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静夜空
不等齐鸿曜说话,齐鸿曦便开口了:“父皇也吃了表嫂做的菜,说好吃,等表嫂的酒楼开了,再去吃,刚做出来的比回锅热后好吃。”
齐鸿曜一听皇上也去,点头道:“到那日我定会捧场的。”
酒楼开张,皇上和五皇子都去,这是多大的面子。
沈玉蓉心中雀跃不已,没想到酒楼还没开张,名声就出去了,相信过了今日,许多人都知道她们的酒楼了,开业那天定会热闹非凡。
开业那日也确实闹热,就是热闹过了头。当然,这都是后话。
齐鸿曜此次来就是见沈玉蓉,常常听齐鸿曦提起,起了几分好奇。
人也见了,不过是一个平常人,会做饭,能写话本子,长得漂亮些,仅此而已,不足为奇。
齐鸿曜领着人走后。
庄如悔走了几步,回头对沈玉蓉竖起大拇指。她有预感,她们的酒楼一定大火。
沈玉蓉笑了笑,目送庄如悔离去。
等人走远了,沈玉蓉借口说口渴了,让长公主府的丫鬟去沏茶,等长公主府的丫鬟走后,她又说自己想如厕,还说梅香不知地方。
谢浅之热心,来过公主府几次,便让自己的翠芸带路。
翠芸自然愿意,引着沈玉蓉去如厕。
沈玉蓉对谢浅之致谢,跟着翠芸出了水榭。
等离开谢浅之的视线,沈玉蓉脚步慢下来,悠然问翠芸:“你是叫翠芸对吧?”
翠芸答是,还说自己是从小卖进府的,无父无母,大姑娘待她极好。
沈玉蓉又问:“你家大姑娘在郭家过得好吗?”
听了这话,翠芸身子僵硬停下步子,眼眶红了,想起谢浅之叮咛的话,坚定道:“自然是好的,姑爷对大姑娘极好。”
“是吗?”沈玉蓉一面走一面说,绕到翠芸跟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可你的眼睛红了,你没说实话,你既是谢家的下人,就不应该帮着郭家遮掩。说吧,大姑娘脸上是谁打的?”
听了这话,扑通一声,翠芸双膝跪地,泪如雨下,哭着道:“大少夫人,我家姑娘命苦啊。”
沈玉蓉将人拉起来,来至一个偏僻的角落,又拿出帕子给她拭泪:“好姑娘,慢慢说,我如今是谢家的大少夫人,婆母让我当家,我自会给你家姑娘做主。”
翠芸不敢让沈玉蓉为她擦泪,接过锦帕擦着泪,嗓音沙哑道:“我家姑娘成亲一年有余,还未原房,至今是清白之身。”
沈玉蓉惊诧,后又觉得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你家姑爷不能人道?”
