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太华
正捉摸不透,外面已经响起了阮君庭的脚步声。
凤乘鸾嗖地跳回床上,窝进被子,继续作出孱孱弱质,半睡半醒,哼哼唧唧的模样。
阮君庭推门进来,手中粗瓷大碗里盛了热气腾腾的清汤面。
他两世富贵,也不会做别的,唯一只会这一样,就被凤乘鸾点了又点,要了又要。
“唔,好香!”凤乘鸾也不客气,坐在床上,张嘴等他喂。
他便用筷子挑了,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真的好吃?”阮君庭有些不确定。
这面,就是白水煮熟而已,色香味三样全无。
不要说煮的是太烂还是太硬,就连盐巴,他都不知道到底要丢进去多少,只有那一根根面条,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漂亮地码在碗底的功力,是旁人学都学不来的。
“嗯,好吃!从来没有人明明不会做饭,还会每次都这么勇敢地给我做吃的!你是第一个!”
阮君庭:“……”
他勉强挤了挤笑,行吧,只要你高兴就好。
这时,外面响起秋雨影极轻的声音,“殿下。”
“哦,你来的正好,进来。”
“喏。”
秋雨影推门进屋,一眼看见凤乘鸾正叼着一大绺面条看向他,欣喜一笑,“凤小姐醒了啊,太好了,待会儿我便去通知凤帅和凤夫人。”
“有劳啦!”凤乘鸾含混答了一声,继续吃面。
阮君庭一面喂她,向桌上扬了下头,简单吩咐道:“符节雕好了,你命人拿去抛光,云纹镂金,雷纹错银,再以血竭、白蜡做旧,务必一道工序不能少。”
“遵命。”
秋雨影将桌上玉牌收入袖中,悄然退了出去。
凤乘鸾等他关了门,一记小巴掌敲在阮君庭胸口,“喂!他喊我凤小姐?”
阮君庭被她凿得一晃,“是啊,我已不是靖王,你自然不是王妃。而且……,你不是已经收到休书了吗?”
还敢提休书!
“好啊你!阮君庭!你竟敢真的不要我了!你死定了!”凤乘鸾掀了被子便打!
阮君庭慌忙背过身去,一面护着面汤,一面笑着求饶,“哎呀,小媳妇生气了!那我以后将你娶回来可好?保证认真娶回来!哎呀,小祖宗,小心你的面!”
凤乘鸾不依不饶,“谁要你娶回来!你娶我还不嫁了呢!”
“不嫁也行,只要别赶我出房,不耽误生孩子便好!”
“你想得美!”
咚!重重一拳!
刚好敲在阮君庭后肩被琉璃糖的签子刺穿的伤口上,他没防备,哼了一声。
“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凤乘鸾慌忙放下被子,“快给我看看!还有谁能伤得了你?是我爹,还是我娘?”
“别看了,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阮君庭赶紧又挑了面条,堵住她的嘴,“先吃饱你的肚子。”
凤乘鸾不依,“不行,你怎么了?快给我看看!”
“真的没事……”
“不行!”
“你到底给不给我看?”
“你已经被休了,不能看!男女授受不亲!”
“阮君庭!你找死!”
再捶!
“哎呀!你的面!汤!小心汤……!”
两人打打闹闹,一个小心翼翼护着那碗面,另一个一面捶人,一面扒衣服。
阮君庭终究拧不过媳妇,只好背过身去,老老实实将脊背给她看。
那一层层斑驳的抓痕,深深嵌入血肉,如被野兽撕扯过一般,即便此时上面厚厚的药膏已经晾干,也依然挡不住下面的狰狞。
凤乘鸾的心,如被一只利爪紧紧狠攥了一下一般,一阵抽搐!
那晚在树林中的挣扎,嘶吼,咆哮,痛苦,绝望,依稀有残破的碎片在脑海中闪过。
“是我……,是吗?”
她指尖轻轻落在他肩头深深的两排齿痕上,泪珠便不听话地,噼里啪啦往下掉。
阮君庭转头,指尖接了她一滴泪,笑道:“傻丫头,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我的疗伤药你又不是不知道,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你傻啊?怎么都不躲?”她又捶了他一下,这次落在手臂上,却也不疼。
阮君庭那根手指顺势在她鼻尖刮了一下,“我若躲开,你便要伤了自己,万一你把自己的鼻子抓掉了,或者舌头咬坏了,我可修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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