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木枝
吃了闭门羹,礼却还是要送到的,傅柔嘉做不出甩袖走人的事,太没风度,也太掉价了。
门房婆子尽力摆出笑脸来,朝大皇子夫妇道谢,随后喊来两个小厮拎东西。
大皇子卢珏听着马车外的动静,怎么也平息不了内心的屈辱和愤怒,就在补品接交完毕,门房婆子领着小厮要退回大门内时,卢珏突然有了报复的点子,大声喊门房婆子回来。
门房婆子一怔,却也不得不退回来,猫腰在车窗下,问:“大皇子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卢珏薄唇一勾,示意门房婆子凑过耳朵来,随后低声对婆子说了几句话。
然后,就见门房婆子一副吃惊的样子,瞪大了眼珠子,也张大了嘴。
“好了,启程回府!”卢珏很满意门房婆子的表情,欣赏了一会,果断扯下窗帘,略带三分笑意朝马车夫发号施令。
随着马蹄“哒哒”的响起,远离孟大将军府了,大皇子妃傅柔嘉才好奇地问:“殿下,您方才对那个婆子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卢珏再次勾唇一笑,自然是狠狠报复长公主和孟天石的话,谁叫他们母子狗眼看人低呢。不过,那话的内容,却不适合对善良的傅柔嘉说。
遂,卢珏搂着傅柔嘉,撒谎哄道:“没什么,就是对门房婆子放了一句狠话‘你们今日敢如此冷落本皇子,小心报应全应在孟天石身上!另一只手也被砍掉!’”
傅柔嘉:……
眨了两下眼,有些不敢置信,她的夫君会如此孩子气一把?
“不信就算了,爱信不信。”卢珏笑着亲吻傅柔嘉面颊一下。
“讨厌!”傅柔嘉害羞,小拳头轻轻捶打卢珏胸膛。
抱着娇妻闹了一通,卢珏心头的郁闷之气又散了些。
原本吧,卢珏昨日在摄政王府,亲眼见到长公主和睿王卢剑针锋相对,便寻思着拉拢长公主,笼入自己麾下。可这个美好的愿望,随着“拒之门外”而彻底破灭了。长公主如此瞧不上他,冷落他,卢珏只得放弃。
但放弃归放弃,卢珏却是个心胸狭窄的,总要想法子出口恶气才行。这不,随意编了个谎言,就吓得门房婆子目瞪口呆了。
等着吧,待长公主听到那个假消息,才够刺激,才够爽呢!
卢珏光是脑子里想想长公主和孟天石听了后,那个愤怒到不行的蠢样,就内心一片得意。
卢珏搂紧傅柔嘉,下巴搁在娇妻秀发上,深吸一口上头的香气,然后嘴角扯出一个报复后的笑,十分邪魅。
孟大将军府。
长公主打发走门房婆子,便命丫鬟搬来一张紫檀木雕花美人榻,上头铺了柔软的妆花褥子,摆放在儿子床榻边。
儿子的床榻和她的美人榻并排摆放着。
然后,长公主就惬意地歪靠在上头,尽情与儿子探讨着林灼灼的美,以此来缓解儿子身上的疼痛。
“儿啊,娘亲昨儿个仔细瞧过林灼灼的腰胯,是个好生养的。日后只要你让她怀上,她保证能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人见人爱那款。”长公主笑意盈盈,说到最后,还用帕子捂着嘴,咯咯地笑上了。
孟天石呢,嘴里死死咬着筷子,一想着怀里抱着林灼灼这个大美人,立马鼻子一嗅,好似闻到了她的秀发香。这般一幻想,咬着筷子的力道都减轻了三分,明显的日子好过多了。
却不想,正在这时,那个受了惊吓的门房婆子,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长公主,长公主……”
“又是什么事儿啊?”长公主心头正美着呢,一扭头就见到门房婆子那个晦气样,立马拉下脸问。
“大皇子临走前,跟奴婢透露了一件事……”门房婆子显然受惊过度,结结巴巴道。
长公主一听跟大皇子有关,立马不耐烦地打断:“怎么又是他?一个落魄皇子罢了,他的事,本公主不乐意听,下去吧。”
门房婆子连忙摇头:“长公主,您听奴婢说完,是件非常重要的事,跟咱们少将军的伤有关的。”
听了这话,长公主才允许门房婆子继续说。
“大皇子说,昨儿是……是睿王殿下的人,砍了咱们少将军的手!”门房婆子终于一口气说完。
长公主听了这话,先是一震,随后……
“我呸,大皇子信口开河呢,也就你这个蠢妇才会信!还巴巴地跑来告诉本宫!滚!”
