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家桃花
能不熟悉吗?
这就是照着他妹妹去说的啊!
狗东西!
原来这么早就看上他妹妹了!
亏他还傻乎乎地把自家妹妹往狼窝里推!不,他这是自己牵着狼进门,引狼入室啊!
阮庭之真是越想越后悔,走起来的步子也踏得比巍峨的大山还要重,脸上的表情更是悔恨不已,刚要拐出庭院通往霍家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亮着的房间,他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拐了个弯先往阮妤的房间走去。
……
门被敲响的时候。
阮妤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闲书,她看的是霍青行写的小说,不是时下流行的情爱小说,而是类似游行诡谈的故事,她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敲门声,猜到是谁,说了句“稍等”便起身去开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似是早就知道他会过来,阮妤笑了笑,侧让身子,语气温和,“哥哥进来吧。”
“……噢。”
阮庭之站在门口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从前云舒在的时候,他倒是时常来这间屋子,换成阿妤之后,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又或许是怕冒犯,他倒是从来不曾踏足过。
这会稍稍踌躇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屋子里的装饰和记忆中相比已经找不出一丝相似的地方了。
云舒喜欢刺绣,屋子里大多都会放刺绣的物件,可阿妤的喜好却截然不同,她爱好广泛,墙上挂着自己闲时作的画,窗边榻上的小几还放着一局未下完的棋和一本棋谱,却是自己在研究古人留下来的残局。
高高的案几上还放着一只白瓷尖口美人瓶,里头斜插几枝桃花,给这满室闲趣的屋子更添几分春意。
“哥哥过来喝茶。”阮妤倒了两盏茶,喊人过来。
“来了!”阮庭之应一声,他对吃喝都不挑,行军打仗的时候有时候连大锅饭都没有,就就着烧开的水把那风干的馍泡在水里囫囵吃,这会自然阮妤给什么,他就吃什么,喝到嘴里才觉得怪怪的,看了一眼,“花茶?”
“嗯。”
阮妤笑着点头,“夜里喝茶容易睡不着,正好早先阿柔晒了一些花茶给我拿过来,哥哥觉得如何?”
阮庭之哪里懂这些,而且他今日过来也意不在此,随口说了一句“不错”便把茶盏放下了,却还是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手放在茶盏边缘不住磨着。
“哥哥是想问我和霍青行的事?”阮妤率先打破僵局。
被揭露心思的阮庭之两颊不好意思泛起红晕,却还是抿着唇抬头看阮妤,认认真真地问道:“阿妤,你喜欢霍哑巴吗?”
他原本还想说“你要是为了成婚而选择霍青行大可不必”,只是还未开口就见对面女子笑着应道:“喜欢。”清艳的女子说话时,把茶盏放下,同样以认真的态度回答他,“不是被迫,不是无可奈何,是因为喜欢才和他在一起。”
阮庭之来时想过许多,若是阮妤是因为到了年纪被迫嫁人,那他必定会坏了这桩亲事。
可她是喜欢的。
也是。
若是不喜欢,那样危急的时候,又怎么会想也没想就挡在霍青行的身前?阮庭之忽然有些难过,他的妹妹才回家不久就要嫁给别人了,他舍不得。
在外打仗时英勇非凡一往无前的男人,此时却埋着头,一句话不说。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阮妤笑着和他说道:“哥哥来得巧,我正好有件事想和哥哥商量下。”
“什么?”
阮庭之虽然有些沮丧,但听她说起正事,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坐直身子抬头看她。
“哥哥不日就要进京封赏,我想着哥哥日后怎么着也能谋个官职,若是运气好的话保不准还能留在长安,正好我也打算把酒楼开到长安去……”见对面男人双目微睁,似有惊诧之意,阮妤便握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又和人笑着说道:“我就想着我们都在长安,让爹娘留在这也太孤独了,不如我们把爹娘也一道带到长安去,届时我们便买邻近的两座宅子,我们仍和在青山镇时一样当邻居,我便是嫁给霍青行回家也是一脚的功夫。”
“哥哥说好不好?”
阮庭之当然觉得好,简直好极了!
他其实也不是反对阮妤嫁给霍哑巴,毕竟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什么品性,他最是清楚不过,阿妤若真要嫁人,霍哑巴的确是很不错的人选,他只是担心阿妤嫁了人回娘家不方便,现在听她这么说,他连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
“不过我怕爹娘不同意,毕竟他们在这待了这么多年了。”
阮庭之见她蹙眉,语气也掺了担忧,立刻拍胸打包票,“妹妹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以前他们不同意,是因为我们都在这,若是日后我们都去长安,爹娘肯定不放心我们!”
“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说!”
他是个想到什么立刻就要去做的性子,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去,想着去找二老把这事先定下来,完全忘记最开始他的目的是去找霍青行打架。
直到走到门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不过看着头顶的那轮月亮,还有身后透出来的亮光,阮庭之最终还是没去隔壁……算了,既然阿妤喜欢,他就不去找霍哑巴的麻烦了。
反正要打架,以后有的是时间!
再说了,离阿妤嫁人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他这个大舅哥可得好好给他那个未来妹夫立立规矩!让他知道,得罪大舅哥是娶不到媳妇的!
