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太华
她声音越来越轻,就这么珍而重之地抱着阮君庭的手,一头倒下,心满意足地重新安静下来。
床上,阮君庭伸着一只手,开始后悔,花痴女人做梦而已,本王到底为什么要理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现在被她的爪子抓着一只手,怎么睡?
骂归骂,恨归恨,可这一双柔软的手传递过来的温暖,却远胜过那只死猫。
他终归还是没舍得将手抽回来。
……
清晨,凤乘鸾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的手被蓝染的手握在掌心。
他的手臂垂在床边,睡得安宁,可反握着她的那只手,却用了几分力道,似是生怕她逃了一样。
蓝染……
她在心里低低唤了一声。
前世,她一战将魔魇军逼退回守关山外后,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于是那一心求死的心境,就随着孩子的到来一分一分减退。
她开始认真地等那个三月之约。
那个时候,她本该放下一切,去边境等他,可又怕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冒险往返于两国之间,不远千里来寻她,已是无比艰难之事。若是再与她生生错过,那么茫茫人海,又该寻到何年何月?
于是,她只好站在风口浪尖的最高处,一面推托着宫中的催婚,一面安静地等着。
这一等,就又是两个月,三月之期已满,他还是没来。
她心想,也许因为大战的原因,一路兵荒马乱,他行路艰难吧。
可她能等,肚子却不能等。
到了四个月的时候,小腹开始飞快地隆起,肚子要显怀了,而宫中,景元熙的催婚也一波紧似一波。
就在这个当口,凤乘鸾忽然开始频繁腹痛。
她没了母亲,身边只有一个诗听,听说凤乘鸾肚子不好,比她还要惊慌失措,两个人都还是十几岁的少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凤乘鸾生怕孩子有失,终于还是乔装出了凤府,冒险在城郊寻了个郎中诊治。
谁知,那郎中反复号脉之后,摇头叹息,“夫人,您腹中这个孩子不能留啊。”
她当时就急了,“为什么不能?”
郎中慢悠悠道:“您当日与夫君同房时,可是恰逢雷暴天气,又或者纵酒过度?”
凤乘鸾身子一滞,“两个……都有,怎么了?”
“那便一定不能留了。”
第33章 诗听:小姐,他就是个公狐狸!
凤乘鸾急着问:“你快说啊!到底为什么?”
郎中拈着胡子叹息,“实不相瞒,那般光景之下所怀之胎,只怕天生五官狰狞,四肢扭曲,就算多手多脚,也未可知。哪怕你用尽方法保住胎儿,强行生下来,也是活不过几日的。这位夫人,长痛不如短痛啊!”
凤乘鸾蹭的站起来,掐了郎中的脖子,“你敢胡说八道,当心我现在就宰了你!”
谁知那郎中不紧不慢,提笔开了个方子,“老夫行医多年,不会看错,你若不信,可以冒险生下来一试,看看老夫说的对不对。”
他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她,“又或者,您也可以用此方将孩子打掉,此时胎儿已经成型,待你亲眼见了,若是个好的,便算是老夫枉害人命,您随时可以此方为证,报官来抓老夫抵命!”
凤乘鸾掐着他的手,终于颤抖着放开,也没拿药方,就跌跌撞撞地走了。
再后来,腹痛一日紧似一日,每日身下鲜血淅淅沥沥,她头顶压着一只南渊的皇后印,不敢寻医,更不敢声张,又舍不得将孩子打掉,只有乞求上天垂怜,整日躲在房中悄悄落泪。
最后,这个孩子,终究还是自己掉了。
诗听替她清理时,吓得叫出声来。
她也只看了一眼,便当场晕了过去。
一个男孩,一个极为恐怖的畸胎!
蓝染没有等到,他们的孩子也没了。
凤乘鸾万念俱灰,又一次萌生了求死之心。
可是这时,已是景元熙最后一次催婚。
他不仅命朝中重臣再次全部跪在凤将军府门口,痛陈利害,还扇动了十七路凤系军阀齐齐出动,山呼凤帅,晓以所谓的“大义”!
凤府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只巨大的家国天下的帽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皇后印,既然接下了,那深宫就是一个注定要迈进去的无底洞。
她现在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凤乘鸾终于做出了那一生最后悔的决定,坐上了黄金凤座,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被文武百官簇拥着,浩浩荡荡抬进了皇宫。
大婚当晚,北疆急报,魔魇军再度进犯,说要送给南渊新后一份新婚大礼。
那一次,阮君庭不知犯什么毛病,命人搬了无数啸天雷,生生炸掉了半座守关山!
凤乘鸾此时小产后的恶露未尽,正好推脱月信紊乱,刚巧天葵在身,不能与景元熙同房,借机连夜请旨出征!
等到天色将明时,她已撑着虚弱的身子,带领大军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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