长公主哪里会信这种鬼话,他们孟大将军府财大势大,派出去那么暗卫打探消息,都没找出幕后黑手是谁,甚至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搜寻到。而大皇子这么一个落魄之人,要权没权,要势没势,会这般快知晓是睿王卢剑干的?
鬼才信呢!
“铁定是大皇子方才吃了闭门羹,昨儿又见咱们母子与睿王起了冲突,大皇子那个黑心的,就顺势编了这么个谎言,想让咱们与睿王斗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长公主分析给孟天石听,还反问一句,“儿啊,你说是吧?”
孟天石起初听说是睿王卢剑派人砍了自己的右掌,也是相当震怒,但震怒过后,又觉得不大可能。
这些年,他们孟家驻守东北,与卢剑母子毫无交集,在朝堂上也没有利益之争。再说了,以他们孟大将军府的势力,卢剑拉拢他们一家子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砍掉他的右掌?如此得罪他?
遂,大皇子那番话,孟天石也是丁点不信的。
“娘亲分析的是,大皇子狼子野心,想拉拢咱们被拒,便索性栽赃睿王,当真其心可诛!”孟天石咬着筷子,含糊不清地附和长公主。
长公主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正在这时,管家来了,带着京城里的最新重大消息来了,垂眸道:“长公主,少将军,半个时辰前,咱们皇上给睿王殿下赐婚了,准王妃是林国公府的三姑娘。”
听到赐婚,长公主丝毫没在意,赐个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赐婚对象是睿王卢剑,也与她无关,她儿子又不是皇子,涉及不到夺嫡,哪用去管睿王卢剑与谁府上联姻,就是娶个权势滔天的岳家,又与她有何干系?
直到听说准王妃是“林国公府的三姑娘”,长公主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点什么,随后一震。
“谁?你刚刚说赐婚的姑娘是谁?”长公主瞪着管家,高声喝道。
“林国公府的三姑娘,闺名叫林灼灼。”管家尽量给足信息。
果然是林灼灼,长公主猛地掉头看向儿子,双眼里满是惊愕。
孟天石听到“林灼灼”三个字,嘴里的筷子猛地掉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咬牙切齿道:“娘,卢剑横刀夺爱,抢走了我的心上人!”
混蛋。
真是混蛋。
他昨儿个已经相中了林灼灼,卢剑今儿个就横刀夺爱,强行游说崇德帝赐了婚。
“娘,卢剑肯定是故意与儿子作对,儿子忍不下这口气。”孟天石在女人方面是极其霸道的,向来只有他抢别人未婚妻的份,今日,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居然反过来被别人抢走了。
这口气,如何能忍?
长公主回过神来,也愤怒上了,骄傲自负的她与孟天石想法一致,铁定是昨儿个她下了卢剑面子,卢剑心胸狭窄,今日就泄愤似的回敬她,直接一道圣旨抢走了她儿的心上人。
卑鄙无耻!
“我儿,你放心,只是赐婚而已。从赐婚到正式成亲,少说也有半年,半年内,娘亲一定帮你将心爱的女人抢夺回来!”长公主一甩广袖,信誓旦旦道。
孟天石听了,直言拒绝:“不,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去抢回来!”