翠芸羞红了脸:“自然不是,您听我细说。”
她也不怕触怒谢浅之了,实在是姑娘的日子太苦,在郭家一点儿地位没有,一个有脸面的婆子,都能给大姑娘脸色看。
这郭家的长子郭品攸看似一表人才,却是个宠妾灭妻的,小妾还是郭夫人的娘家侄女,虽是庶出,也是姑侄,郭夫人舍不得骂一句。
前些日子,长公主府的人送帖子,邀请谢浅之参加桃花宴,小妾得了消息,想让谢浅之带上自家妹妹。
长公主府的宴会,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若是有幸嫁进高门,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说不定能成为正妻。
小妾越想越觉得可行,便找谢浅之商量,说是商量,态度却蛮横强硬,意思是谢衍之若不带上她的娘家妹妹,郭品攸饶不了她。
谢浅之是世家贵女,性子软和,却不敢乱了规矩分寸,自是不答应。
小妾又哭又闹的,抓着谢浅之不松手,拉扯间郭品攸回来了,小妾眼尖,故意摔在地上,这一摔就出了大事,肚子里揣着的孩子摔没了。
也是小妾倒霉,跟了郭品攸一年有余,想尽办法怀上了孩子,结果被自己作没了,她岂能甘心,将这件事一推四五六,全推在谢浅之身上。
这孩子来之不易,又是头一个孩子,郭品攸相当重视,指着谢浅之的鼻子骂她毒妇,见不得他好,见不得郭家有后云云。
谢浅之矢口否认,说小妾自个儿没站稳摔倒了。
郭品攸认定谢浅之歹毒,自是不肯听她的解释,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可见力气之大,一点儿没顾忌夫妻情分。
说道此处,翠芸嘤嘤哭起来,一个劲儿说谢浅之命苦。
沈玉蓉被她哭得脑壳疼,扶额道:“别哭了,不就是一个男人,他不好,休了再找就是,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在地府时,她见过不少现代鬼,思想超前,离婚比喝水都容易,休夫的也有不少。过不下去就不过。
一听被休,不管谁休了谁,女子总会吃亏,翠芸哭得更凶,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玉蓉不知所措,再次安慰:“你别哭了,不就是个男人嘛,今年科举,优秀的儿郎多得是,郭品攸有什么啊,连个秀才都不是,靠着他老子,用钱捐了官,还芝麻粒大的,咱们谢家的女儿要嫁人,自然嫁最好的,咱嫁状元,嫁探花,嫁榜眼,再不济,咱们嫁进士,要人品才学兼优,还要有车有房,没爹没娘的,进门后自个儿当家,看谁还欺负你家大姑娘。”
话音未落,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这番豪言壮语,可是你的心里话?”嗓音中夹杂着几分戏谑。
第20章 沈玉蓉出名了
沈玉蓉寻声望去,只见一名美妇人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美妇人三十出头,锦衣华服,头上攒着累丝嵌宝衔珠金凤赞,与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被一群婆子丫鬟簇拥着,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沈玉蓉愣住了,她不认识美妇人。
翠芸是见过长公主的,忙跪下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沈玉蓉屈膝行礼:“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长公主移步过来,视线一直落在沈玉蓉脸上,面上一派祥和,嗓音中透着戏谑的笑:“你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有些违背伦常,大逆不道。”
听了沈玉蓉的事迹,吃了她做的菜,又看了《红楼梦》,长公主早想见见沈玉蓉了。知道她进府了,忙领着人过来瞧瞧,没想到路过此处,听到这一番话,着实让她又惊又喜。
沈玉蓉羞愧,却也不惧怕,解释道:“是真心话,大姐在婆家受了委屈,我作为弟媳妇,自然不能容忍。至于违背伦常,大逆不道,民妇不觉得,若是任由大姐在婆家受委屈,那才是有违人情。”
长公主绞着手中的锦帕,笑盈盈地看着沈玉蓉,却不发一言。
沈玉蓉低头,又小声解释一句,道:“再说,那都是安慰翠芸的话。”也能当真,不过这话她不敢说,怕触怒长公主。
“有车有房,没爹没娘,这话倒是别出心裁。虽大逆不道,却也合乎人之常情。”长公主意味深长道。
女儿都是父母的掌中宝,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会让亲闺女伺候人。
她可不就如此,庄迟有父母,却跟无父母差不多,她是先皇亲封的长公主,庄迟进了长公主府,等于入赘,没有婆媳关系的烦恼。
可京城其他女子不一样,晨昏定省,伺候公婆小姑子,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做人媳妇确实难。
也幸亏如悔是男子,将来只娶媳妇,不需当人家的媳妇儿。
沈玉蓉不言不语,好似没听见长公主的话。
长公主起身,走至沈玉蓉身边,意味深长看着她:“菜做得不错,酒楼开业那日,本公主会亲临,你可要好好表现。”
“是。”沈玉蓉恭敬应了,内心却欣喜若狂,又有一个大佬去,这是天大的面子。
沈玉蓉目送长公主离去,带着翠芸回了水榭,路上嘱咐翠芸:“我只是去如厕,来的时候遇见了长公主耽搁了,我什么也没问,你什么也没说,知道吗?”
