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静夜空
齐鸿旻拱手作揖,辞了出来,转身去了皇后宫中。
王皇后提前得知齐鸿旻回来的消息,早在宫中等着了。凤印被夺,后宫之事她插-不上手,早盼着齐鸿旻回来了,好为她做主。
齐鸿旻一路走来,凤翔宫的宫女太监无不行礼问安,齐鸿旻看都未看,直接进了凤翔宫的正殿。
王皇后看见齐鸿旻,未语泪先流,多日受的委屈,这一刻再也压不住,想对儿子倾诉,却不知从何说起。
齐鸿旻规矩行礼,又扶着王皇后坐下,说些思念等话。
王皇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流泪。齐鸿旻哄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父皇给您没脸了。”
帝后不和,这是宫里众所周知,当着众人的面,明宣帝或许不会落王皇后的面子,可在凤翔宫内,训斥几句,罚抄经文的事也不是没有。
闻听此言,王皇后声泪俱下,将最近发生的事说了。太后被送到寺庙祈福,她丢了封印,权利被瓜分,后宫那些妃子看碟下菜,对她冷嘲热讽。
齐鸿旻一面为她擦拭眼泪,一面安慰她:“您是皇后,天下女子的表率,哭哭啼啼的,让人看笑话,再说了,您还有我呢,儿子会为您做主,任何人都休想欺辱您。”
听了这话,王皇后又高兴又激动,是啊,她还有二皇子,身后还有王家,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太后离宫,王家失势,都是暂时的:“是母后一时想岔了,母后还有你,这就是最大的依仗,对了,你舅舅日子也不好过,你出宫后去瞧瞧他。”王皇后擦了眼泪道。
齐鸿旻外出赈灾,她不敢叨扰,便让人将京城的事瞒下。
若当初说了,或许儿子还能给自己出出主意呢,也不至于落得凤印被抢,遭人奚落嘲笑。
齐鸿旻答应了,陪着皇后说了会话,又吃了顿饭才出宫,出宫后,他并未回皇子府,而是去了太师府,
王太师也知齐鸿旻回宫的消息,想着见上一见,可巧齐鸿旻就来了,忙带人迎出来。
齐鸿旻很尊敬王太师这个舅舅,对着王太师施半个礼,以示尊敬:“见过舅舅。”
王太师起开,不敢承受,并还礼道:“老夫不敢当,二皇子有礼了,快里面请。”将人迎进书房,又命人上茶。
齐鸿旻品着香茗,抬眸看王太师一眼:“我忙着赈灾,京城出了许多事,皇祖母出宫,母后失宠,让我措手不及,朝中可有大事发生?”
王太师放下茶盏,叹息一声:“自从沈家女进了谢家门,下官这边诸事不利,先是郭家被贬,沈家老匹夫当了户部侍郎,紧接着凤儿和离,林家倒戈,礼部尚书因家教不严,辞官回想了,礼部尚书的位置虽空着,可看皇上的意思,并未有合适的人选。”
他想推自己的人上去,可明宣帝不答应。
“礼部尚书的位置不急,科考刚过,再有科考也是三年后的事,舅舅给我说说沈家女的事,母后对她也颇为忌惮。”齐鸿旻道。
第60章 满心算计
王太师便将沈玉蓉的事一一说了。
齐鸿旻陷入沉思,过了好半晌道:“父皇偏心与她,应该有两个原因,一是看在谢家的面子上,二是高产粮食,咱们大齐近年来,灾情不断,盗匪横行,京城看似安稳,也暗潮涌动。开了天下第一楼,让郭家小妾开口,又让刑部的犯人开口说了实话,这才是重点。”
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人开了口。
王太师也想到了这一点:“我让人去查了,一无所获,每次庄如悔都在旁边看着,庄如悔是长公主的独子,一向与我们不和,他定不会告诉我们。”
齐鸿旻起身,来至窗前,正巧廊檐下挂着一个鸟笼,笼中一只画眉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王太师见他盯着画眉鸟看,道:“殿下若喜欢,拿去就是。”
“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抢来的东西有何意思,要心甘情愿才好,东西如此,人更如此。”话落齐鸿旻抬步走出去,“舅舅风头太盛,在家休养些日子也好,本皇子既然回来了,就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只是离京两月,皇祖母,母后,舅舅一个个的吃了大亏,好似皆因沈玉蓉而起,既如此,他便会会这个女人,看她有何本事。
听了这话,王太师放心了,齐鸿旻这是要对谢家动手了。忙跟上来嘱咐几句,还问他如何做。
