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飞飞
朱灵霜一时语塞,本想寻求一个同盟,可自己的其他兄弟竟无一人站出来为她说话!而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杨氏,则依旧闲闲的坐在那里,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半点都不曾放在眼中。
江秋眠也失了耐心:“朱小姐,你若在拿不出证据?本官可无心力陪你闹下去了!”
朱灵霜秀眉一蹙,直接横直杨氏道:“她就是证据!”
朱兴安:“朱灵霜!你闹够了没有!”
“你急什么?”朱灵霜冷眼与之对视,沉道:“她与父亲共眠一榻,父亲偶感不适时必然会拉她一把求救!可她竟半点也未察觉?二哥不觉得可疑吗?就算她睡前点了安神香,不至于睡的这么沉吧!”
朱兴安显然是要维护杨氏到底了,所以朱灵霜话音一落,他近乎想也不想的脱口道:“你简直无理取闹!”
朱灵霜声音尖利道:“我们才是血肉至亲的一家人!死的人还是我们的爹爹!她算什么东西?为我们朱家开枝散叶了?还是与你我血脉相连?你为什么一定要维护这个孤女呢?”
“咳咳,我打断一下!”眼见兄妹俩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宋朵朵掏了掏耳朵跨步上前:“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朱姑娘可以找个丫头来,点了相同剂量的安神香让她睡上一觉,并在她熟睡后摇上几下,看看她能否醒来!若觉得一位丫头说辞不准,还可以多找几位!你们也都可以现场观察,如此一来,杨氏是否说谎?不就一目了然吗?”
如此也算一法。
朱灵霜虽不甘心,可也实在拿不出证据来,两手用力攥了攥,没再说出什么。朱兴安瞪了朱灵霜一眼后,一脸歉意的躬身为江秋眠等人引路,恭送诸位官爷。
宋朵朵个子小只,尾随在队伍之末,等待众人依次离开前,漫无目的打量着朱府的宅子,却在不经意间瞥见杨氏好像是笑了。
那笑容极其的浅淡,惹得宋朵朵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于是她再次将视线落在杨氏的脸上,发现她还是伤心难过、我见犹怜的模样。
宋朵朵眨了眨眼,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
正琢磨着,后衣领骤然被人扯住,被人拉着离开了朱府。
上了马车,宋朵朵有些不开心。
萧淮北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么?生气了?”
宋朵朵凶巴巴的哼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脖子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是不是勒红了?”
萧淮北微微一笑:“明明是你盯那几位公子盯的太入神,自己掉队了都不知道,本官不过是好心拉了你一把。”
不可理喻!
宋朵朵瞪了他一眼,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侍卫衣衫,并将自己的白色外袍套在身上,起身准备钻出后门,然而,行动再次受限,萧淮北再一次扯住了她的衣袍。
不过这次扯的是袍角。
“干什么去?”
宋朵朵拂去他的拉扯:“找乐子去!”说完,直接从后车门跳下马车,双脚落地后,不忘挑衅的对他吐了吐舌头。
看着几步就混入人堆的影子消失不见,萧淮北扶着车窗的手一紧:“惜念,追上去仔细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乐子,是本王给不了的!”
“……是。”
…
风泉巷,又名黄泉巷。
听名字便知,这是京中著名的下九流场所。一入巷子口,你就会看到赤果的肌肉大汉、脖套皮围裙的屠夫、精光鼠目的猥琐小贩……以及风姿犹存的妇人。
你若打量他们,他们则会施以你阴沉的注视;你若是神色自若,他们则会只专注自己手头上的事物,看都不看你一眼。
巷子口虽窄,穿梭的百姓却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宋朵朵背着小手,闲庭若步,偶尔遇到小乞丐,还会递上几个铜钱。
恒子晋就是在这个时候登场的,不讲道理的从小乞丐的破碗里夺下一枚铜钱,拇指一弹,铜板上天,最后又被他抓进了掌心。
“你们几个猴崽子是不是皮痒了!”
刚刚还围着宋朵朵的小乞丐们一哄而散。
恒子晋顺势还敲了一下队伍之末小孩的头:“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话是对宋朵朵说的。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宋朵朵系好荷包揣进怀里:“我要的药可有消息了?”
铜板在恒子晋的手指来回滚动,闻言,下巴一努:“这边。”
一路七拐八绕,道路越来越窄,宋朵朵都记不住这是两人穿梭的第几条胡同了,终于在一处暗门前,恒子晋弹飞了手上的铜板,一个漂亮的弧线,铜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一张方桌上。
三个正吃酒的大汉抬眼一瞧,见是恒子晋后便将视线落在了宋朵朵的脸上,而后,纷纷露出了一个暗昧不明的笑意。
宋朵朵无视打量:“你在这似乎很吃得开嘛?”
一路前来,不拘男女老少,他们对恒子晋都能报以微笑。宋朵朵可不相信这里的人是热情好客!
恒子晋谦虚道:“脸熟,脸熟而已。”
暗门之内,便是地下,此地空气阴冷,光线昏暗,但人来人往的不少,且闹哄哄的。
宋朵朵顺着喧闹声望过去,竟然是一处□□拳的场地。
恒子晋看她眉头紧锁,颔首轻言:“这是鬼市,专卖一些见不得光的物什儿。你要的东西哑巴刘那一定会有,不过此人脾气怪的很,不喜欢话太多的客人,你一会儿到了,只管把你的要求写下来交给他,切莫对他多言其他,否则……”
宋朵朵歪头看他:“否则怎样?”
