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颗仙桃
顾宜宁眨眨眼,惊叹了一番,“这里空无一人,我们怎么出去。”
暗卫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一个人影,“王妃莫急,属下这就发送情报,请殿下来救您。”
等候间隙,门外传来了两道人声,一位老人,一位年轻人。
暗卫暗示顾宜宁藏起来,他们两人挪动一步,便突然被一股力道推入了一间密室。
石门落下,顾宜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为何要躲,不该请他们带我们出去吗?”
“属下乃闻字号的暗卫,我们闻字号跟许阁老有些矛盾,”暗卫握了握腰间的铁令,“许阁老认出属下后,免不了要为难一番,怕……到时候会牵连到王妃。”
她生出几分兴趣,“景元殿内部也会闹矛盾吗?”
“阁老们都是跟随陆将军一起并肩作战的长辈,年纪大了,难免脾气古怪,除了殿下,不怎么信服别人,颇为傲气。”
“原来如此。”
顾宜宁蹲坐在石阶上,默默等着陆旌过来救她。
外面老者的声线沙哑,隔着石门隐隐传进来,“殿下身上的断情散未解,老夫真是一夜睡不着觉,现在有没有江湖令的消息?”
年轻人恭敬答道:“江湖令已经传下去了,只是那夏欢五物存在于上古医书中,世人知之者甚少,很多人听都没听过“夏欢五物”四个字,更别提持令前来讨悬赏了。”
石门内的顾宜宁浑身一僵,断情散,江湖令,夏欢五物?
老者又道:“夏欢五物中的第三物,是解断情散的关键药物,目前只差这一味药了,真是愁死老夫了。”
顾宜宁意识收紧。
世人不知夏欢五物为何物,她却知道。
那不是,她给林笙和顾新雪下的媚药吗?
第59章
因为是第一次做亏心事, 顾宜宁当时既忐忑又认真,直到现在,也没忘记配备的药物名字以及制药的过程。
石门外老者口中说的夏欢第三物, 名为摇光草。
摇光草长在极寒之地,一株值千金, 寻常的药铺门店中甚是稀少,此草药并不常用,是以很少有人知其别称。
她看的那本上古医书中倒是如实记载了下来。
医书珍贵, 小众,上面记载了五花八门的杂术, 但被诸多名家正派瞧不起,视它为上不得台面的术识,久而久之, 这类杂术便湮灭在了朝代的颠覆中。
世上存留下来的,少之又少。
说不定她那本书就是孤本。
顾宜宁坐在台阶上,心中暗暗惊叹, 以前做亏心事的药物,现在竟可以拿来解陆旌的毒。
真是阴差阳错。
她忽然无比庆幸当时的决定, 若心慈手软,放过那对野鸳鸯, 今日想解毒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来陆卓所说的灵丹妙药, 是她记忆里的东西, 而非她本人。
外面, 老者沙哑的声音又起:“中了断情散的人,稍一动情,便会尝到撕心裂肺一般的苦楚,咱们那位王妃任性、娇纵、善妒、管的事颇多。殿下哄着她, 为了不让她忧心,把中毒的事隐忍着,也不知受了多少难处。”
顾宜宁顿时冷静下来,一时没来得及计较别人说她坏话,默默回想起之前陆旌在她面前的种种表现,不由得搂紧了膝盖。
她竟然自作多情地把自己当药,且非要让陆旌抱。
好像还……还真是在无意识地谋杀亲夫。
懊悔一阵后,偏头看向身侧的暗卫,小声问:“只有持江湖令的人,才有资格投递药名吗?”
“是,世上鱼龙混杂的人太多,有真本事的,往往不会明珠封尘,他们手中的江湖令都是通过千番考研才得来的,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和能力。”
她好奇道:“江湖令从何处得来?”
暗卫没多想,只说:“王妃若想把玩,可从殿下那里讨要。”
“殿下有好多块吗?”顾宜宁天真地问。
“一人一块。”
“哦。”
陆旌什么事都不瞒着她,重要的东西不是放在书房就是放在景元殿。
顾宜宁并不想被人知道她曾经炼过媚药的事,如此一来,想要把瑶光草用符合规矩的方式说出口,只能悄悄借用那块令牌了。
没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陆旌的声音。
老者一下子恭敬了起来,“恭迎殿下。”
“王妃在何处?”
