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酤
她没想到还有一支,瞪大了瞳孔的同时,又见到一支长箭从她面前飞过,将那支原本要射到她的冷箭从中劈开。
“是谁?”她连忙举起弓箭回头。
召怀遇正骑着马在她不远处,手中的弯弓来不及收,还堪堪举在半空。
“是你?”
白倾沅举着的手不肯放,眼神冷冷地盯着他。
召怀遇好笑道:“若非是我救了你,你现在连在我面前举起弓箭的资格都没有。”
才不是,白倾沅心里暗暗地想,她这衣裳里头,可是特地穿了顾言观前几日给的护身甲,保她不死什么的,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召怀遇的确也算救了自己,她点点头,将弓箭收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骑马在原地踏步,四处张望,等着泠鸢过来。
“县主!”果然没一会儿,泠鸢就骑着马过来了,兔子未流干的鲜血顺着马蹄滴落在草地上,她的手里挥舞着一块绯红布料。
“这是什么?”白倾沅见了好奇道。
“是被我射下来的一片衣角。”泠鸢着急解释道,“那人跑的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追上,只射下她身上的一片布料。”
“绯红的料子?”白倾沅想要接过泠鸢手中的东西,却被召怀遇劈手夺过。
“你做什么?”她没好气道。
“你也是这块料子。”召怀遇前后翻了翻这东西,同白倾沅道,“阿颜刚才跟你一样遭了埋伏,那人走的快,我们也只射下了这样一块布料。”
白倾沅不解,“所以呢?”
召怀遇将东西递给她,“所以,跟你这块,一模一样。”
白倾沅呼吸一窒,“你什么意思?”
“害你跟害阿颜的人,可能是同一个人。”召怀遇蹙眉道。
白倾沅却不这么认为,召颜自己不出去害人就不错了,还有别人害她的份?
“你少拿这种眼神看阿颜。”召怀遇瞧出了她眼里的不信与讥讽,面子微有些挂不住。
“你自己的妹妹你自己心疼就够了,别想我能与你感同身受。”白倾沅举着那块料子道,“我这人公道得很,一码归一码,今日多亏你救了我,你要我谢你什么?”
召怀遇不屑道:“谢?”
“是啊。”白倾沅双眸明亮,神情懒懒地看着他,“趁着我还有道谢的心思,你赶紧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
她顿了顿,最后加了一句,“包括,让召颜做皇后。”
第51章 遇刺中
“召家的女儿要做皇后, 还不需要人让。”召怀遇有他自己的坚持,即便自家身份真的不如西郡王府,召颜真的争不过白倾沅, 他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在白倾沅面前低一下头的。
白倾沅见他非要死鸭子嘴硬, 不禁再次感叹他们德昌侯家,除了召宜, 简直没有一个正常人。
召怀遇不稀罕她的谢恩,她也不能强逼着人家收,她理好那块布料, 收进袖子里, 顺便问他道:“怎么这么凑巧, 我遇害的时候,你就刚好出现在这里?”
“林子统共就这么大,绕来绕去总有碰上的时候。”召怀遇面不改色, 正常如往昔,白倾沅却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
“召大公子虽救了我, 却还是不舍得说实话呀。”她张望了下四周,胸有成竹地笑了下, “你家妹妹遇刺,你觉着这当中只有我与她有仇, 只有我有理由害她,所以你才来找我,对吧?”
她一句话点明了真相。
“你知道就好。”召怀遇的身上没照到一丝光晕,朗朗乾坤下,依旧一身阴冷,“阿颜遇刺, 你脱不了干系。”
“呵。”白倾沅歪了脑袋,“那我遇刺呢?召颜的干系是否也是最大?”
