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珠子
这几十人正是萧牧的亲信,也是上次护送顾君瑜、陆沉菀回县城,遭遇向浩楠追杀的侍卫。
他们知晓如果当日不是陆沉菀帮安王挡了一箭,安王只怕生死难说。
这群人多是生长于京城,家境也都马马虎虎,骨子里便有了几分傲慢。因安王之故,他们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晃几年便过过去了。
起初他们多少有些不屑安王和安王妃天天与庄稼果木打交道,偏偏安王还喜欢指使他们帮着做地里的活,如今再看这两人给符阳乃至整个黔州带来的变化,这群傲慢的侍卫也算是心服口服。
今晚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来敬酒,虽是带着几分别扭,却也是发自肺腑的敬佩。
陆沉菀倒也大方地端了一杯桂花酒,“我也感谢各位当日拼死相护,刘总管,从我的库银给各位壮士一人赏十两银。”
那群侍卫哪敢要呀,姚侍卫当下就谢绝了。
顾君瑜扫了他们一眼,“既然是王妃有赏,你们就拿着吧!”
那日这群侍卫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也算是他们应得的嘉奖。
“还不快谢过王爷和王妃!”萧牧提点道。
姚侍卫等人赶紧道谢。
陆沉菀饮了两杯酒,酒劲渐渐上来,脸颊泛着红,那双眸子也跟着变得妩媚……
顾君瑜一看她这情态,便知道她醉了,起身打算离开。
萧牧那个没有眼色的钢铁直男,非常不满道:“王爷每次都喝到一半就逃,太不够意思了!今天说好不醉不归,你又要走……”
顾君瑜眉梢微抬,“王妃醉了,本王自当以王妃为重,你们没有家眷,慢慢喝。”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楼星承:“……得了,抱着你的王妃走!”
顾君瑜去扶陆沉菀,“可还能走?”
“能。”陆沉菀作势起身,结果还没站起,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顾君瑜不禁失笑,将她拦腰抱起,直接离席了。
后知后觉的萧牧一拍大腿,“我怎么觉得王爷像个妻奴?”
楼星承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他一眼,有的人奔三了还打光棍也是有道理的——天生缺根筋。
戚淮了然地笑笑,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我也有些想家了,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呀。”
顾君瑜离开之后,众人继续豪饮,不过龚浩宇和丁昭义这一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们没去敬酒,只有沈笑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戚淮朝龚浩宇看了一眼,提着酒壶,拿着杯子走了过去。
听雪院这边就安静多了,只有蛐蛐的虫鸣声。
顾君瑜将她放在床头,垫了一只靠枕在她后背。
陆沉菀扯了扯小绣襦,似乎很不舒服。
这种小绣襦与后世的吊带有些类似,被她无意一扯,春色便藏不住。
顾君瑜的喉结滑动了下,“怎么了?”
“闷、热。”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酒量不好,还贪杯,这不自己找罪。”
“是这里挤压得疼,出不了气。”她再次扯了下身上的襦裙。
顾君瑜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出不了气了,小姑娘终于长大,身材也不像以前那么干瘪,而是越发玲珑有致。
这身衣服是去年的,现在穿上确实有些不合身。
“不合身就脱了,以后别穿这衣服了,我明天带你去谢家布庄重新做几套。”顾君瑜说道。
“王爷帮我脱,我够不着。”陆沉菀软绵绵地靠着床头。
顾君瑜凑上去,替她解带。
室内的灯火一片暖昧,空气中似乎都散发着旖旎香味儿,勾得人浮想联翩。
“王爷。”
“嗯?”
“我好像更热了,身体很难受。”
顾君瑜眸色一沉,将绣襦脱下,“正好,我也很热,我们换种办法降温。”
*
接下来便是秋收,今年庄子上不缺人手,而且经历过生死之战后,大家形成了空前的团结,萧牧的人再也不抱怨农活累苦,甚至还主动结队来帮忙。
不仅如此,今年的杂交水稻育种完成,稻田里的稻穗长得特别好,戚淮等人都惊喜连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批稻种明年便可以拿去播种,而且产量会比现有的稻谷品种翻番。
龚浩宇身上伤势严重,最近还在养伤,他心中也十分纠结,成日都心事重重,再加上他的面相本来就长得很凶,小兵和下仆对他都避而远之。
“龚将军有心事?”丁昭义问道。
龚浩宇没有回答。
丁昭义知道他是个闷葫芦,不会回答这种感性话题,便转而谈正事:“不知龚将军打算何时离开?”
