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平林漠漠烟如织
陈尚宫点了点头,看向宋甜,含笑道:“宋女官,你呢?”
宋甜想了想,道:“启禀尚宫,我爹爹如今也在京城。我家在南城柳条街有一个宅子,我就去那里看看吧!”
她家虽然在柳条街有一个小小院落,不过宋志远每次来京城,都是在相好家落脚,宋甜也不能肯定她能不能在宅子里见到她爹。
不过宋甜有事需要见她爹,她必须得想办法把她爹给找出来。
陈尚宫点了点头,吩咐大丫鬟给三位女官安排车马,送她们离府探亲。
宋甜留月仙在王府,却带着紫荆乘了豫王府的马车出了王府,去了南城柳条街。
柳条街街如其名,窄而洁净的街道上种植着不少古柳树,十分清幽。
王府派来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问道:“陈女官,这家外面写着‘宋宅’,是这家么?”
宋甜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道:“正是这家。”
下了马车后,宋甜待紫荆给了车夫一个小银锞子做赏银,这才道:“你五天后来这里接我就是。”
车夫离开之后,宋甜和紫荆这才上前敲门。
应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并不认识宋甜。
宋甜开门见山道:“我是从宛州老宅来的。你去请田妈妈过来说话。”
片刻后一个瘦小精干的老婆子过来了,见了宋甜,她先是一愣,接着试探着道:“是……大姑娘么?”
宋甜微笑:“田妈妈,是我。”
留在京城看宅子的,正是宋志远的奶娘田妈妈。
自从几年前买了京城宅子,宋志远就把田妈妈留在京城看宅子了,田妈妈也是好几年没见宋甜了,没想到就长成大姑娘了。
她一把握住了宋甜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还没开口,眼睛先流下泪来,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道:“几年不见,大姑娘就长成人了,还这么好看,跟老爷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宋甜:“……”
她真心不觉得这句“跟老爷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是在夸自己。
宋甜忙道:“田妈妈,咱们进去说话吧!”
田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忘情了,忙给宋甜屈膝行礼:“老婆子见过大姑娘!”
宋甜扶了田妈妈起来,一起进了院子。
这个宅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是个三进院落,分为前院、后院和园子。
园子里有一个小小的赏景楼,宋甜前世便在那里住过,很喜欢那里的幽静,这次过来,故地重游,便又住了进去。
田妈妈一向闲不下来,即使赏景楼没人住,她也带着小厮和小丫鬟打扫得干干净净。
宋甜安顿下来以后,这才问田妈妈:“田妈妈,我爹呢?”
田妈妈脸上显出些尴尬之意来,结结巴巴道:“大姑娘,老爷他……他……”
她这个奶儿子,风流得很,即使来到京城,也有好几个相好的,如今自然是在相好家住着。
可这哪里好意思在大姑娘面前说起?
宋甜直接道:“爹爹是去见他哪一个相好了?”
田妈妈见宋甜挑明了,便知她都知道,于是道:“老爷应该是去鲤鱼巷贺宅了。”
宋甜扬眉道:“贺兰芯?”
田妈妈点头:“老爷这次自从到了京城,就与她拆解不开了。”
宋甜略一思索,道:“田妈妈,你派个人去贺宅寻我爹,就说我有要紧事情要和我爹商议,让他先回家一趟。”
田妈妈忙答应了下来:“大姑娘,论说老爷也该回自己家住几日了,你先歇一歇,我这就亲自请老爷去。”
她怕派丫鬟小厮过去请,老爷还不肯回来,打算亲自过去,免得大姑娘等得焦躁。
宋甜笑盈盈道:“田妈妈,你一定得把我爹给押回来,我有急事要和他商议。”
她想和她爹商议做海上生意的事。
田妈妈慨然应允,雇辆马车,径直往鲤鱼巷贺宅寻宋志远去了
第39章 晚风池塘开口索要 “爹爹……
到了鲤鱼巷贺宅门前, 田妈妈跳下马车就去敲门。
应门的是个才留头的小丫鬟,认出了田妈妈,笑嘻嘻道:“田妈妈, 您是寻宋老爷的么?他带着宋梧宋桐往朱雀桥东边的杭州酒楼饮酒去了。”
田妈妈心里不是很信,就道:“我们大姑娘进京了,有急事要见我们老爷, 你这小姑娘可别骗我——我还是进去见见你们娘子吧!”
小丫鬟赌咒发誓:“田妈妈,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赌个咒,我若是说谎, 叫我一个毛孔儿里生一个天疱疮。”
田妈妈见她起的咒誓甚毒,忙道:“也罢, 我这就过去看, 若是寻不着,我就还过来找。”
上了马车, 田妈妈交代车夫:“去朱雀桥东边的那个杭州酒楼。”
车夫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往朱雀桥那边去了。
田妈妈赶到朱雀桥,已是掌灯时分, 朱雀桥两岸皆是临水酒肆, 灯火辉煌,琴声悠扬, 歌喉宛转, 舞态蹁跹, 热闹非凡。
到了杭州酒楼, 田妈妈下了马车,给车夫些碎银子结了车钱,这才去和酒楼前迎客的小二打招呼:“我是宛州提刑所宋提刑的家人, 家里有急事,要寻我家老爷。”
小二甚是热情:“这位妈妈,宋提刑在三楼雅间与人饮酒,我带你上去,让他家小厮通禀!”
田妈妈年纪虽大,腿脚却甚是麻利,随着小二上到了三楼,在雅间外的阁子里见到了宋梧和宋桐两个小厮。
宋梧见田妈妈上来,忙迎上来压低声音道:“田妈妈,你来这里做什么?老爷在里面正与客人饮酒呢!”