“是。”召怀遇并不否认,反而同她道,“所以你现在得跟我回去见召颜,你们当面说清楚。”
“我同她有什么好说的?如果真要说清楚,那么就将此事公之于众,去陛下公主面前好好分说分说,今日秋猎这么多人,一人一个法子总能揪出凶手来,反正我没罪,我是不怕丢人,你们召家怕不怕我就不知道了。但如果你要的说清楚只是叫我同你们召家人谈,那还是算了吧,我一点都不相信你们会公平。”
白倾沅坦坦荡荡地看着召怀遇,一字一顿道:“你敢吗?”
“白倾沅。”这是召怀遇头一次喊出这个名字。
“召公子,你在这里跟我浪费口舌,有这功夫,十个要害你妹妹的凶手都抓到了。”白倾沅拉了拉缰绳,“泠鸢走,咱们自己找凶手去。”
马匹堪堪前进了两步,又被召怀遇拦下,白倾沅好整以暇地打量他两眼,没给多好看的脸色。
“你必须得跟我走。”召怀遇咬牙道。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白倾沅一手搭上腰间的弹弓,对准了召怀遇身下那匹马的马蹄,手起弹珠落,弹珠沿着马蹄擦边而过,马儿受了惊,驮着召怀遇一声嘶鸣,自己绕地走了几步。
白倾沅趁着这空隙,喊了泠鸢快马离开。
待召怀遇稳定下马匹,两人早已飞奔地只剩下渺小的身影。
他独自呆在这片林中,望着无人的空景良久,好一会儿,他才将自己抽离出来,甩了缰绳慢慢悠悠地往回。
午时已过,营地里只有七零八落的几个人,白倾沅赶到时,召颜正扯着陈贵人在营帐前争吵不休。
“这料子除了你,还有谁身上有?陈敏毓,我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召颜不由分说,将一块绯红的料子砸在了陈贵人脸上。
陈贵人似乎还搞不清楚是何状况,惊恐的同时不免叫嚷起来。
“你叫什么叫!分明是你害的我,你还在这里委屈起来了?”召颜厌恶极了她这模样,揪着她的袖口不肯放。
“你说,你若不是心虚,为何要换一身衣裳?原来那件不适合吗?不好看吗?你换下的那身衣裳去哪里了?你说啊!”
白倾沅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召颜如今这般模样,实在像极了疯妇。
不过召颜提出的问题,她也的确好奇,为什么只是一两个时辰的功夫,陈贵人就换了身衣裳?如今她的身上,早已不是原先那件绯红劲装,而是一套新的月白衣裙。
“阿颜!”召宜从后边的营帐过来。
今年的秋猎摄政王没来,她又有着身孕,故多是坐在帐中休息,如今也是听着召颜的动静过大,这才出来看看。
召颜见自家姐姐来了,更是有了靠山,愈发咄咄逼人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这是怎么了?”召宜皱眉问道。
“大姐姐,我方才在林子里,差点被人给害了!”召颜挽着召宜的胳膊,撅着嘴委屈地告状,“幸好有三哥哥在,他救下了我,还射下了害我之人身上的一片料子。”
“怎么会这样?”召宜担忧地摸了摸她的胳膊手臂,“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召颜摇摇头,“没有,多亏三哥哥来的及时,可是大姐姐你看,三哥哥射下的这片料子,不正是今早陈贵人身上的料子么?”
