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奶泡
“过几日安排男排打一场赛,优势最明显,表现最突出者将会进国家队参加集训,备战明年世界杯。”
话音刚落,全场都兴奋起来。
“世界杯!我们真的可以打世界杯了!”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参加世界杯!”
“太棒了,就算到时候我们去不了,也可以通过电视看啊!”
十年动荡,国内一片死水,终于在这一刻如同被注入了一剂活力。
吴飞宇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抬头寻找岑渺,此时,岑渺在边上举杠,她秀眉微敛,面容沉稳冷静,脸庞的汗水在不断滑落。
短短一个月时间,岑渺进步迅猛。
吴飞宇第一次有了自卑的念头,她想,她确实要收回之前的话。
队员里,岑渺无疑将会成为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终于,吴飞宇走了过去,和岑渺说了第一句话。
“喂,我们比比看,看谁能抢到那个名额进国家队。”
吴飞宇皱眉:“别和我说什么友好竞争的虚伪话,只有一个位置,不可能。”
岑渺双手一松,将杠铃放了回去,淡然一笑。
“好啊。”
第49章 女配是女排运动员(五)……
天气晴朗。
训练馆传来阵阵声音, 球鞋擦地板的声音,排球击打身体的声音,队员痛叫的声音, 混为一处。
队员们被赶到一处墙角, 后面是墙壁,前面是拦网。
前方源源不断的球砸在她们身上, 无处可躲。
“起来!这就受不了了?!!”
魏州踩高椅上,站在拦网旁,居高临下地往下砸着球。
章小芸被砸得痛哭,岑渺挡在她身边, 帮她拦下大多数的排球。
魏州停了发球的动作,他看着下方一个个擦眼泪的女排队员,呵斥:“就你们这样还想进国家队,出国际打奥运!我告诉你们, 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体育不相信眼泪!你们继续给我练!”
一个女队员抬手擦着眼泪, 哽咽问:“可是,不是说这次名额只有一个吗?”
“明明队里目前最强的.....”女队员说道这, 停下来,偷偷看了看岑渺, 垂头丧气,“不是我们。”
魏州脸终于冷了下来,他爬下□□, “你们这种心态不行!就算这次国家队你们进不了, 但后面还有机会!”
“哪里来的机会!”女队员泪流满面,不甘地嘶吼,“我已经24岁了!这次去不了,我还有什么机会!”
训练留下来的病痛, 日渐支持不住高强度训练的身体,大龄运动员还有什么机会去拼下一个4年。
终于,魏州失望地摇头:“不想练就离开,没人强迫你。”
最终,女队员收拾衣服离开了体校。
训练暂停,下午休息半天。
魏州也不见了人影。
岑渺坐在板凳上,将护膝扯下去,膝盖处已经磨破了皮,鲜血直流,她弯下腰,从板凳下拿出一个医药箱。
她拿出医用酒精,将伤口处理干净,才斜着瓶身倒出少量酒精,洒在伤口上消毒。
“滋....”的一声。
酒精在伤口上冲洗,泥沙都被带了干净。
“给我来点。”吴飞宇从她手中拿走医用酒精,跟着坐下,将护膝扯下,学着岑渺将酒精直接倒在上面清洗。
下一秒。
吴飞宇镇定的神色,瞬间变得扭曲,她回头去看神色淡定的岑渺,暗骂一声。
“这么痛你都不叫,是人吗?”
岑渺将护膝戴上,奇怪地看着她,“我没说不痛啊,下次你试试用棉花沾着酒精消毒,直接倒你傻吗?”
吴飞宇憋着气:“那你为什么不用棉花?”
岑渺站起来,活动了下胳膊,留下一句。
“麻烦。”
吴飞宇等岑渺走出训练馆,扭曲的面色绷不住,才敢往伤口上吹气,“痛痛痛.....”
“早知道就不学她了,本来还觉得动作挺帅。”
没走远的岑渺:.......
恰好,章小芸找了回来,下午没训练,她换回了常服,一条浅V领的长碎花裙,时尚又洋气。
“渺渺!”
