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尾桃花鱼
见三人坐下后,丫鬟们就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了。“青昭啊,你是不知道,我简直快被我爹逼疯了,我本来一点都不紧张的,现在都被他弄得有点紧张兮兮的了。”
“自从族学放假后,他每天的不错眼的盯着我,害得我根本不敢出去玩,整日里闷在书房,如今更甚,连洗个脸,喝杯茶,都恨不得以身替之。”
赵青昭点了点头“三叔这是关心则乱,我到时候给我父亲说说,叫他们好好谈一谈。这段时间,你和鹤之堂兄不如住到怡然院来,我们还可以一起交流学习。”
“不会打扰到你吗?”
“文微堂兄多虑了”赵青昭温和的对赵文微回了一句,又转身看向了赵鹤之,“鹤之堂兄觉得如何?”
赵鹤之眼光闪了闪道“恭敬不如从命”
赵青昭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五叔身体还好”
“多谢昭弟关心,已无大碍了。”
……
吃过饭后,赵文微死皮赖脸的留在了赵青昭书房,赵青昭挑了挑眉,便随他去了。赵文微见他这幅从容不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赵青昭,你醒醒好不好,有问题的是我,干嘛把他也留下来,赵鹤之心怀鬼胎,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青昭笑了笑“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自家兄弟,万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赵文微,闻言倒是冷静了下来“这倒也是,哎,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我就来了”
赵青昭瞥了他一眼“好啊,你现在就去告诉三叔”
赵文微站立的身子逐渐僵硬,告诉他爹,他爹一定觉得他在耍他,他怕是被会被打死吧。赵青昭笑了笑“他且什么都没做了。”
“可是他现在不做不代表他以后不做啊?”
“怡然院,这么多人你把他们当摆设吗”
赵文微两眼发光“对,我们狠狠的盯住他,就不相信他还能耍手段”
赵青昭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雍县这个地方处于大魏朝的北方,四季鲜明,雨水充沛,如今已是寒冬腊月。
转眼三天过去了。
赵青昭看了眼窗外的枯枝败叶,吐了口气,确实是不能再拖了。
赵青昭接过大丫鬟手中的水貂裘衣,往繁云院的方向走去,最迟明天,就得走了,要不然大雪封路,马车就走不了了。院试在来年二月,宜早不宜迟。
这几天的晚饭,赵府众人都是在繁云院吃的,因着赵青昭要下场院试,春节是赶不上了,现在多聚聚,就当提前团圆了。
赵青昭到繁云院时,天色还早,大家还没有来,祖母和云嬤嬷正在插花,是早开的腊梅。
赵青昭行了一礼,“祖母安好”
王明琇回头,笑道“昭哥儿来了,快烤烤火,暖暖身子。”
“祖母不妨事,孙儿进来前驱过寒气了,如今已是不冷了。”见王明琇欲言又止,赵青昭心思一转,便继续接话转移了话题,对着王明琇桌上的花瓶赞到“祖母好兴致。”
“不过是闲来无事,瞎摆弄摆弄罢了。”说完便接过了云嬷嬷的剪刀,剪了一枝枝桠。
“祖母是插花的高手,便是信手而作,也雅致非常”
“你这个嘴啊,莫不是抹了蜜的。”
“祖母却是冤枉我了,我一向是不说谎的”
王明琇笑的直不起腰,对着云嬷嬷假意抱怨道“你瞧瞧,好促狭的性子。”
笑闹了一阵,王明琇,才想起插花来。只是放好后,左右看了看,总觉得不满意。余光瞥见一旁的赵青昭,心里有了主意。
“昭哥儿过来看看,可有哪里不妥”
赵青昭搁下姜茶,挑了挑眉“那孙儿就献丑了。”赵青昭左右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并无什么不妥,他心思一转,怕不是花插的不好,是人心情不好吧。
他拿起桌上剩下来的梅枝剪了剪,一并放在了花瓶里“梅花傲雪凌霜,冷艳清绝,孙儿如今倒是讨了个巧,祖母看如此可好?”
王明琹,笑着点了点头“倒是不俗。”
晚上,怡然院
“老爷派人传话说是明日一早启程。”
赵青昭,闻言点了点头,“鹤之堂兄和文微堂兄那里通知了吗?”