召宜 半信半疑地接过召颜给的布料,一看还真是如此。
因为今早陈贵人的衣裳同白倾沅的样式一样,她还特地多看了几眼,的确是这没错。
对了,白倾沅。
召宜回头,见到她站在林子口正看着这边,遂招了招手。
有从前灵泉寺上同住过几日的情分,白倾沅不会不给召宜面子,她大大方方地过去,站在召宜面前。
“小婶婶。”她道。
“阿沅可是赶回来用午膳的?”召宜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急着问她旁的。
白倾沅却也摇头,“我也是被人埋伏了。”她实诚道。
正说着,又有不急不缓的马蹄声传来,召怀遇骑着马从林子里出来。
白倾沅见了他,正好同召宜道:“召三公子可以作证,那个埋伏我的人,也被泠鸢射下了这样一片料子。”
“什么?”召颜跑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中刚掏出的布料,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回去冲早已吓呆了的陈贵人道,“你瞧瞧,你不仅想害我,你还想害那西郡来的野丫头!我们是哪里碍着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句西郡来的野丫头,叫召宜和正在下马的召怀遇在白倾沅面前,多少有些无脸了。
想来她私底下也没少这样称呼自己,白倾沅似是没听到,不以为意,只是定定看着陈敏毓,也想听她一个解释。
可陈敏毓根本不想同她们解释什么,她是皇帝的妃子,如今竟被一群人围在这里逼问,这像什么样子?可皇帝如今还在林子里玩的欢,不能给她撑腰,她一人面对召颜和众人的讨伐,只觉自己就算是解释了,也是百口莫辩。
“我没有!”在召颜的不断逼问下,她逐渐头疼欲裂。
召颜却继续道:“那你说说,从我们进林子到出来,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你怎么就要换衣裳了?”
“因为那身衣裳脏了!”陈敏毓尽着最后一点耐心道。
“是谁给你弄脏的?还是你自己弄脏的?你弄脏衣裳的时候,可有人在场?换下的衣裳又去哪里了?”召颜这时候倒是有了脑子,一字一句逼问的都在点子上。
“没有弄脏没有别人,只是因为我不喜欢那身衣裳!够了吗?”陈敏毓被逼得急了,对着召颜嘶吼一通,又直指着白倾沅胡乱道,“今早你们有多少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不如人家西郡县主的?你们当我不知道吗?你们当我耳朵聋了吗?是,我是妾室,我只能穿绯红,比不得人家县主金贵,吃的用的全是上好的,穿也能穿正红的!但我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子,我不想再被你们指指点点,这够了吗?!”
陈贵人突如其来的坦白叫周围的人尽数沉默了,白倾沅莫名瞧了眼自己的衣裳,只觉窒息。
“这便是你害人的理由?”召怀遇却没多大感触,只是沉声问道。
“我没有害人!”陈敏毓快要崩溃了,自始至终,自白倾沅出现后,她便只盯着白倾沅看,“我要害,也是害这个西郡来的县主,我害你召家六姑娘做什么?”
“自然是怕我也……”召颜口不择言,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这场合不能乱讲,只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只是这在场诸位,还有几人是不知道召颜心思的?她想说的,怕是陈贵人担心她也会入宫为后,干脆一起除掉。
小丫头年岁阅历都不大,脸倒是挺大。
白倾沅无声地笑了笑,笑里满满的嘲讽与悲哀,叫一旁的召怀遇尽收眼底。
“怎么大家都聚在这儿呢?”
寂静间,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一听便是养尊处优多年的贵妇人的声音。
一群世家夫人不善骑射,只在营地附近到处打转寻乐子,寻着寻着便寻到了这处热闹。
眼尖的姜夫人见在这儿的多是召家的人,便遥遥先同召宜打了个招呼。
“摄政王妃也在这呢。”
“是,姜夫人巧。”
“是巧,是巧。”姜夫人眼珠子左右转转,见众人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陈贵人,便上前几步关切道,“陈贵人这是怎么了?”
陈敏毓只觉自己冤屈至极,这会儿终于来了个人关心自己,眼眶一热,别过了脸去,“无事,多谢夫人关怀。”
这无事的模样,更像有事了。
姜夫人心下一思量,同其他几位夫人相看两眼,道:“那边备好了午膳,我瞧都没几个人动过,诸位若是还没用,就先去用了吧?”
“是,野味已有许多,诸位还是挪步先去用膳吧?”秦夫人亦劝说道。
“先请陈贵人去用吧,恕我等失陪,我同弟弟妹妹们还有些事要说。”召宜推脱的同时,不忘看了眼白倾沅,叫上她道,“阿沅,你同我们一块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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