“殿下说笑,老夫这阁子里机关重重,王妃那般娇贵的人,定不会进来的。”许阁老面上带着笑。
暗医阁每一处机关,每一处毒种他都清清楚楚,这阁中多出来了几个人,多出来的人被困在哪里,自然也知道。
刚才关闭的石门,是他亲手触动的机关,为地就是想让困住那娇纵的女娃子,让她知道少主中毒的事情,好歹心疼心疼自己的夫君。
也懂点事。
别天天在外闯祸。
她不心疼少主,他们景元殿的人可是心疼地紧。
许阁老很是忧愁,也很是操心。
陆旌深深看他一眼,“阁老,王妃不曾招惹过你。”
这语气,这脸色,便是在施压。
他摇了摇头,想当年陆将军对陆夫人也是如此,结果呢,结果陆夫人在船上跟别的男人偷欢。
陆家的人怎么个个都是痴情种,倒也不全是,还有个没开情窍的小公子。
许阁老叹了口气,只好指了条路。
石门内,顾宜宁望眼欲穿,很想跑去门边迎接,奈何腿麻地站起不来。
陆旌一走近便看到小姑娘小小地缩作一团,可怜兮兮的,随即加快脚下步伐,疾步走了过去,将外袍褪下搭在她身上。
偏她不肯起身不说,还非往角落里缩。
陆旌抑制着轻咳了下,哑着声问:“躲什么,不认识我了?”
顾宜宁怕他离自己太近会难受,不断地往冰凉的石墙上贴,“腿麻,过一会儿就好。”
“过来我怀里。”他把手伸过去,“我抱着你。”
“不。”
石洞内寒气过重,陆旌由不得她任性,把地上的蓝色锦袋斜挎到她脖颈上,将人兜进了怀里。
他起身,稳步穿过众人的视线。
从暗医阁走出,仿佛重见天日一般,眼前色调明艳了许多。
顾宜宁听着耳侧沉重的心跳声,总担心他下一刻就会吐血。
“我自己下来走路。”
陆旌不松手,稳稳抱着她往前走。
实际上顾宜宁已经感受到了他肢体的僵硬,她每乱动一下,男人的下颚就绷地更紧一些。
明明很疼,非要忍着。
顾宜宁将掌心覆到他胸口处,突然开口:“殿下中的是断情散,这么抱着我,一点异样都没有,是不是不够喜欢我?”
枯叶卷地,衣袖盈风。
陆旌怎会听不出她声音里的疼惜,平时撒娇都理直气壮的人,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担忧,嘴里问着跋扈的话,却是想同他拉开距离以减轻他的痛苦。
他心里蓦地一软,仿佛哪里塌陷了。
“宜宁。”
“嗯?”
陆旌淡道:“断情散的意思是,不能断情,只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时,方可减轻痛苦。”
顾宜宁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刚才那点难过一下子消解开了,她小声埋怨:“陆旌,你怎么也学会骗人了!”
-
顾宜宁从书房的暗格中摸到令牌,换了身男装,在铜镜面前照了又照,看着像是一位长相柔美的公子。
午时过后,她在侍女们的掩护下离开了王府。
才过了饭点的街上没什么行人,她扫眼四周,见没有暗影,便以为躲过了身边那些暗卫。
实际上在暗处的人一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尊贵无比的摄政王妃。
在见识过她以多对一欺负陆卓,逼陆卓穿女衣、出摊为人算命的行事手段后,对此番女扮男装的行为也不觉得大惊小怪。
左右殿下只是让他们保护好王妃,且不准干预她任何想要做的事情,给了她绝对自由。
他们这些暗卫就只听命行事,悄悄跟着顾宜宁。
顾宜宁毫无察觉,走到景元殿门口,说明来意。
门口的侍卫总是换人轮流值守,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持江湖令前来讨要悬赏的人,立刻进去向暗医阁请示。
等回复的闲暇时间,有不少路过的将士好奇地打量着她。
顾宜宁有些不自在,生怕被人识出,她拿出腰间的令牌递了过去,“可否让我进去等候?”
侍卫接过令牌,刚要放她进去,还没开口,却瞬间神色大惊。
他用手掌擦了擦令牌,定睛一看,严肃道:“这令牌哪来的?”
顾宜宁面色坦然:“当然是我自己挣来的。”
侍卫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锋利,挥了下手,“胆敢盗取殿下的令牌,嘴硬不认,拿下他。”
顷刻间,数十支银枪皆对准了她,将她团团围住。
顾宜宁蹙了蹙眉,没想到他们能看出来那令牌是陆旌的,她稳住心神,不满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江湖来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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