齐鸿旻停下脚步,回头对王太师道:“沈家女不简单,会的东西也多,若是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业不成,舅舅您说是吧。”
王太师瞠目结舌:“这,这,这,可,可他害死了三儿。”
“等目的达成了,一个弃子,还不是任由舅舅处置?”齐鸿旻笑得阴冷。
王太师这才放心,觉得齐鸿旻说得对极,只要二皇子能登基为帝,妹妹就是太后,王家还是原来的王家,什么谢家,庄家,林家,统统被王家踩入泥地里。
他又突然想起兵权一事:“老臣手中的兵权被皇上要了去,殿下若想有大作为,一时半会儿怕难以行事。”
齐鸿旻略微沉思片刻:“柳沣的军队不是在山海关,他手中有二十万大军,舅舅与他是旧识,又对他有恩,我们若要用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王太师叹息一口气:“我与柳沣之间只有交易,并无私情,这些年他看似依附王家,却并不是真心投靠。”
“他不听话,换了就是。”齐鸿旻道,停顿片刻又道,“必要时刻,可以与辽军联手。”
他可是知道,舅舅当年除掉了墨连城,虽未收服墨家军,却也令山海关换了主帅。
王太师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迟疑不决道:“真要这么做?”
他不想落下把柄给二皇子,万一二皇子登基,为立皇威拿王家开刀,王家连退路都没有。
“舅舅,你何时有妇人之仁了,无毒不丈夫,这话可是您教我的。”齐鸿旻冷冷开口。
哪个位置,他必须登上,也只能是他的,谁阻他,他杀谁。
王太师看出齐鸿旻的决心,只能同意,心想着,到时谨慎些,莫要让人查到王家。
齐鸿旻想了解沈玉蓉,出了王家唤来人,让他去查沈玉蓉,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如何让郭家小妾开口,如何让刑部的犯人开口的。
那人领命去了。
沈玉蓉从第一楼回来,先去了谢夫人的正院,给谢夫人说了一句二皇子回来一事。
谢夫人嘱咐道:“二皇子是睚呲必报,你得罪了王家,王家也因你次次吃亏,二皇子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万事要小心,这些日子,尽量少出门。”
沈玉蓉点头应了,又去后院瞧果树。
据说,长公主府的桃子品种好,个大汁儿多糖度高,她便让庄如悔减了几枝,嫁接到后院的杏树及桃树上,又用油纸布条缠好,过了七八日了,嫁接的枝条已开始泛青,一看就知成功了。
郑勉日日来瞧,将过程记录在册。沈玉蓉来时,他正准备离开,这次来他还带了秋儿,秋儿想谢浅之了,便求着郑勉跟来了。
秋儿先看见了沈玉蓉,跑过来仰头脆生生道:“沈姐姐,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你呢。”
“怎会见不到,我日日在家,你若天天来便见到了。”沈玉蓉看向郑勉,“郑大哥,你又来记录桃树的情况?”
“夫人奇思妙想,我若不来,心里不踏实,总觉在做梦。”郑勉笑了笑。
这种种植技术,他从未听说过,好奇之余,更多却是期待。若这方法一旦成功,便有更多的百姓能吃饱饭了。
郑勉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酸腐书生,生在农家,他每逢假日就帮家里人干活。
他知道,粮食对百姓意味着什么?他读书考科举,一为改变家里的现状,二是,想为百姓做些实事。
秋儿昂起头道:“沈姐姐,我爹爹可崇拜你了,经常夸你,说有你是大齐百姓之福。”
郑勉有些不自在,尴尬地笑了笑。又纠正秋儿的称呼,让她叫沈玉蓉夫人。
沈玉蓉搂着秋儿:“叫什么夫人,硬生生把我叫老了,我更喜欢他叫我姐姐,听着年轻。辈分问题各论各的,听着都舒坦,多好啊。”
秋儿猛点头,对着沈玉蓉喊了声姐姐。
沈玉蓉摸摸他的头:“小机灵鬼,晚上我下厨,你在这里吃吧,你谢姐姐看见你也高兴。”
秋儿来过几次,谢夫人也喜欢他,还让沈玉蓉多带带他。
沈玉蓉明白谢夫人的意思,就是让她生个孙子呗,她与谢衍之都未圆房,不可能生孙子。
郑勉辞了出来,在门口遇见了谢浅之,谢浅之是第一次见郑勉,长相英俊,身材挺拔,倒是和其他书生不一样,两人相互见礼后各自离去。
等谢浅之离开,郑勉还定定站在原地,看向谢浅之离去的方向,有些痴了,天下竟有这样的女子,温婉大方,端庄有礼,一颦一笑都透着书香之气。
回过神才知,她是谢家大姑娘,据说和离了,竟有人看不上这样标志的人,眼睛莫非是瞎的?