龚浩宇这才开口:“安王的喜酒喝了就走。”
“我们这次损兵折将,也不知回去怎么对景王交代。”丁昭义满面愁容。
他抬眼望向远方,地里和山上都是正在忙着收割的人,如果不是亲见,他真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些场景。
萧牧竟然带头帮安王秋收,看着那些用惯刀剑、杀伐果断的将士改握镰刀,担箩筐晒稻谷,还忙得不亦乐乎。
荒唐中又透着一种祥和、安宁,让人忍不住想一直停留在这里。
远离那些杀伐、纷争和权欲。
“我原以为像萧牧这种满心只顾自身利益的人,在这里待两三年,要么变得颓靡,要么变得暴躁,没想到……我反而有些羡慕起他了。”丁昭义颇有感慨。
也不知龚浩宇有没有在听他说话,龚将军最近沉默得有些可怕。
“两位兄台在这里聊些什么悄悄话?”一道带着调侃的话插入。
丁昭义回头看了眼来人,客套地打了声招呼:“原来是沈公子。”
“两位没事的话,不妨和我一起去山上走一圈,看看山上的风景。我听李大夫说你们的伤需好好调养,适当的走动可以帮助你们恢复伤势。”沈笑那双狐狸眼总是像带着笑一样,虽然是一副精明算计的笑,不过倒也不讨人厌。
丁昭义也有心去山上转一圈,听说安王种了几个山头的花木,蔚为大观,经常都有文人墨客慕名而来。
走过田间,站在山头,方知传闻非虚。
安王的庄稼是长得最好的,就连花木也不例外。站在山上,满目都是漂亮的花海,山风徐来,芬芳扑鼻。
丁昭义看得傻了眼,“这些全是安王最近几年才种的?”
“这一片以前是荒山,跟黔州其他荒野没什么区别。”沈笑道。
“安王确实很厉害,不过安王很喜欢月季?”丁昭义有些好奇,这片山头种得最多的就是月季花,就连正当季的菊花都没那么多。
这些月季长势喜人,开出的花朵色泽不一,其中以粉白色、粉色和白色最多,还有一些浅蓝色、鹅黄色、深红色等,光是这些缤纷漂亮的色泽,便足以让人惊叹。
不过喜爱月季之人不多,其受欢迎程度远不如梅兰菊等。
“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想安王肯定另有妙用。”沈笑若有所思地说。
“这一株树上就能开这么多种颜色,想来便是安王所言的嫁接术了。”
“并不全是嫁接,听闻还用了杂交术,你若是感兴趣,可去向安王请教。”沈笑道。
而就在这秋收之际,河阴发生了□□,因受灾而无家可归的流民聚在一起,落草为寇,已经抢占了两三座城池。
此事传到京城,皇上勃然大怒,派了官员前去镇压,派去的官员正好是汪氏门生。
是夜,老皇上招褚文渊、陆太傅、恒王等入宫,聊了一个晚上。
三日后大朝,老皇上让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这次抗击扶南立下功劳的将领。
褚文渊上奏皇上,安王深得民心,有仙人相助,在黔州抗震救灾、惩治贪墨、抵御外敌、教民稼穑,当入京领赏。
褚文渊一席话惊起千淘浪。
朝中大致分两派:一派指出安王越俎代庖,不该他管的事儿他要管,借着攻打扶南之势壮大自己的实力,其用心不得不防;另一派则指出抵御外敌乃每一个有志之士当为之事,何来如此多阴谋诡谲?
两派官员争执不下,最后老皇上搬出死去的明德皇后,打了一番感情牌,强势定下了招安王回京的诏书。
景王府,山雨欲来。
锦衣青年面色阴沉,近日的烦心事在他眉间落下了一道皱褶,“龚浩宇可有什么消息传回?”
吴燕青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如实回答道:“龚将军在安王的庄子上养伤,听说安王八月十五会办酒宴。”
景王抓起桌上的白玉杯愤怒地砸在地上,“好啊,开始抢我的人了!”
“王爷千万不要中计,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吴燕青安抚道。
其实他现在也没了最初的底气,龚浩宇此人重情义,有一套死板的原则,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安王肯定对龚浩宇做了什么,不然龚浩宇不可能在安王的庄子上住下。龚浩宇和安王以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没理由住在安王的庄子里。
也许从安王亲自领兵去救龚浩宇的时候,龚浩宇就落入对方的圈套中了。而很显然,安王这一招收揽人心起了效。
不过龚浩宇也跟着景王这么多年了,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安王给收买吧?
吴燕青在心中盘算着,倒是对安王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很想看看安王是怎么收买那么多人的!
眼下的处境对景王非常不利。
汪太师老了,卧病在床;景王的人脉又有一部分被分去河阴镇压乱贼……
所以,皇上才有机会重掌大权,力排众议,和景王分庭抗礼。
如今看来,安王入京已成定局。
最为棘手的是,如今安王的兵力只怕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了,能在短短时间把扶南打得溃败而走,安王私下肯定养着私兵,没准数量养得比景王麾下还多。
路上暗杀安王的计划也是行不通的。
长信侯府。
“老夫人,我听说姐姐要回来了,可是真的?”陆雨彤今日路过书房,听见陆依霖和陆太傅说起这事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夫人道:“皇上要招安王回京,不过你放心,她就算回京,也不会回我们府上住的。”
不过这话还是没有安慰到陆雨彤,她看了老夫人一眼,“奶奶,你说皇上为什么突然招安王回京呀?安王不是因为造反被废了太子之位吗?你说他以后会不会重新被立为太子?”
老夫人现在也有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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