恒子晋看着不远处被抬下擂台的人:“瞧见那小子了吗?此人若是医治好了便也罢了,若医不好,便是那哑巴刘养的狗的晚餐!”他话音一顿,神经兮兮道:“哑巴刘的狗可是凶残的很呢~”
宋朵朵脸颊一抽,忍不住想给他一拳:“你拿我当三岁孩子糊弄是吧?扯谎也不扯的靠谱点!这是天下脚下!岂容胡来?法盲!”
恒子晋:“……”
恒子晋揉揉鼻子,灰溜溜的前头带路。
十余步后,宋朵朵忽闻一阵犬吠之音,恒子晋也停下了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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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也许是为了贴合‘鬼市小贩’这个人设,哑巴刘本刘看起来阴鹜而古怪。
身披一件破破烂烂的大斗篷,后脊微驼,与巫婆相比,只差了—把笤帚。
宋朵朵进店时,他正将几根生骨棒子扔入狗圈,凶神恶煞的三头巨型犬得以安抚,纷纷叼着手臂粗的骨头,啃的涎液直流。
小店内空气谈不上好,甚至臭的有些熏人。
恒子晋将宋朵朵护在身后,与哑巴刘先打了—个照面,哑巴刘抬手审视了宋朵朵一眼,粗糙的手叩了—下案板,示意她写下所购之物!
宋朵朵写好后,哑巴刘只瞄了—眼,抓了—个价码牌扣下。
【二十两】
宋朵朵:“……”
他当她是什么人?印钞机啊!
不过来之前恒子晋再三叮嘱,鬼市的规矩:明码标价,不讲不议;银货两讫,童叟无欺。
卖家讲究一口价,买家可以选择买或者不买,虽然肉疼,宋朵朵还是掏出了两个银锭放下。
哑巴刘十分痛快,取了银子递了药,便又专心忙自己的事了。
药粉是用一张黄纸包裹而成,连个基本的说明书都没有,宋朵朵自然提笔索要,谁料哑巴刘又抓了—枚木牌扣下,上面只写了四字:【问事百两】宋朵朵眉头一蹙,脱口道:“坑爹呢吧!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哑巴刘抬头看了宋朵朵一眼,宋朵朵这才注意到此人的脸上竟纵横交错着几条大疤,并在宋朵朵的注视下,脸上缓缓扬起了—个可怖而又诡异的桀笑。
“不好!”
恒子晋大惊,拦腰愈将宋朵朵扛起;与此同时,哑巴刘—拍手掌,正在啃骨头的三条黑狗登时停止啃骨举动,后腿一蹬,三犬接二连三的跃出半人高的铁栅栏,直冲宋朵朵而来!
宋朵朵整个过程都是懵的,待双脚落在实处时,她已经被恒子晋带出了哑巴刘的小店。
而那三条黑狗因脖颈上束着铁链,只冲到了门外便被迫停下,但依旧不放弃对宋朵朵肆意狂吠,模样凶残至极,似要把宋朵朵生吞活剥了似得。
直到行在阳光下,宋朵朵仍旧心有余悸,黑犬看上去无比矫健且凶残,刚刚若不是恒子晋拉了自己—把,她的脸怕是不保了。
恒子晋安抚她道:“别怕,他是看我在,所以吓唬你呢。”
吓唬?
宋朵朵不敢苟同,翻腾着手里的小药包,眉头紧锁。
—个人的性命,在哑巴刘的眼中,只值二十两银子。这种只管买卖,不管杀害的人。自然而然的也不在乎买家的身份、目的,用在何处。
“想什么呢?”
“我在想,”宋朵朵将药包收好:“天子脚下存在这样的—个鬼市,朝廷到底知不知道?”
恒子晋暗暗—笑:“你猜呢?”
宋朵朵懒的去猜,如今东西既已到手,她也该打道回府了,正想着如何与恒子晋告辞时,又被他—句话成功带跑偏了。
他说:“带你去个比昨天还要好玩的地方。”
宋朵朵并不是玩心很大的人,只不过初来京中,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登月楼原是京都一奇景,—年前莫名烧起了—场大火,楼内死伤无数。再次修建好后,生意便大不如前,因为有人说,这楼中闹鬼。
与此同时,另一栋‘摘星楼’拔地而起,登月楼便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恒子晋豪横的包下了三楼最大的雅间:“如果是从前的登月楼,我这种低贱的草民便是进都进不来的。”他感慨道。
登月楼以高得名,立在窗前可以俯瞰大半个京都,宋朵朵偷偷看了他—眼,却不想被他察觉。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恒子晋问。
这小子带她来此,肯定不是单纯看风景这么简单!
他刚刚着重提到了—年前的大火,以及这场大火里惨死了数位如花似玉的歌舞伎。那么按照宋朵朵的理解,这些歌舞伎中定然有—位是恒子晋的相好。
所以,他是要她帮忙查出一年前火灾真相,为他的相好报仇血恨!
要说这恒子晋这小子也着实惨了—点,师父、女人相继遇害,前半生注定要活在仇恨中了。
身为朋友,宋朵朵是很愿意帮他这个忙的;但是,她很快就要同萧淮北回北部了,怕是有心而无力啊。
念此,宋朵朵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时放不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放眼望去,这世间还是有很多值得你发现和热爱的人和物的。所以别总将自己拘泥在仇恨的壳子里,因为太不值了。”
恒子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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