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酤
“皇帝啊,是哀家的独子,性子同成柔差不多,你既同成柔玩得来,同他定也是能谈得好的。”太后停下脚步,转身向着她道,“阿沅,哀家对你的指望,你可知道?”
白倾沅一愣,跟着她同样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后,她才缓缓开口:“太后娘娘对阿沅,有何指望?”
“阿沅,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这话挑开了说也无妨,京中早就传遍了,哀家就是想让你登上那位子。除了你,祈华殿的主人,不作他选。”
召未雨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白倾沅怔怔听着,上一世,她也说过一模一样的一番话,而她居然还信了。
她多想将召未雨的脑袋撞在墙上,叫她好好想想,叫她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番话,她说的真心实意吗?她说的问心无愧吗?
笑容僵在脸上,千万阴寒被藏在眼底,她敛了眉眼,上一世的悲剧全都在脑海中重新上演,走马观花般叫她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
忽然,有一道声音打破她的幻想。
“太后娘娘,摄政王到了。”
“他来做什么?”
召未雨脸上的慈祥光环一扫而光,白倾沅蓦然抬头,见到她不悦的面孔。
前来传信的宫女不敢抬头:“奴婢也不知,王爷只说,他在屋中等您。”
“废物!”
召未雨不耐地吐出两个字。
白倾沅极会看人眼色,趁此机会,故意嗫嚅:“太后娘娘……”
太后好似才想起她还在,急忙转过身来,却也只是不自在地喊了一声,“阿沅……”
不过她的反应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她便又温柔地笑了,“阿沅,哀家还得去处理些事,现在日头烈,你先回去休息,晚些时候,哀家再来请你带我在山上逛逛。”
“是,太后娘娘慢走。”
白倾沅送走召未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思许久,她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场面,或许终于要出现了。
***
陶灼在屋里等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召未雨就来了。
他一瞬间笑得像个孩子,在她关上门后,熟稔地伸出手道:“回来了。”
搞得他才是主人似的。
召未雨心中本已有不快,此刻便是更甚,狠狠拍了下他的大掌,将手抽回,故意隔着距离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陶灼以为她只是寻常的小打小闹,于是也起了逗她的心思:“太后娘娘把我家夫人拐上了山,我来看看人都不行?”
“召宜在这里好得很,用不着王爷担心。”
这说话的语气又重了几分,陶灼微有些品出其中的意思,邪笑着起身,向她走去。
“又在闹什么脾气?我承认我是想来看看你的还不行?”
“陶灼!”
召未雨几步退后,厌恶地避开他的接触。
陶灼收了手,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注视她:“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召宜有孕了,你要多顾着她些,该收的心思都收了吧,往后没什么事,就不要特地到我房里——”
陶灼本不是个讲理的,听她一说这话,心中登时就来了气,哪还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将人捂住嘴抱了起来。
在他往床榻去的一路上,召未雨拼命捶打着他,最后实在拧不过,咬牙往他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
陶灼骤然被打,脚步一下便顿住了。
他舌头抵着被打的侧脸,一时有些恍神,召未雨趁机脚够着地,脱离了他的掌控。
“你疯了。”
她毫不留情地抨击他。
“我疯了?”被打后的陶灼忽然笑得有些狂狷,“是我疯了,还是太后娘娘您疯了?怎么,小皇帝年纪到了,可以亲政了,您就要丢开我了?过河拆桥也不是您这个拆法吧?”
“什么叫过河拆桥?”召未雨冷冷看着他,“这一巴掌只是想叫王爷自己好好想想,究竟还有什么是没告诉我的。”
陶灼极不耐烦,步步紧逼:“你在说什么?你叫我办的事,桩桩件件,我哪一样没有办好?回去之后,哪一样没有仔仔细细地告诉你?你还有哪点是不满意的?”
召未雨思量再三,知道他生气后也不好惹,只能先试着跟他好好说,提示他道:“苏疑碎。”
“苏疑碎?”陶灼被这名字给晃住了,念了两遍才道,“你是说我上回给你办苏疑碎的事没办好?”
“你说呢?”
陶灼不解,他上回已经喊过苏疑碎到自己府上了,该有的疑问,他都已经问过了,而苏疑碎也给出了合理的解答,甚至当时还有太师府的姜祁给他作证,他毫无破绽。
可召未雨如今又提起苏疑碎,那是何意?
是说他上回的审问出现了问题?苏疑碎还是跟顾言观有着联系?
见他沉默,召未雨又生气地继续道:“已经有人见到苏疑碎上山来跟顾言观见面,你连这都查不出来?”
“哦——”陶灼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召未雨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聊这些。
陶灼笑了笑,忽而又正经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召未雨反问:“哪个人?”
