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青拿天鹅
寒风萧瑟，虞嫣点了一根。
火星倏而四溅，如花朵一般迸放开来，灿烂而美丽。
滕蕙和王熙皆目光一亮。
虞嫣将他们手中的仙女棒也点着了，他们学着虞嫣的样子将细棒挥动，在夜色中留下留下流星一般的轨迹。
王熙看着，忽而有了儿时烧爆竹的愉悦感，露出笑意。
他不由地将目光瞥向滕蕙，只见她正看着仙女棒，快乐的笑容被闪耀的火花照亮，熠熠生辉。
快要烧完的时候，虞嫣忽而想到什么，道：“快许愿！”
滕蕙不解：“许什么愿？”
“当然是新年的愿望。”虞嫣说着，已经对着仙女棒闭上眼睛，道，“祝新年天下太平。”
滕蕙听得这话，忍俊不禁。她知道虞嫣说的是哪个天下，以及为什么要太平。
“那我也许一个。”滕蕙即刻闭上眼睛，道，“祝我一本万利，财如泉涌。”
再睁开眼，她不由地看向王熙。
只见他虽然闭着眼睛，却一声不吭。
“你许的什么？”待他睁眼，滕蕙忍不住问。
王熙却笑了笑，在即将熄灭的焰火光中显得表情神秘莫测，不紧不慢道：“此乃在下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滕蕙“嘁”一声，转过头继续看自己的仙女棒，不理他。
第283章 年节（上）
第二日，皇帝跟往常一样，醒来很早。
虞嫣和滕蕙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皇帝已经在蔡瑜的侍奉下，用过了早膳。
这间屋子里，吃得最讲究的是皇帝。虽然已经出院，但蔡瑜对他照顾得仍然很是小心，所有食物都亲自烹饪，按时按量，从不马虎。
虞嫣和滕蕙则把几片面包塞到面包机里，用微波炉把热了牛奶。简单吃过之后，众人穿戴整齐，走出门去。
为了照顾皇帝，虞嫣没有像上次和萧寰出门那样坐地铁，而是让虞甯帮忙，派了一辆商务车过来。蔡瑜也准备地十分充足，从虞嫣那里要来一只黑色帆布包，皇帝的药和保温杯等等都装在里面，一应俱全，以备不时之需。
大年初一，街上比昨夜看着热闹了许多。到了地坛公园，则更是喧闹，远远便已经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
蔡瑜在车上望着，有些犹豫，低声对皇帝道：“陛下，此地只怕人多嘈杂，只怕会扰了陛下清静，若想散散步，不若换一处。”
皇帝没答话，却问虞嫣：“女史说，此间是地坛？”
“正是。”虞嫣道，“这庙会就在地坛公园里。”
皇帝颔首，对蔡瑜道：“今日乃元日，既不能似往年一般在宫中祭拜，到地坛中一观亦算得应景。些许嘈杂无妨，走一走便回来。”
蔡瑜只得应下，扶着皇帝下车去。
众人都没有身份证，不能使用电子票。于是虞甯早早派助手来现场帮忙买好了纸质片票，在门口等着。虞嫣浑身遮得严严实实，下车去跟助手交接的时候，还不忘四下里看看有没有狗仔队之类的跟过来，颇有一种做不法交易的感觉。
滕蕙和虞嫣一样，也用墨镜和口罩把脸遮了起来。而皇帝等三人虽然都戴着帽子，但看上去倒是比她们俩正常一些。
“这便是所谓的庙会？”王熙扶着皇帝，四下里张望，“倒也与年节时的市井不相上下。”
这话，虞嫣听了并不意外。因为去年就有一个人也这么说过。
皇帝望着前方装饰得红彤彤的入口，道：“入内吧。”
初一来逛庙会的人不少，过安检时，接踵摩肩。
看到穿着制服的安检人员和检查的机器，王熙终于有了些防备之色。
“那些，便是所谓警察？”他问滕蕙。
滕蕙看他一眼，莫测地笑了笑：“正是。你看见了那些门框一般的去处么？”
王熙看去，只见那排安检机器之间，确实有几个门框一样的物什。人们自觉从那里面穿过，队伍排成长龙一般。
“那是何物？”他问。
“那便是这边的神器，名曰安检。”
“安检门？”
“这庙会之中，人山人海，汇集如蚁，必是少不得作奸犯科之人，比如偷偷摸摸啦，强抢财物啦，欺男霸女啦，欺行霸市啦……这门，顾名思义，便是用来识别奸人的。”
“你又鬼扯，”王熙不以为然，“这边机器再厉害，却也不能看出人心。”
“怎么不能？”滕蕙反问，“圣上住院时，你须看到了那监护仪，连心跳是快是慢是高是低都一眼可见。岂不闻做贼心虚，那心怀鬼胎之人，心跳必是不寻常，那机器一测便知。”
听得这话，王熙无法反驳。无论是在CCU，还是在皇帝住院的病房，他都见过那些监护仪器，确实神奇。
“果真这般神奇？”王熙看着那些从安检门里经过的人，颇是好奇。
“那当然。”滕蕙道，“一旦认出来，天牢伺候。”
