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太华
凤乘鸾他们几个南渊人,何曾见过这样的风雪,既不熟悉路线,又不知如何应付严寒,原本几次计划着离开商队加速前行,又都很快打消了念头。
万一不能及时找到下一处落脚点,又再遇上这样的风雪,怕是四个人就可以变冰雕,成为南行路上的一道风景了。
诗听替她家小姐又倒了一杯热茶,小声儿道:“咱们都出来好几天了,王爷只怕是已经醒了,要是这雪再不停,他很快就能找到咱们。”
凤乘鸾垂着眼眸,望着粗瓷杯子里的热气。
说不想他,是假的,日日朝夕相对,如今骤然分别,如何不相思?
可她把他迷晕了,又把他娘暴揍一顿,这条路,已经没法回头了。
而且,那个王府,被肃德生生搅合地乌烟瘴气,她也不稀罕了。
“他不会来的。”这一声,有些怨念。
“为什么不呀?”诗听看得出她有多不开心,安慰道:“王爷那么喜欢小姐,见小姐跑了,一定会追来的。”
“不是他不想来,是不能来。”凤乘鸾将茶杯转了转,“肃德将他盯得那么紧,岂能容他随意离开白玉京。”
她站起身,“水喝多了,我去茅房。”
“哎。”诗听站起来,陪她去。
两人刚要走,客栈的门开了,商队老板带着几个伙计夹着风雪几乎是被风吹进来的,接着又几个人合力,将钉了几层兽皮的大木门用力关上,栓好。
老板骂骂咧咧道:“我就说这车子怎么修一次坏一次,果然有问题。”
老板娘上去帮忙接下他的大衣,替他掸去帽子上的雪,“怎么回事?”
一个伙计道:“这次看清楚了,车辕坏的地方,是被人用刀砍过的。”
商队老板瞅了眼客栈老板,哼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丧良心的,用这种法子强留人。”
客栈老板眼皮子不抬,打着算盘,“爱住不住,不住滚蛋!不管是谁弄坏了你们车辕,你都得感恩戴德谢谢人家,若是提早半日走了,只怕你们这一伙子人,这会儿都埋雪堆里了。”
商队的几个伙计,年轻气盛,听了就想撸袖子,“你知不知道,咱们这批货是送去天机关的,延误了时辰,那是折损大价钱的!”
客栈老板狠狠吸了一口烟袋,“关我鸟事!”
“哎哟,想打架是吧!”
啪!老板桌上算盘珠子一拍,客栈的伙计们也开始撸袖子。
“咱们一年到头在这地盘上开店,什么货色没见过,怕你们?”
“来啊!打啊!”
“来啊!”
众人开始纷纷亮肌肉!
客栈大堂里,一大屋子人,本就憋闷地慌,此时见要打架,就都兴奋起来,还有人专门将桌椅板凳挪开,腾地方。
楼上屋里的也都探出头来。
于是两边各自抄了长凳,要开干!
商队老板吹胡子瞪眼。
客栈老板继续打算盘。
两边伙计咋咋呼呼,骂得起劲,却谁都不动手。
其实,出门在外,本就和气生财,所以这场约架,就是憋得难受,想找个发泄。
正相持不下时,客栈的门,又被大风鼓开了。
这一次,没人听见敲门,里面栓着的门栓断得悄无声息,那门忽然砰地大敞开来,门口就站了个人。
一身雪白的裘皮大氅,被大风吹袭,显得有些弱柳扶风,可看修长的身姿,便知是个男人。
他的脸,被深深的兜帽遮了,怀中,则抱着一把琴。
主要识货的都看得出来,那琴,用了上好的相思木,是万中无一的宝琴!
方才屋里厚重的门栓,可能就是被这琴的琴弦齐刷刷切断的。
凤乘鸾本来为了看打架,去茅房的路走了一半,这时回头一看,就见那人身后,又闪出几个一样通身雪白的护卫,虽然身披白色斗篷,却穿得并不多,显然是身手极好,内功深厚的。
而最后一个现身的,则是个中年男人,白披风下穿了身富贵商人才有的暗红团花锦缎棉袍。
他将风帽摘下,想大堂中扫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凤乘鸾立刻横了一步,闪进墙角的阴影中。
山鬼口战船上的那个暗城管事!
被她用风雷诛杀炮轰了的那一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九爷先行几步,进了屋内,冲中央大桌的那几位呵呵一笑,“有劳,借个地方。”
那几个人也算是识相地,知道来者不善,立刻将桌子腾了出来。
傅九爷亲手将桌子划拉干净,抽了帕子擦了凳子,这才对立在门口,抱琴不语的男子道:“公子,好了,您请。”
凤乘鸾躲在阴影里一惊,卧槽!山鬼口那一块地头的暗城首领,司马琼楼!
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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