“碰到苏疑碎和顾言观见面的那个人。”陶灼懒懒道,“如若他不是个简单的人,那么,只能让他为我们所用,否则,就是杀了他。”
陶灼的狠心向来是出了名的,召未雨盯着他良久,思索良久。
皇帝已经十六,亲政是迟早的事,如果陶灼迟迟不肯放权,那么,她也不介意用武力硬逼他。
而她手中的武力,说来说去,值得信赖的还只有一个不成气候的蒋家。好在现在白倾沅还在京城,只要让她做皇后,将来西郡也定能为她所用,这样,她对付陶灼才有十足的把握。
任何想要阻挡她儿子夺得权力,她女儿获得幸福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所以还不能让陶灼知道是白倾沅看见的,若是叫他知道了,以他疯子般的性格,指不定会把人怎么样。
召未雨这样想着,心下很快找到了人选:“是我派到这里监视他的暗卫。”
暗卫自然是叫人放心的,陶灼点着脑袋,不置一词。
召未雨不喜欢他刨根问底,只想叫他乖乖按照自己吩咐的做。
“苏疑碎的事,你再去仔细查一查,灵泉寺里时常有我的暗卫,却只碰见过一次他们见面,说明他们平日里都伪装的很好。”她眼睛一眯,狭长的双眸看起来锐不可当。
“陶灼。”她说,“苏疑碎和覃质都是当初你要留下栽培的,现在,你得给我把后患彻底处理干净。”
“好!”陶灼满口答应,仿佛并不把这当回事,拍拍袖子笑意盈盈地走向召未雨。
召未雨近些年对他是越来越没耐心,甩着脸色不肯叫他靠近,就在两人还在周旋时,门外忽然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
召未雨浑身一激灵,赶紧叫陶灼去看。
陶灼打开屋门出去,只见不远处的回廊拐角,真的倒了个花盆。
平日里他和召未雨见面,从未允许宫女太监守在外头,如今这般,估计方才是有人在趁机偷听了。
第33章 不耐烦
“你这灵泉寺, 怕不是什么好地方。”
陶灼进屋,甩了袖子向她道。
召未雨心下的紧张一层盖过一层,她知道陶灼不在乎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甚至还会乐见其成, 他就是个疯子。可她不行,她堂堂大晏的太后, 怎能落个这样的名声。
还有召宜,召宜好说歹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侄女,是召家的嫡长女, 代表的是召家的脸面, 她怎么能叫召宜知道这件事?事情若真败露, 她又该如何面对召宜?召家又要如何立足?
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陶灼,“你方才为何不追上去?”
陶灼一派坦荡, “我追上去做甚?”
“你别开玩笑了!”召未雨狠狠数落他,“你难道真想叫我们的关系被更多的人知道?”
陶灼玩味地看着她,眼神直勾勾地带着挑逗, “臣和太后娘娘,是什么关系?”
召未雨横他一眼, “你少在这里跟我拐弯抹角,你跟我从来不是一条心的, 若是召宜知道了……”
陶灼咄咄逼人:“太后娘娘关心召宜,可比臣更甚。”
“陶灼你给我听好了,召宜不能出事!”
谈到最后皆是无尽的失望和生气,两人对峙不下,彼此对望的神情中都透露着不服输的气势。
可召未雨知道,自己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对召宜的愧疚,是她最后一丝还未泯灭的人性。
***
白倾沅跌跌撞撞,一路跑的狼狈,眼看着就要回到自己屋中,却见召宜正从里头出来。
她急忙撑着墙壁停下,以防撞到召宜。
“你怎么从我屋里出来了?”她吃惊道。
“午睡醒了,就想来找你玩儿,结果外面这样大的日头,你竟还不在屋里。”召宜问她,“这满头大汗的,是打哪儿回来?”
有冰丝的帕子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脸颊,南觅跟在召宜身后出来,替她擦去脸上的薄汗。
召宜见她犹犹豫豫答不上来,更是好奇。
白倾沅不敢看她,一手接过南觅手中的帕子,自己擦拭起来,“方才,方才陪太后娘娘在后头散步,后来她有事走了,便剩我一人在那,夏日困乏,我坐在那便睡着了,□□的,做了个噩梦,梦里,梦里有人追我,我便跑了。”
“原来是现实和梦都分不清了。”召宜抚抚她的手背,“以后还是在屋中睡得好,安稳些。”
“是。”白倾沅勉强的笑落在召宜和南觅眼里。
召宜不以为意,每个人总有些不能为外人所道之事,她不强求。
可是南觅却不同,从白倾沅的言行举止中,她轻而易举地可以推断出她方才差不多是做什么去了。毕竟她自小在太后身边服侍长大。
有些事情,不是没有人知道,只是没有人敢说。
“姐姐再陪我进去坐会儿吧,我一路过来累的慌,正想喝口水。”
太后那边还有摄政王在,白倾沅现在能支开召宜就支开些。
“不必了,你进屋好好歇着吧,刚才下人来报,说王爷来了,我过去看看。”召宜推了她的邀约,抬脚就要走,白倾沅倒吸一口凉气,拦住她娇俏地问道:“王爷是哪个王爷?”
她的脸上因奔跑过度而红晕不减,此刻话又问的俏皮的很,似乎攒了十足的逗人劲儿,召宜便以为她是在笑话自己,脸颊不禁也染了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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