门口发生的一些沈玉蓉不知,她去了屋后看果苗,又进了厨房,做了两桌菜,留秋儿吃了饭,又送秋儿回家,有梅枝跟在,沈玉蓉很放心。
郑母的眼睛彻底好了,能看见人了。
听见沈玉蓉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在围裙上擦擦湿手,笑着道:“夫人,庄子离这儿不远,秋儿也识得路,你让他自己回来便是,还送她回来,多麻烦你。”
沈玉蓉松开秋儿的手,让他进屋:“大娘,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饭后走走,散散步,消化消化食。”
梅香把东西给郑母:“这是夫人做的蛋糕,松软可口,适合孩子和老人吃,您和秋儿尝尝。”
郑母更不知所措:“秋儿在一家吃了一顿,你们亲自送回来,还给带东西,真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顺手做的。”
将秋儿送回来,沈玉蓉告辞离开。
郑勉去了趟田里,在门口遇见了沈玉蓉,知道她送秋儿回来,到了说谢,又说了田间的情况。
“辛苦郑大哥了。”沈玉蓉道。她没想到郑勉如此勤勤恳恳,时时惦记田里的庄稼。
等沈玉蓉离开,郑勉回了郑家,见郑勉乐滋滋地吃着糕点,又响起谢浅之的身影,话脱口而出:“娘,您说,我要是娶妻了会如何?”
有个知心人,饿了有人等着他吃饭,衣服破了有人帮他补,回来晚了,有人惦记着他。这种感觉貌似也不错。
郑母手里的动作一顿,想起郑勉在门口与沈玉蓉说话,心中一凛,道:“谢家都是好人,又对咱们有恩,你可不能有其他想法。”
尤其是谢家大少夫人,那是有夫之妇,儿子更不可以肖想。
秋儿坐在一旁,一面吃着蛋糕,一面瞧着父亲和祖母的表情,又想起在谢家听到的话。
谢夫人似乎想给谢姐姐说亲,又怕谢姐姐不同意,一直没敢说。
如今听到郑勉要娶亲,道:“爹,要不你娶谢姐姐吧,她和离了,不好说亲,我也喜欢谢姐姐,你正好把她娶回来,我们都护着她,不让人欺负他。”
郑母打断秋儿的话:“傻秋儿,咱们是什么人家,谢家又是什么人,即便是隔离了,也轮不到咱们家。”
大户人家讲求门当户对,怎会把女儿嫁到农家,儿子高中或许有可能,可儿子如今只是个举人,还在谢家做工,谢家夫人就算再开明,也不会把女儿嫁到郑家。
闻听这话,郑勉沉默了!他们的身份有与你之别是不可能的。
可他不想谢浅之嫁人,虽有一面之缘,也不知为何,即便她是和离之人,他也觉得,她是最特别的,值得最好的呵护,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秋儿不乐意了,昂起头反驳道:“谢姐姐才不看重家世呢!在我心中,谢姐姐和爹爹最好,若爹爹娶妻,就娶谢姐姐,我喜欢她,想让她当我母亲。”
从记事起,他就不知母亲是何物,可在谢浅之身上,他体会到一种爱,是母爱,他渴望这种爱,不想当没娘的野孩子了。
郑母叹息:“谢家姑娘再好,也不是咱家的菜。”
郑勉又道:“ 娘,您嫌弃她嫁过人,和离过。”
“自然不是,是谢家门地太高,咱们根本攀不上。”郑母道,“我怕你一旦说出来,咱们家连容身之地也没了。”
高门大户都是要脸面的,不可能让女儿嫁到他们这样的人家,儿子虽没娶亲,却带着一个六岁的男娃,还有她这个孤老婆子,都是累赘,谢家再好性,也不会同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郑勉决定了,他想娶谢浅之,想一辈子对她好,他要考上状元,风风光光娶谢浅之,不让人轻看了她。
郑母见儿子主意已定,也不劝说,领着秋儿回屋睡觉去了。
郑勉则去了书房,挑灯夜读,为三年后的春闱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