章小芸看到岑渺,赶紧拉着她的手往东方向走。
岑渺十分不解,“今天你不是说要回家么?怎么了?”
章小芸家就在京都当地,父母都是干部,家庭成分很高。
章小芸捂着嘴偷笑:“快快快,今天有个体理发师来我们学校,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老魏在那剪头发。”
梧桐树下,一个中年理发师带着工具,放置的椅子上坐着消失了一晌午的魏州。
魏州沉着脸,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一颗光亮的圆脑袋,太阳光往上面一照,还反光。
“哈哈哈哈。”章小芸躲在樟树后面,笑得前仰后合,“小样,让老魏平时练咱们练的那么惨!”
魏州黑着脸和理发师理论:“我说了,我要的是平头,不是圆头,你怎么全给我刮光了?”
传达室的老大爷在后面排着队,他拿着蒲扇拍了拍脑袋,摇头道:“小伙子啊,是我要理圆头嘞。”
理发师这才反应搞了乌龙,连忙和魏教练道歉:“是是是,这一下给记错了,您别生气,今个这头啊我不收您钱,下次再来,我再给您免费理个。”
魏州这人本就有些虚胖,现在理了个光头,显得人更加圆润,他没好气地站起来,“算了算了。”
岑渺看着魏州那滑稽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声。
章小芸感慨:“果然啊,这个人理发师就是不靠谱。渺渺,今晚队里的人都约着去国营理发店做头发,最近海报上有两个发型可流行了,我们也去呗?”
“不去。”岑渺想也没想就拒绝。
她太怕麻烦。
体校离国营理发店还有段距离,去一趟少不得20分钟。
但她又有些苦恼,随着最近训练量加大,她确实发现头发太长会造成困扰。
这时,章小芸拉了拉她的胳膊,岑渺抬头,发现魏州已经看见她俩。索性,岑渺就走了出去。
魏州看着她,迟疑了会:“咱们聊聊?”
岑渺回头看章小芸,章小芸忙冲她挥手,口型说道:“我先回家啦!”
岑渺才点了头。
两人走到石桥边。
魏州两手撑住桥杆,无奈道:“今天,我又去找了那姑娘,问她,既然放弃这么容易,当初为什么又要打排球?”
岑渺看着远处翠绿的荷叶,微风吹来,晃动着荷叶上的花朵,她收回了视线。
“她怎么说?”
“她说她不知道。”魏州听到这句话,当时心情着实不好受,他看着岑渺,眼底是隐隐的期盼,“但我希望你们知道。”
“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追逐的是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追逐它。”
岑渺想了想,才道:“因为热爱。”
而她当时只是想要尝试一下另外一条路。
魏州也没过多纠结,他站起身,“我期待有一天能够听到正确的回答。”
岑渺见魏州转身要走,笑了笑:“我以为我还得听你再说一会。”
魏州的郁闷,她看出来了。
魏州从华国成立第一支女排起,就在担任主教练,十年的大浪沉浮,社会动荡,他当年的赤子之心已然被消磨,当他收到国家需要一支无坚不摧的女排队时,他又义不容辞地选择再度执教。
他只是,想要带着姑娘们再度找回初心。
魏州无奈地笑了笑:“我去找季绍辉,商量下后天的比赛,你好好准备。”
“好。”
岑渺看着魏州离开的背影,才转身。
然后她走到梧桐树下,坐下,对理发师笑了笑:“麻烦剪发。”
“啊?”章小芸为难,“这不好吧,万一剪丑了怎么办?”
理发师给她系围布,看着她乌黑靓丽的头发,眼睛都睁大不少:“姑娘,你这头发长得好啊,要怎么剪?”
岑渺淡声道:“剪短。”
“全剪了?”理发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确定吗?”
“确定。”
平日训练,头发过长有时候会甩到前面遮挡视线,发量太多,就算盘起来也会散下来。到了打比赛的时候,影响有点重。
岑渺想完,又加了句:“打碎打薄一点。”
她不在乎美丑,方便、凉快就行。
“行,我给你好好剪。”
理发师手拿平剪,说完,他拿着个发圈绑住岑渺的头发,然后一剪子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