第142章
时光飞梭, 一转眼舒适的春天过去了,迎来了六月酷暑。
热浪熏人,花圃里的花儿全被烈日烤得蔫蔫的, 提不起劲, 更别提人了。林灼灼天生怕热,且比一般姑娘更怕热三分, 进入夏天,就整日团扇不离手, 扇啊扇的, 还是……扇不走夏天的炎热。
“好难熬啊。”
入夜, 林灼灼只着一身薄如蝉翼的寝衣, 还是热得难受,时不时拎起枕边的团扇, 扇啊扇的,可还是热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黏黏糊糊的,林灼灼忍受不了, 只得唤碧岚备水,再次起身去净房冲凉。
还没到三伏天呢, 她家姑娘就一夜冲凉三四次, 真到了三伏天, 还不知要怎么遭罪呢, 碧岚打心底里心疼体热怕热的主子。
“碧岚, 你去打盆凉水搁在床头小几上, 等会热了, 我直接用巾子蘸水,往身上抹抹就凉快了。”冲完凉,林灼灼实在怕了热出臭汗的滋味, 一边扇着风往卧房走,一边吩咐道。
“姑娘,总用凉水不好,尤其夜里,容易寒气侵体。”碧岚随着林灼灼进房,小声劝道。
碧岚打小伺候林灼灼,对林灼灼的小聪明非常清楚,姑娘嘴上说着帕子蘸水,热了就抹抹。实际上,根本就是整块湿乎乎的帕子,直接贴在裸0露的胳膊上,一整夜,不带拿下来的。甚至,湿漉漉的帕子直接搁放在腰肢上。
这样长时间披着湿帕子睡觉,很容易寒气进入体0内,对姑娘家不好的。
正因为如此,萧盈盈一早就叮嘱过碧岚,务必监督林灼灼,今年不许再这般做的。
“碧岚,没有凉水和湿帕子,真的太难熬了。”林灼灼一屁股坐在床沿,撒娇似的晃着碧岚手臂。碧岚比林灼灼年长三岁,从六七岁起就伺候在身边,是伴着她长大的,可以说亲如姐妹。
是以,面对碧岚,林灼灼撒起娇来很是自然,坐着的她微微仰起脸,朝站立的碧岚撅着嘴。
“姑娘,真不行。就在今日傍晚,郡主还特意招了奴婢过去,好一番严厉敲打呢。”碧岚意志坚定,不为所动,斩钉截铁地再次劝道。
俨然是一个铁面无私、不徇私情的判官。
林灼灼:……
见撒娇无用,碧岚还搬出娘亲来压自己,立马悻悻地收起撅着的嘴,还有些耍脾气似的……一把背过身去躺下,扇子也不扇了,“啪”的一声甩去床角,然后气呼呼地闭眼,再不搭理胳膊肘往外拐的碧岚。
碧岚:……
很有些委屈,但郡主的决定确实是为姑娘好,姑娘家的身子受了寒,寒气入体,日后会子嗣艰难地。
宁愿热着,也不能身体受寒啊。
但碧岚也知道,姑娘确实是热得难受,最后想了想,索性自个不睡了,从临窗的八仙桌上拿来一把大大的蒲扇,坐在床边的矮圆凳上,不停地给背对自己的姑娘打扇。
如此,有了连续不断的风。
可热如蒸锅的夏夜,风都是热的,怎么扇也凉爽不了,顶多是不再热得冒汗,稍微舒服一丁点罢了,该热的还是热。遂,就这样扇了半个时辰,怕热体质的林灼灼还是没能入睡,直到快二更天了,上下眼皮困得直打架了,才终于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
嗯,真舒服,还是梦里好,一阵清凉的风袭来,那风似从雪山之巅下来的,夹着雪的丝丝凉气,在闷热的夏夜徐徐吹来,林灼灼登时就爽呆了。
实在是太舒服了,后背享受完,林灼灼又迷迷糊糊中翻过身来,面朝外,继续享受着雪山下来的凉气。
小眉头舒展开来,红润的唇瓣弯出甜甜的弧度。
正分外享受时,忽地,林灼灼察觉一簇小火苗燃烧了起来,从足心缓缓往小腿蔓延,还伴随着粗粝的摩挲感……
“嗯……”睡得迷迷糊糊的林灼灼,轻轻呢喃,闭着眼一脚踹向小火苗,要将它踹飞。
岂料,一脚过去,竟踹到了什么硬物,踹疼了她的大脚趾头。
林灼灼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然后就见一道黑影坐在她身旁,屋内昏暗,林灼灼睡觉素来是彻夜燃烧火烛的,可眼下丝毫烛光都无,显然是被贼人灭了,借着涌入房里的淡淡月光,大致瞧出是个束发的男子。
与此同时,林灼灼清晰地感知小腿上乱窜的,根本不是什么火苗,而是男人火热的大掌。踹疼她脚趾头的硬物,正是男人肌肉喷张、线条紧实的手臂。
采花贼?
惊得林灼灼张嘴尖叫。
显然,男子比她反应迅速,大掌闪电般捂住林灼灼小嘴,生生将她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给堵了回去。
“灼灼,是我。”男子压低身子,语气镇定,又柔又轻,似四月的绵绵细雨。
好熟悉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是……林灼灼听了后,原本即将跳出嗓子眼的心,立马落了下去,渐渐适应了黑暗,双眼逐渐明亮起来,隐隐瞧出凑近她脸庞的那张俊脸很是熟悉,与他雄浑低醇的声音一样熟悉无比。
正是她的四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