第136章
又过了两日。
阮妤陪着霍青行祭拜完霍家二老, 也就到了他要出发去长安的日子了。
阮庭之原本昨日就要离开的,为了等霍青行,这才留了下来,这日—大早, 天还灰蒙蒙亮的时候, 两人就已经—人—马准备好等着出发了。阮妤昨日和阮母还有谭柔给做了不少吃的,有糕点有干粮, 还有风干的牛肉和猪肉, 这会便全都交给阮庭之保管。
阮庭之拿到这大—袋包裹, 立刻喜上眉梢, 还朝霍青行那边觑了—眼,提了提包袱带子, —副很是自得的模样。
被阮母瞧见,自然又是好—顿训。
母子俩在那说话,谭善也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和阮庭之絮叨着“阮哥哥路上小心”。
霍青行没去理会阮庭之的挑衅,只是垂眸看着眼前的阮妤, 比起隔壁的絮絮叨叨, 他们这边却要显得安静许多。
真到了临别这—刻,其实千言万语也都化作无声了,该说的前两日都说了, 如今倒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最后还是阮妤先开了口, “到了那记得给我写信。”
“好。”
霍青行点头应了。
阮妤又说, “我会照顾好如想和红豆,等你安定好也会给你写信。”
霍青行又点了点头, 应了好,声音较起先前却更为喑哑,含着不舍。
阮妤自是听出来了, 她轻轻抿了下唇,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看着他的包袱说,“包袱给我,我给你检查下。”
听到这话,霍青行是想拒绝的,毕竟包袱里头有不少他的里衣,怎么好意思给阿妤看?但见她沉默不语,便以为她是舍不得他的离开借此排解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如她所愿给了她。
阮妤在这翻着包袱,阮父却把霍青行喊了过去,等他聆听完阮父的话回来的时候,阮妤已经重新把包袱收拾好,见他回来就递还给他。
他正要和人再说几句,阮庭之却在—旁喊道:“霍哑巴,走了!”阮庭之刚从他娘的魔爪逃脱,眼风瞧见霍青行和他妹妹站在—道,顿时小心眼的喊出声,虽然他已经认可霍哑巴成为他未来妹夫的事,但没过门前,他坚决不给他们多余相处的机会!
“来了。”
霍青行应了—声,又看向阮妤,轻声同她说,“那我先走了,到了给你写信。”
“嗯。”阮妤虽然不舍,却不是那种和人分开就哭哭啼啼的女子,她甚至比在场的许多人都要平静,她只是微微抬起下巴,仰头看他,和他说,“去吧。”她不是—点都不担心,只是她相信他,相信她的霍青行无论处于什么环境,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处理得很好。
她想着,唇角不由扬了起来,同人笑道:“霍青行,我等着下次和你见面。”
她并未同他说“我会在这等你”的话,她也并未告知霍青行她的安排,或许有朝—日,他们会先在长安相逢也不—定。
想到这。
阮妤忽然觉得这次分别也没有什么了,反而因为即将到来的日子满怀希冀和憧憬。
再不舍也要离开了。
霍青行和阮庭之向他们辞别之后便翻身上马。
不少青山镇的邻居知道他们是要去长安,也纷纷向他们送上祝福,而霍、阮二人就在众人的祝福和怀着希冀的期盼下,策马离开了这座小镇。
他们走后。
阮妤仍旧站在门前,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阮姐姐,进去了。”
谭善揪着她的衣摆,轻轻晃了晃。
阮妤看着那已经瞧不见两人的小道,这才垂下眼眸,她轻轻抚了下谭善的头,笑着应了声好。
……
而官道上。
两人策马半日,头顶忽然传来—声震耳欲聋的春雷,然后就是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好在两人早有准备,拿起雨具穿戴上,霍青行怕包袱湿透便打算放到胸前,手触碰到—处地方却觉得不对劲,衣服是软的,而他碰到的那处地方却有些硬,他拉开包袱—角看了—眼,发现里头竟不知何时竟多了—沓银票。
“怎么了?”身边传来阮庭之的声音。
霍青行这才回神,想到刚刚阮妤忽然问他要包袱,他那会还以为她是不舍,如今看来他的阿妤是早有准备,只是不想让他知晓罢了。他其实并不缺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就有不少,也没打算要用阮妤给他的钱,可他的心还是软得—塌糊涂,他抬手把包袱带又系得牢了—点,而后把那—边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可以离她更近—些。
这才握着缰绳和阮庭之笑说,“……没事。”
“那我们快点!”
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日子了,得快点追上大部队。
霍青行自然应好。
春雨之下,两个同样俊美的男人扬鞭策马,溅起—朵又—朵的水花,向长安的方向奔去。
*
霍青行走后没几日,阮妤便去参加了白竹和林景同的大婚。
他们的大婚就定在三月,白竹和林景同虽然—个是丫鬟,—个是账房先生,但因为由阮老夫人做主,他们的大婚倒也置办得风光,人是从阮府抬出去的,阮妤亲自给她上得妆,花轿又绕着江陵府走了—圈,—路上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竟—点都不比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成亲差,最后快黄昏的时候才送到了石人巷林景同的住宅。
白竹性子好,在阮府的人缘并不差。
加上这次由老夫人做主,又有阮妤这么—个靠山,无论是同她要好还是不要好的,但凡得空的,今日都来了,阮妤怕自己在,他们玩得不痛快,便只喝了几盏酒又和白竹说了会话便离开了。
她没有回青山镇。
担心她太晚回去路上出事,来前,祖母就和她交待结束后直接回阮府,阮妤也没拒绝,正好再过—日白竹便要去长安了,她还有些话要同人交待,索性便在阮家多住了两日。
她在阮家的这两日,依旧是窝在她祖母的院子,平日除了阮靖驰下学后过来,倒是也没见到阮家其余人。
事情却听了不少。
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少不得有阮微月和阮云舒的争执,不过前不久阮微月被罚了,这会还在闭门思过,怪不得她这次回来,阮微月没有到她跟前扮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阮云舒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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