杂文,题目为“中庸鲜久”也不必着急,旬假后交来即可。”说到这里,赵汀起身拿着一本书放在赵青昭桌上“这是卷集,多看看有好处。”
赵青昭接过,点头应是。
书房赵青昭翻开卷集,仔细读了几篇后。觉得获益不小,他也没着急,紧紧地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感,抽丝剥茧的分析着。过来约么一盏茶,赵青昭也理清了思路。提笔记下了心得。
写完后,也差不多到了饭点,赵青昭索性出门在院子里闲逛,现在正值四月,院子里春暖花开,花团锦簇,倒是美丽的很。赵青昭躺在软塌上,感受着微微的清风昏昏欲睡。
风若刚走过来,赵青昭就知道了,他微微的睁开了眼问道“何是?”
“公子晚饭好了,现在可要用。”
赵青昭点点头向客厅走了过去。赵青昭擦了擦手,将帕子放下,才上桌吃饭。此时丫鬟婆子正在上菜,是三菜一汤,上好了就利落的退了出去。赵青昭先盛了碗汤,是奶白奶白的鲫鱼汤。赵青昭拿起羮勺,一口一口的喝光了,才开始吃饭。
饭后赵青昭看着宣纸上题目,认真的思索了起来。“中庸鲜久”是赵汀从“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里截搭的。意思倒是简单,就是说:中庸是最高的德行。但人们很少能做到,这种状况已经很久了。赵青昭终结了一下杂文也就相当现代的应用文。
在看了看历届院试案首的杂文,他得出了结论,杂文就得写的简明扼要才行。于是赵青昭打算来个开门见山提笔写道“子曰: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沁英院,孙如玉听了丫鬟们的回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赵长松道“原先我还道景哥儿不好学,谁知竟是用错了方法,还是昭哥儿贴心。”赵长松挑了挑眉“此话怎讲?”孙如玉闻言,好不得意的将事情告诉了赵长松。“都说女儿贴心,看来这话也不尽然”
赵长松失笑“知道你儿子最贴心的,快收敛收敛,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孙如玉不以为意似笑非笑的打量赵长松“你这是羡慕昭哥儿和我感情好呢。”
“是是是,夫人说的都对。我要的东西可找到了。”
说到这个话题,孙如玉明显的没了兴致。低低的抱怨道“这才回家多久啊,又要走,昭哥儿还小呢。这么长途跋涉的,身体怎能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