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人家兵都已经到家门口了,这还不叫用兵?那我问你什么才叫用兵!”
拓跋钊闻言说:“是啊,都打到家门口了,六弟还在帮礼朝说话,父汗明鉴,六弟与礼朝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就是礼朝的奸细!”
汗王怒瞪拓跋延,只见拓跋延冷然回道:
“二兄,我从前只当你是不喜欢我,可今日我才知道,你不是不喜欢我,你是存心要把北辽的江山基业毁掉。这种时候,你不关心战事,却还揪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污蔑于我,你把我告倒了,把我告成千古罪人,礼朝就会退兵吗?你的眼界和心胸何时能够放宽一些?”
拓跋钊被拓跋延说得哑口无言。
汗王见拓跋延陈竹在胸,问他:“你有何退敌良策?”
拓跋延说:“父汗,礼朝陈兵安西,退兵的条件不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他们要礼朝质子和使臣团,咱们把人给他们不就行了?”
汗王回想了一下,好像礼朝是提过这个要求,只是刚才他太着急,以至于忘了这茬儿,刚要开口,就被拓跋钊打断:
“不行!人不能给他们!那礼朝质子既然能让他们动十万兵来救,说明他比我们想象中要重要的多,咱们把他扣下,拿他跟礼朝谈判,还有那些个使臣,一个都不放,让礼朝拿钱,拿物来赎!”
拓跋延为拓跋钊的异想天开冷笑不已:
“人家的兵包围了我北辽的粮库,你还在这里异想天开跟他们谈条件?二兄,你难道当真以为礼朝是要质子和那几个使臣吗?质子已然在我北辽待了五年,五年期间,礼朝可有一次要过他?我亲自去礼朝谈条件,要的不过是安格部落的几个首领俘虏,礼朝都不愿用几个微不足道的俘虏换他,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个质子大动干戈?”
“还有那几个使臣,他们才来北辽几天?十万大军的调度不是轻而易举的,也就是说那些使臣进入我北辽之后,礼朝大军就开拔了。你觉得他们是有先见之明,知道我们要对他们的使臣不利吗?”
“说白了,礼朝就是在找借口开战,若我们把质子和使臣扣下,便是正中他们下怀,给了他们一个冠冕堂皇开战的理由!”
拓跋延一通分析让汗王醍醐灌顶。
马上入冬了,入冬后粮草和兵力都十分难行,于战不利,为了个毫无作用的质子和几个无关紧要的使臣,这个时候激怒礼朝绝非明智之举。
拓跋钊很想反驳,他想说礼朝的兵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毫无征兆的围住安西部落,他们一定有别的目的,他就是觉得跟质子和使臣有关。
他不信拓跋延那么精明的人看不出来这里面有问题,但拓跋延却竭力要促成礼朝质子回归,还敢说他和礼朝没有牵连……
“父汗,拓跋延肯定有问题!他就是奸细!他——”
拓跋钊的话没说完,就被汗王一脚打断:“你给我闭嘴——你个目光短浅,眼里只有阴谋诡计的蠢货,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要污蔑亲兄弟!给我滚——”
汗王跺着脚赶拓跋钊出去,见他不走,甚至唤来了侍卫,并直接下令,从今往后若无他的命令,拓跋钊今生今世都不许再踏入王庭一步。
拓跋钊被侍卫架出去的时候,亲眼看到了站在汗王身后,嘴角勾起一抹阴笑的拓跋延……
拓跋钊扯了喉咙喊着‘父汗,拓跋延是奸细,你别信他’,然而无论他怎么喊,却没有愿意信他。
将拓跋钊打发走之后,汗王便将全部的信任放到了六子拓跋延的身上,他亲自写下旨意,释放礼朝质子高玥及礼朝使臣团,全部事宜全都交给拓跋延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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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水河畔,两军阵前。
使臣团的队伍已经率先抵达,武威军副帅孟元涛亲自领兵接应,看见使团中乔装的高瑨时,便要下跪行礼,被高瑨上前拦住:
“孟帅免礼。”
高瑨北望,问:“质子那边还没送来?”
孟元涛正要回话,派出的前锋探子便带回消息:
“来了来了。有北辽皇室车马前来。”
皇室车马?众人疑惑。
谢郬站在高瑨身旁眯眼看,果然看见往两国分界处而来的车队上方飘扬的旗帜有北辽皇室的徽纹,前方是一辆马车,后方跟着的好像是一辆蒙着黑布的囚车,以及北辽护卫若干。
马车在分界点停下,从马车上走下一个身披狐裘大氅的年轻男子,正是六皇子拓跋延。
孟副帅看了一眼高瑨,见他不上前,便是不愿露面的意思,于是孟副帅便主动上前相迎,与拓跋延拱了拱手:
“有劳六皇子亲自送我国质子归来。”
拓跋延抬手回了个礼,往使团扫了一眼,目光精准落在谢郬的身上,对她颔首一礼。
谢郬念他在斗兽场时的赠水之恩,出列与之回礼。
拓跋延受宠若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谢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他施礼,感动之余,不免心中遗憾,如果她不是礼朝人的话……如果他们现在不是在两国分界点的话……
但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
两人各为其主,此刻不宜过多交集,拓跋延抬手对身后手下说道:
“将质子带过来。”
命令传达,跟在马车后面的囚车黑布被人揭开,坐在囚车里的高玥忽然见了光,眼睛有些不太适应。
囚车的门被打开,没有人进囚车拉他,只听外面有人声传来:
“质子请下车。”
高玥一路被关在黑车里,只知道囚车在动,却不知道到了哪里。
心想着,这阵仗约莫是要送他上路了吧。
高玥挺了挺胸,将身上衣裳整理好,不卑不亢的走下囚车。
外面的光更是强烈,到处是白茫茫一片,高玥下车后忽然就愣住了。
因为他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河对岸密密麻麻的旌旗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雄兵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