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太华
阮君庭就又扑了个空。
她将昨晚的风情都忘了,他却食髓知味,求而不得,这该是何等的憋闷!
咔嚓!手下一狠劲儿,将檀木椅的扶手给捏断了。
他赶紧将扶手接上,随手扯了只布巾盖住,站起身来,整了整神色,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不可以这么凶,吓跑了她可就再难哄回来了。
凤乘鸾逃到门口,开了门就跳出去。
结果,人刚出去,又嗷地一声跳了回来!
“冻冻冻冻……冻死我了!”
她抱着肩膀,又缩着回来了,“下下下下……下了好大雪!”
怂都怂得可爱又可恨!
阮君庭将大红狐裘替她披上,又将人裹了裹,替她去了骤然扑上身的寒气,“走吧,陪你去看看肃德送的那只鸡。”
“我记得,你昨天好像说过,那只鸡,是什么鸟来着?”凤乘鸾一面扶着他的手,一面跳着脚,去了绣鞋,换了绣着白头翁的艳红棉靴。
“它叫雪鹦鹉,是怒雪川上的一种小雕,生性本是极为凶猛,若是自幼长在雪域,便是神雕也要避让三分。可因为通体雪白,又生了只钩子嘴,模样有些可爱,便被当成稀罕物,常被贵族们寻了幼雏来驯养赏玩,豢养久了,失了凶性,反而被视成金贵的宠物。”
“所以,那肥鸡是一只雕?”
“对。”
“你嫂子知道吗?”凤乘鸾忽地有点酸。
阮君庭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噎了一下,“她,呵,终归不过是宫里的女人,笼中之物,又怎能驯养得出天上的霸主。”
“那我能吗?”她抬头,竟然有几分挑战的意味。
这种姿态,阮君庭很喜欢。
她就像一只雏雕,刚刚生出羽翼,随时跃跃欲试,却始终不得施展。
上一世,她还没来得及飞,就被锁上沉重的黄金镣铐,生生被困了一辈子,之后,一个桀骜不驯,便招来灭顶之灾,倒是与外面那只嘎嘎叫唤的,有几分相似。
她缺少的,是一片天。
刚好,他正是一片晴空。
“猛禽,天性骄傲,若它驯服,倒不如与它肝胆相照。”
他替她开了门,外面沁透人心的冷气,扑面而来。
“而且,这一只肥鸡,已经身心受损,还能否复原,全看运气。即便来日养好了,也还要重新学会如何展翅,如何捕食,如何对付敌人,如何躲避追击,你想要将它养成白玉京上空的霸主,怕是任重道远了。”
凤乘鸾嘴角微微绷成一条线,有些不服。
阮君庭接着道:“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寻来北辰最好的驯雕师傅帮你,而且……,雪鹦鹉的寿命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总是能让人安心。
事事都替她考虑周全。
凤乘鸾笑颜绽开,像个孩子,稍微哄一哄,就很开心,“好啊,走,外面下雪了,我们出去看看。”
“嗯。”他看着她,宠爱的目光,也像看着个孩子。
桐台外,已是白茫茫一片,云杉上的枝叶上,堆积的新雪,如一团团蓬松地云朵,稍有风动,就扑簌簌落下来。
两侧的花房,水汽氤氲,遮掩不住的鸟鸣从里面传来。
而那只鸡,却被放养在了外面。
第一,它飞不走。
第二,它不怕冷。
凤乘鸾二人到来的时候,正看着秋雨影带着几个人在捉鸡。
那鸡,从小娇生惯养,此时失了大翎,又受惊过度,在这全新的地方,全是陌生人,就吓得屁滚尿流地到处逃窜。
“你真的确定这是一只雕?”凤乘鸾看着白.花.花的肥鸡满地乱滚,咧咧嘴。
阮君庭浅笑,“本性,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是不是真的雕,饿它三日便知。”
他吩咐秋雨影,“好了,不用抓了,让它自己习惯一下。鸟这种东西,你越是抓,它就越跑。”
他有意无意瞥了眼凤乘鸾,“可若是它喜欢你了,就会自己飞过来。”
“是嘛!”凤乘鸾假装没听懂。
他捉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猩红大氅中,替她暖着,“桐台很大,我带你走。”
凤乘鸾将手往回拽,却拽不回来,嘀咕一句,“哦。”
桐台,桐台,栽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这是他专门为她准备的。
凤乘鸾给他握着手,随着他的脚步,小心走在积雪刚刚清理出来的甬路上,借着雪后初晴的日光,偷眼看他半掩在风帽下的脸。
猩红狐裘上的针毛,迎着微风舞动,映着他的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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