王熙睨着她：“你似乎很希望我被抓起来。此事，你可须想好，你与我一样，并无那身份证。我被抓起来，你也逃不得。”
滕蕙一笑，仿佛不屑于与他辩驳，转过头去。
众人排着队，离那安检门越来越近。
王熙跟在滕蕙身后，虽然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却愈发不踏实起来。滕蕙经过之后，他随即跟着过去。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王熙松一口气，正打算继续嘲讽滕蕙，忽然，听到人道：“这包是谁的？”
转头，却见安检人员正指着旁边传送带上面的一只黑色帆布包。
蔡瑜见状，忙道：“是在下的。”
“这里面是不是有个杯子？”那人道，“拿出来喝一口水。”
众人皆愕然。
虞嫣随即走过去，将那包打开，取出保温杯，让蔡瑜喝一口。而后，安检员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入内。
此事，教蔡瑜很是不可思议。
“这机器，不必翻开包就能知道里面装着何物？”他说，“岂非魑魅魍魉皆无所遁形？”
皇帝道：“朕观医院中的机器，骨骼内脏如何皆可一目了然，想来此物亦是同理。”
蔡瑜颔首：“陛下所言甚是。”
滕蕙笑了笑，忽而瞥向王熙。
却见他正将目光移向别处，恍若未闻。
*
如去年一般，庙会里有各种小商铺，还有许多演艺和游园活动，游人密密麻麻，络绎不绝。
众人围在皇帝身旁，跟着人群慢慢往里走。
虞嫣对看热闹没什么兴趣，全程尽职尽责做好导游，防止众人走散。
蔡瑜则负责照料皇帝，跟在他身旁寸步不离，走一段，便要问他累不累，是不是要歇一歇。
皇帝则颇有兴致，慢慢走着，如赏景一般四处观望。
而最乐在其中的，是王熙和滕蕙。
才入园不久，两人就拿着虞嫣的手机去买了好些小吃回来，没多久，又被小店里各种新奇的玩意吸引了目光。
“陛下，可觉得饿了？”没多久，滕蕙走回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两串小吃，“这是烧肉，可好吃了，颇有我在西域时尝到的风味……”
“陛下不可食许多油荤之物，吃甚烤肉？”话没说完，王熙打断，随即将手中的烧卖呈上，“陛下吃这个，素馅的，臣方才尝了，做得不咸不腻，正是可口。”
皇帝摆摆手，却望着远处的一片红墙，对虞嫣道：“女史，那红墙之内，可就是宫室？”
虞嫣点点头，道：“再往前是神道，里面便是祭坛。”
皇帝轻轻抚须，颔首道：“且往一观。”
经朋友提醒，庙会在地坛，所以281最后部分的对话小改了
第284章 年节（下）
众人跟着人群，走过熙熙攘攘的庙会，望着棂星门而去。
祭坛的周围似广场一般，很是宽阔。进到里面，只见保安已经用临时的栏杆把中间的道路和空地围出来，游客只能在后面观望。
众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前的地方站定，蔡瑜朝四周望了望，讶然问虞嫣：“这是做甚？”
虞嫣笑笑：“好像有表演。”
表演？众人正不解，忽然，棂星门外传来吹打声音，似乎正朝这边过来。
周围的人群随即起了一阵喧哗。
“皇帝来了皇帝来了！”有人道。
众人愕然，连忙张望去。
那乐声越来越近，没多久，只见彩色的旗幡幢盖招摇醒目，浩浩荡荡。许多穿着古装服饰的人举着各式仪仗道具，队形整齐，从正中的棂星门里走了进来。
那些人身上的服饰，与虞嫣给皇帝看的剧里一模一样，众人见了，倒是并不诧异，甚至能辨别出哪些是宦官，哪些是大臣。
仪仗队伍颇是盛大，一排排的大臣走进来之后，出现了一柄明黄华盖，下方，皇帝穿着同样颜色的龙袍踱了进来，神色肃穆。
蔡瑜知道这边没有皇帝，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何谓表演。看向四周，只见围观的人们无人行礼，仍嘻嘻哈哈的，不少人正拿着手机。
旁边一个小女孩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手里拿着亮晶晶的糖画，一边吃一边指着前方道：“黄衣服的叔叔是皇帝！”
“对，”她母亲在旁边道，“那就是皇帝。”
虞嫣听着，有些啼笑皆非，不由看向身旁。
只见皇帝望着前方，神色仍旧平静，喜怒不辨。
看得最津津有味的，是王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