听到雅间里有女子在歌唱递酒,田妈妈忙道:“大姑娘来了,说有急事要见老爷。”
宋梧皱着眉头道:“田妈妈,这里面的客人非同小可——”
宋桐见他哥做事不爽利,便把他哥挤到一边,道:“田妈妈,你且等着,我进去通禀。”
宋桐掀开细竹丝门帘,钻了进去。
雅间里宋志远正陪着两个人饮酒,这两个人一个肌肤黝黑轮廓分明甚是英俊,身穿蓝潞绸圆领袍子,腰围黑玉带,却是青州有名的海商林七;另一个约莫二十四五,肌肤白皙,眉眼如画,十分俊秀,青丝绢道袍,凉鞋净袜,做书生打扮,正是黄连。
旁边有四个唱的,两个在旁递酒,两个弹唱。
宋桐径直走到宋志远身侧,附耳低声禀报:“老爷,大姑娘去了柳条街宅子,有急事要与您商议,正在宅子里等着您。”
宋志远还没说话,旁边黄连耳朵极好,听得清清楚楚,当即笑吟吟道:“咦?宋兄,你家大姐儿进京了?”
宋志远进京这些时候,使出浑身解数奉承黄连,已经把黄连发展成为可以穿着便服与他出来吃酒游逛的好兄弟了。
他知道黄连是太监,也不避讳,道:“小女也来到了京城,说是有急事要与我商议。”
林七是青州巨商,做的是海上生意,最是豪爽,当即道:“既如此,宋兄先回去探望令爱,生意之事,咱们择日再聊。”
黄连点头道:“宋兄,这海上生意,你我一同入股,须得细细计较,拟定文书,不急在一时。”
他接着又道:“我也好久没见大姐儿了,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待黄连戴上眼纱,三人就一起下了楼。
宋志远与黄连在杭州酒楼与林七拱手作别,目送林七认蹬上马,在众随从簇拥着打马去了,这才也上了马,并辔而行,往柳条街去了。
宋桐骑着匹小马跟着宋志远。
田妈妈骑着宋梧的小马,由宋梧牵着马缰绳,慢悠悠缀在后面。
宋甜知道她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带着紫荆在楼下乘凉。
宋家这园子虽小,却甚是齐整,小楼后绿树成荫,小楼前则有一个小小池塘,养着几尾锦鲤,池塘旁种着一簇簇月季,正值花期,香气袭人。
紫荆在池塘前摆了张醉翁椅,宋甜躺在醉翁椅上,端着盏用冰镇过的蜜煎梅汤慢慢喝着,享受着这晚风习习花香细细的夏日晚上。
宋甜正在惬意的时候,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她爹的声音:“大姐儿!”
宋甜懒洋洋道:“爹,我在这里。”
宋志远急急走了过来:“你何时来到京城?来找爹爹有甚事?”
宋甜且不急着回答,先吩咐紫荆:“给爹爹斟一盏蜜煎梅汤。”
紫荆轻咳了一声。
宋甜抬头看去,这才发现爹爹是与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一起过来的。
她忙坐了起来,就着池畔树上挂的灯笼一看,认出是黄连,不由吃了一惊:他如何穿着便装到这里来了?
作为殿前太尉,黄连在朝中也算官高爵显,为何会如此装扮来到她家,还直入内院?
宋甜心里急速思索着,倒是把素日见到黄连时的紧张给忘记了,起身褔了福,算是见了礼。
黄连见池塘边石桌上壶盏俱全,便道:“这里凉爽,咱们就在这里说话吧!”
宋志远想着黄连是太监,也没怎么避讳,吩咐紫荆再去取两个洁净茶盏来,亲自执壶给黄连斟了一盏,又给自己斟了一盏,先饮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道:“这蜜煎梅汤倒是解酒佳物,黄兄,你尝尝怎么样。”
黄连端起茶盏,尝了一口,觉得清爽适口,便道:“甚好。”
宋志远吃了几口,这才看向宋甜:“大姐儿,你寻爹爹到底有什么事?”
见宋甜看自己,他笑着道:“你黄叔叔如今与我是八拜之交,你说话不必避讳他。”
宋甜怀疑她爹喝醉了,端起瓷壶给黄连和宋志远都添满茶盏,一边思索,一边组织语言:“万寿节在即,豫王进京为陛下贺寿,我们这些王府属官自然就跟着过来了。我多时未见爹爹,心中甚是挂念,这才让田妈妈去寻爹爹。”
宋志远见旁边放着把团扇,拿起来扇了几下,又给黄连扇了几下,口中道:“我经由你黄叔叔,认识了青州大海商林七,林七八月份要组船队前往西洋,我和你黄叔叔打算入股。”
宋甜听了,又喜又惊。
喜的是她爹果真要做海外生意了,她先前通过船队私下买入大量铁火-枪给豫王,增强豫王实力的计划有了眉目;惊的是黄连为何突然与她爹如此交好,前世可一直是她爹在巴结黄连的……
黄连聪慧绝伦,当即看出了宋甜心中所想,笑盈盈道:“大姐儿,我与你爹甚是投契,已义结金兰,你没有叔伯,把我当亲叔叔就是。”
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蜜煎梅汤,道:“今日叔叔出门甚急,明日就命人把见面礼送来。”
宋甜又端起瓷壶,给黄连斟满。
她倒是了解黄连,他虽是权宦,却无甚恶名,前世待她也好……
只是事情太过突然,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得小心提防的好。
又聊了几句后,宋志远邀请黄连到外院书房煮茶清谈,黄连却笑着拒绝了,解释道:“明日陛下大朝,到五更我得进去服侍,今日就不叨扰了。”
宋志远送罢黄连,想到宋甜方才似是心事重重,便又回转过去,要和宋甜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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