“已派人通知了。”
赵青昭闻言摆了摆手,让人退下了。复又把目光投入在了邸报上并且轻轻的嗤笑了一声,自太皇太后去世后,皇帝越发昏庸,莫真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倒把脑子过没了。
“荣恩国公府啊”赵青昭轻叹了一声,真是快香饽饽啊,若不是它看起来实在靠不住,赵青昭真想扑上去去咬一口,这蒋梦典也是一个狠人,数十万的银子想也不想的就砸了出去,看来这些年也没少贪啊。
赵青昭啧了啧唇,他一向很欣赏这样的狠人,当然若是有脑子就更好了“可惜了”
赵青昭收好邸报,铺开宣纸开始日常默写,如今赵青昭力气见长,悬的石头也换成了二两。如今笔力渐深,劲骨丰肌,算是初见成效。
每日一练结束后,赵青昭上床休息了。
这边,赵鹤之,提笔正在写着什么,巴掌大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分辨不出来写的是什么字。赵鹤之停笔后,把他卷了起来,细细的用蜜蜡封存在了小竹筒里。往前走到几步,到了窗户边。
经过两天的赶路,赵长松和赵青昭一行人到了武陵府。
翌日清晨,赵长松起床,看了眼窗外的飞雪,暗道走运,要是再晚一步,就没那么好办了。想到这里,赵长松突然呀了一声,回过神来就急急忙忙的派人去赵青昭的院子了,昨日突然降温,也不知道昭哥儿身体受不受的了,要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这边,早起的赵青昭正在奋书疾笔。自从赵汀发现不管他讲的多深多难,赵青昭都能接受良好之后,赵汀就彻底的放开了手脚,课后作业几乎翻了一倍,竟然连寒假都没放过!
说起来赵汀也是心大,马上就要院试了,难道就不怕他考砸了吗赵青昭虽然不讨厌做作业,可他也不想整天都在做作业啊。自家祖父那个老狐狸肯定是故意的。
赵青昭看着宣纸上的题目,想了想便提笔开写“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固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
直到前院派人传饭,赵青昭才停笔。他揉了揉手腕,看了看天色。没想到写了这么久。对着风燕点了点头道“走吧”
赵青昭大老远的就闻到火锅的香味了,当然,这里不叫火锅叫的是古董羮。
赵长松远远的就看见赵青昭了“昭哥儿,你来了。”
“父亲”赵青昭拱了拱手
赵长松嘿嘿一笑“不必多礼,快坐下来吃吧,如今天冷,配这古董羮倒是正好。”
赵青昭放眼依一看基本上都是他喜欢吃的,羊肉,鹿肉,猪肉,豆腐,藕片,豆芽,小青菜……还开了一坛好酒。
赵青昭四处看了看问道“三叔他们人呢?”
“鹤之要去拜访好友,文微也闹着要去,你三叔不放心,就一起去了”
赵青昭瞌了瞌眼睑道“原来如此。”语毕就没有再提了,开始专心吃饭赵青昭夹起一块鹿肉,往锅里涮了涮,这些肉都切得极薄,根本不费什么时间,捞起来就熟了。赵青昭一边吃肉一边喝酒,真是惬意到不行。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眨眼间就到院试了。
第29章
赵长松头一天晚上就派人去占位子了,毕竟人一府之人实在是太多,每年都有因迟到而折戟的。好位子的竞争十分的激烈啊!