翠芸会意,忙点头答应。
可沈玉蓉忘记了,她方才的话不仅被公主府的人听了去,也被其他人听了去。
这话像长了翅膀,没一个时辰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沈玉蓉发现别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心下疑惑,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脑子有病吧,专门盯着她看,就算谢衍之出名,也不该盯着自己啊。
来时就有人盯着她看,她也不在意,只当是谢衍之太混太出名,带着谢浅之等人往外走。
等宴会结束,庄如悔找到了沈玉蓉,后面依然跟着齐鸿曦和齐鸿曜。
齐鸿曦嘴里藏不住话,见到沈玉蓉欢快地靠上来,喋喋不休道:“表嫂,你可出名了,到处有人在说你。”
沈玉蓉一头雾水,看了看庄如悔,庄如悔脸上写着一言难尽四个字。
她瞅了瞅齐鸿曜,齐鸿曜含笑看向她,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尽是意味深长。
“出名,我怎么出名了?”沈玉蓉问。
“有车有房,没爹没娘。”齐鸿曦解释。
沈玉蓉懵了:“啥,啥玩意儿?”
这不是劝说翠芸的话吗,齐鸿曦怎么会知道了。
她想到众人看她的眼神,心下大惊,不会他们都知道了吧。
原来不是谢衍之出名,是她壮了,呸呸呸,壮什么,她又不是猪。人怕出名猪怕壮,她自个儿出名了,因为一句话?
齐鸿曦又重复一遍。沈玉蓉确定,她真的出名了。
沈玉蓉望向庄如悔,庄如悔点头。
她又看向齐鸿曜,齐鸿曜依然含笑。
“你们别误会,那些话都是劝人的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沈玉蓉认真解释道,可是没人信她。
翠芸见沈玉蓉没供出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时不时看向谢浅之,眸光又落在沈玉蓉脸上,看了一阵子,像做了决定,豁出脸面咬牙,把郭家发生的事说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清楚了。
沈玉蓉没想到翠芸如此有担当。
她本想让谢浅之回郭家,她再找机会上门,假装撞见她被郭家人欺负,如今说开了也好。
齐鸿曦一听郭家欺负谢浅之,转身朝外跑,谢浅之太了解齐鸿曦,让人拦住他。
齐鸿曦当即被他的內侍李公公拦住:“哎呦,我的小主子,你做什么去,难道去郭家,帮大姑娘讨个公道?这可不成,万以伤了您,奴才担待不起啊,不就是教训郭家人,这儿这么多人,哪里要您亲自出手?”
“我打死他们,他们敢欺负大表姐。”齐鸿曦眼眶通红,欲挣脱李公公找人拼命一般。
大表姐对他好,逢年过节就会给他缝制衣裳,和姨母一样疼他爱他,他不能让人欺负大表姐。
谢浅之走过来,抚摸着齐鸿曦的头:“曦儿长大了,知道为表姐出头了,表姐高兴,可你还是个孩子,这事你不要管了。”
“他不管可以,你要跟我们回家。”沈玉蓉上前拉住谢浅之的手。
谢沁之和谢敏之也走上前,要谢浅之跟她们回家。
谢浅之犹豫,她不能回去,无论是被休回家还是和离回家,对女子的名声都不好,除了衍之,其余弟弟妹妹还未说亲,这会影响他们。
沈玉蓉看出她的犹豫:“你当她们在乎那些名声?”
谢沁之和谢敏之摇头,围着谢浅之道:“我们不在乎名声,我们在乎大姐姐过得好不好,若是不好,就回家。我们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齐鸿曦也说:“大表姐回家,不能让人欺负,曦儿会保护大表姐。”
谢浅之泪流满面,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回家,就算一辈子做老姑娘,她也想和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受郭家的气。
沈玉蓉拉着谢浅之往外走:“咱不受郭家的鸟气,回家,我给大姐做好吃的,大姐吃了保准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