寅时(3点到5点)赵青昭起来了,洗漱之后,就去大堂和赵文微、赵鹤之汇合赶往贡院了。他们到达时,刚刚卯时,时间还算早。赵青昭掀起门帘,往外望了望,真是人山人海啊!此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前面人多马车过不去,赵青昭等人索性就下了马车。
赵青昭拍了拍赵长松的手,道“父亲,早点回去吧,如今天寒地冻的可别着了凉。”
“昭哥儿你且放宽心,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倒是你,若是身体不舒服,也别强撑。”
赵青昭点点头“儿子省的”
赵青昭跟着人群往前涌动,还好前两次的考试经历,让他摸出来了一些规律。很快就找到了考场,赵青昭拿出号牌仔细对了对,确认无误后,就走了进去。他这次运气还不错,号房离厕所很远。
这次考试跟县试府试不同,是要整天呆在考场的,前两场下午倒是能回家,最后一场还得在贡院里过个夜,所以位置还是比较重要的。
赵青昭仔细的擦了擦桌子板凳了,余下的倒是没管了,反正他中午是不打算在这里睡觉的。天寒地冻的,既没有炭火也没有被子,怕是会着凉。
收拾好了,赵青昭就开始闭目养神了,静待考试了。
辰时,关贡院,发试卷。
赵青昭拿到试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模糊或者损坏得地方,确认好了,才放下试卷开始审题。
这场考的是贴经。他大概浏览了下题目,就放下了考卷,转身从篮子里拿出了墨锭和砚台。赵青昭挽了挽袖子,用早先准备好的布条系住了手腕,之后往砚台里加了些清水,开始磨墨。边磨墨边思考。如今天冷,墨锭很虽然很难化开,但却很容易冻住,赵青昭下定决心,速战速决。
梳理了好一会,再三确定没有纰漏后,赵青昭便准备开始答题。他看着竹篮中的三只羊毫顿了一下。随即伸手取出了,自己常用的那只羊毫。
今天上午的考题既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考的不止有四书五经还有释义。总的来说算中等难度。
第一道题是出自《尚书》的《康浩》截的是前半段“若有疾,惟民其毕弃咎”
……
最后一道出自《春秋》释义《左传》考的是“白公奔山而缢,其徒微之”
一个小时候赵青昭就做完了,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就把试卷仔细的收了起来,放在了身旁的篮子里。目的是防火防脏。
赵青昭再转身时,墨水也差不多快冻住了。赵青昭索性没动它,拿出一个木盒子盖住,放在一边就没管了。收拾完后,赵青昭松了口气。瞅了瞅天色,离交卷还有半个时辰。院试不同以往,不能提前交卷,得统一收卷。
于是赵青昭果断的出手,把恭牌推了出去。中午人那么多,还是不要和他们挤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赵青昭在号房里就开始在号房活动了起来。号房是用小木板搭起来的,十分的不隔音。赵青昭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故意打扰别人。就拉拉筋,伸伸懒腰,促进一下血液循环。
待身体都差不多暖和了之后,赵青昭拿出了盒子里的药膏,细细的抹在了手上,这是他自制的防冻疮药膏。
巳时,更声一响,就有士兵来有条不紊的收卷。一刻钟后,确保试卷都收好了,才能开锁,赵青昭拿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篮子走了出来。看见号房上锁之后才离去。是的,中午也不能随意进出号房,以防作弊。
赵青昭,随着人流一起到了贡院前面的空地,按照之前和赵文微他们的约定来到了枯树旁,不多时,赵鹤之和赵文微也到了。
赵长松来之前告诉过他们,贡院里是可以租炉子的,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就开始行动了,赵鹤之和赵青昭去买碳火租炉子,赵文微打打水。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就开始弄午饭了,家里给他们准备吃食的都是大同小异,挂面、肉干还有糕点。只可惜它们现在面目全非,碎的很彻底。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就开始做午饭了。赵文微见状连忙挽起袖子,斗志昂扬的看了赵青昭两人一眼“慢着让我来,你们俩就等着大开眼界吧”赵青昭拦住赵文微蠢蠢欲动的手“免了”说完就直接打开了篮子,取出肉条放进了炉锅中继续道“这样就很好了”赵鹤之配合的点了点头。
赵文微闻言,偷偷嘀咕了几声,就抛到脑后了。这厢午饭正煮着,他也没什么事干,便想起早上的考试来。
“青昭,青昭,“苟能充之,以保四海”的后面是什么啊,是不是“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啊?出自孟子卷三公孙丑是吧?”
“是不是还考了,卷八的离娄啊,到底是“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故人乐有贤父兄也”还是“才也养不才,中也养不中,故人乐有贤父兄也”
赵青昭,赵鹤之齐声“闭嘴”
赵文微委屈的闭上了嘴,这一安静,就听到旁边的兄台正在高谈阔论的讨论试卷,他眼光一亮,转身就走了过去。
“对,就是这句,你没写错”
“呀,《左传》的释义我做错了”
“《中庸》考的不是这句,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